《軍武次位面》作者：血刃
沒有實力強大的造船廠，中國海軍不可能實現“下餃子”
自工業革命以來，戰爭的勝負往往取決於哪一方擁有更多、更大且更為現代化的軍工生產線，在一些老牌軍事強國，老字號的巨頭級軍工廠不但成為該國軍火的招牌，甚至最終可以壟斷該國某種武器的生產。由於多年來一直從事該行業，所以此類軍工廠積累的軟實力，以及由此打造的品牌效應，才是其最難以被趕超的優勢專案。
美國海軍二戰至今一直依靠數量龐大且效能出色的各類艦艇維持著海上無敵霸主的地位，而這背後自然離不開美國本土一些業內霸主級海軍兵工廠的加持。例如承包所有巨型航母建造的紐博特斯紐斯造船廠、專門負責宙斯盾巡洋艦/驅逐艦的巴斯鋼鐵造船廠。美國海軍在過去百餘年裡三次快速準確地在海軍武器更新上及時跟進，而這些海軍兵工廠也由此屢屢搶先積累了現代化武器的製造經驗。
中國海軍作為近年來各國海上力量中發展最快的一支力量，自然也離不開中國造船業乃至海軍造船廠的支撐，特別是江南和大連兩大南北齊頭並進的造船廠一直以下餃子級別的速度讓各類新型艦艇下水。從美國的戰略來看，將中國視為頭號海上假想敵一事早無懸念，然而客觀冷靜地對比後，就會發現中國造船廠雖然在一些硬體上具有優勢，但在軟實力方面卻依舊難以在短期內趕超。
▲美軍三艘退役航母與現役的華盛頓號航母同框，其造艦能力可見一斑
承包003號航母工程的江南造船廠有多牛
江南造船廠有著悠久歷史，早在1865年清末洋務運動時，中國就在上海虹口成立了江南機器製造總局，並培養出近代中國首批工程專家，一些外國先進技術也由此引入中國。在此期間，無數箇中國首創工業產品都出自於此，而甲午戰爭前的江南機器製造總局也成為亞洲最先進的同類工廠之一。1905年，該廠船塢正式被單獨劃分出來，以便專門用於造船，截止1911年，該廠已先後建造了136艘各類船舶。民國時期，這裡改稱為江南造船所，先後經歷日寇侵華以及國民黨潰逃臺灣前的大破壞，一度破敗不堪。
▲江南造船廠的造艦數量和質量提升之快，讓世界震驚
新中國接收江南造船所後，徹底從頭開始恢復並加強了該廠的產能。中國第一艘潛艇、第一艘自行研發建造的護衛艦、第一臺水壓機等，都是該廠的產品。同時，該廠的航天測量船也為中國航天做出了巨大貢獻。改革開放後，江南造船廠不但在開發和研製能力上不斷和國際接軌，而且也確保在軍工建設的本職任務中充分做到高質量。到世紀之交時，江南造船廠更是以建造兩艘052B級和兩艘052C級導彈驅逐艦而再度聞名，這不但標誌著該廠的造艦實力，更標誌著中國海軍艦艇技術真正走向現代化。
▲如此規格的龍門吊，足以滿足十萬噸級航母的建造
“江南四艦”只是一個開始，2017年11月時的衛星航拍照片顯示江南造船廠內赫然有十多艘各類艦艇正在建造，並基本成型。到2019年5月時，該廠先後建造了2艘052級基本型驅逐艦、2艘052B級驅逐艦、6艘052C級驅逐艦，15艘052D級驅逐艦，其數字幾乎超過歐洲幾個列強的驅逐艦之和！到了這一年年底，中國已下水10艘神盾驅逐艦，創造了一項新的世界紀錄，而江南造船廠申報的《老牌軍工企業基於模型定義的數字造船新模式構建與實施》，也榮獲了國家級一等獎。
▲江南造船廠未來承建核動力航母也不是不可能
該獎項的核心在於數字化造船，即建立在數字化艦船模型基礎上，以模組化、協同建造、虛擬建造等技術實現多個環節的一體化，進而極大降低了工期，並保證了更高的質量。與此同時，該廠的施工場地規模擴充套件也堪稱神速，例如上海廠區在短短7年內面積擴大了整整64%！而且此地的龍門吊規模幾乎達到世界頂尖，因此江南造船廠還擔負起003號國產航母的生產重任，並能同時挑起055級萬噸大驅的建造重擔，有網友認為，藉助003號航母建造而積累的技術裝置和經驗，未來可能問世的大型核動力航母大機率還是由江南造船廠負責建造。
中國航母的搖籃、大連造船廠也不容小覷
與江南造船廠一樣，北方的大連造船廠也是一家百年老廠，它的前身可以追溯到1890年的旅順船廠，當時這家船廠也是中國北方最大的軍工廠。由於清末中國北方特殊的歷史背景，該廠的發展也離不開一些列強的影子，例如1908年日本川崎造船所就變相租借了該船廠並對其進行了全面升級和改造，甚至在太平洋戰爭爆發時將其產能一次性提升了7成！蘇軍接管後直到建國初期，蘇聯專家和相應技術也為該廠的發展做出了很大貢獻。到一五期間，大連造船廠成為第一批重點擴建改造單位之一，並徹底從修船為主轉變為造船為主的經營模式。
▲大連造船廠為中國海基戰略反擊力量的奠基做出重大貢獻
隨著技術和建造經驗的提升，大連造船廠在上世紀60年代初主動承建了6631彈道導彈潛艇的任務。儘管首次接觸高強度低合金鋼材加工處理和焊接、發射筒裝置製造等新專案，而且蘇聯突然撕毀了合作協議，但該廠的技術人員依舊奮力攻關，最終在1966年讓中國首次擁有可以發射潛地導彈的海戰武器，也由此為以後中國海基戰略反擊力量的建設打下基礎。非但如此，中國第一艘炮艇、導彈驅逐艦和燃料補給船也同樣由大連造船廠建造，而這些艦艇中往往在作戰、訓練或護航出訪等任務中表現非凡。
▲大連造船廠也是中國航母的真正搖籃
最主要的是，大連造船廠還是中國航母的搖籃。中國最終得到前蘇聯航母瓦良格號的外殼後，大連造船廠就開始著手對其進行全面改造升級，最終使其以煥然一新的面貌成為中國首艘航母遼寧號。到訪的俄羅斯海軍將領參觀遼寧號後，赫然感受到它的效能遠非庫茲涅佐夫號所能比擬。藉助遼寧艦升級工程中積累的經驗，大連造船廠又承擔起建造首艘國產航母山東艦的工程。儘管在船體上較為近似，且均為滑躍甲板，但山東艦的甲板以及艦橋卻徹底進行了最佳化，建造難度自不用說。然而大連造船廠卻能從零開始，僅用六年就將其完工，其水平可見一斑。
▲與江南造船廠一樣，大連造船廠也能同時建造多艘不同的戰艦
目前，055級驅逐艦的建造呈現出南北對進模式。不同於江南造船廠，大連造船廠則採用塔式建造法，即將戰艦的小分段如同搭積木一樣組裝起來，這種方式的效率同樣可觀。2017年，兩艘055級在大連造船廠船塢內幾乎做到了工期同步，其上層建築的工程尤為迅速，這對於首次建造此類艦艇的該廠而言，必然是難能可貴的。2019年，大連造船廠內更是出現了7艦同框的壯觀畫面：4艘055和3艘052D要麼已經下水，要麼逐漸成形。據統計，大連造船廠自建國以來相繼建造了44個型號的822艘艦船，而且其產能在最近30年內猛增了10倍！
成就美國品牌神話，巴斯鋼鐵造船廠將塑造055的最大對手
就在江南造船廠的前身江南機器製造總局成立的同一年，美國聯邦軍准將托馬斯.伍斯特.海德退役後回到緬因州巴斯市，商人出身的他買下了當地著名的鋼鐵企業巴斯鑄鐵廠。隨後二十多年內，海德透過收購合併，正式開始躋身美國造船業。1890年，巴斯鋼鐵造船廠從美國海軍贏得了第一份鐵殼船建造合同，由此展開了和軍方持續至今的合作。雖然經歷了大規模火災的打擊，也有過建造大型戰艦時的坎坷，但巴斯鋼鐵最終沒有放棄，並堅定了自身發展驅逐艦等快速輕型艦艇的未來模式，特別是該廠還建造了美國第一艘蒸汽輪機巡洋艦切斯特號，這艘巡洋艦在美國海軍艦艇發展史上具有里程碑級別的意義，也由此讓美軍堅定了和巴斯鋼鐵合作的決心。
▲巴斯鋼鐵已與美國海軍合作了一個多世紀
一戰後的裁軍浪潮外加1929年的金融危機一度幾乎將巴斯鋼鐵逼入破產邊緣，但該廠資深骨幹紐維爾卻透過完善裝置、加強管理、擴大合作專案種類等方式讓公司起死回生。不久後，美國出臺了文森兩洋海軍法案，大量驅逐艦的建造重任更是落在了巴斯鋼鐵頭上。由於革新了裝置，而且員工數量增加十倍，生產線也未雨綢繆地進行大幅加強，因此二戰時巴斯鋼鐵生產了82艘驅逐艦，佔美軍同期訂購總數的四分之一以上，最快時幾乎每17天就有一艘下水！作為對比，日本在戰時全國新建的驅逐艦也只有65艘！
▲巴斯鋼鐵出產的艦艇在美軍內口碑極好
冷戰時，巴斯鋼鐵繼續承擔著美軍水面艦艇更新升級後的建造任務。1975年，該廠第一次使用模組化技術建造艦船，開創了美國第一，5年後，該廠完全放棄了民船業務轉而全力建造戰艦。目前，巴斯鋼鐵已建造了24艘佩裡級護衛艦、36艘伯克級驅逐艦和8艘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非但如此，3艘科幻感十足的朱姆沃爾特級驅逐艦也出自該廠，這種戰艦經常被軍迷拿來和055級作為比較。但055級真正的對手則是噸位和效能全面強化的伯克3系列驅逐艦，該級驅逐艦的建造必然也會由巴斯鋼鐵承擔，因此不同戰艦對決的背後，也是地球兩端不同的百年老字號船廠在較量。
▲早在二戰中，巴斯鋼鐵建造的拉菲號驅逐艦就塑造了美國武器的品牌
不少人對蘇聯武器的印象就是數量龐大但質量和長期可靠性難以恭維，然而巴斯鋼鐵在保證建造數量的同時，還竭力保證了軍艦的質量。二戰中，美軍驅逐艦拉菲號在沖繩戰役中先後被5架神風自殺機和4枚炸彈擊中，卻依舊在多處進水和熊熊烈焰中起死回生，並在大修後繼續服役。2017年，導彈驅逐艦菲茨傑拉德號與菲律賓大型貨輪相撞後，不但破損區域嚴重損毀而且也出現了大量進水，但該艦的結構並未出現致命損害，以至於緊急搶修後避免沉沒，且回到基地大修後，該艦最終於2019年重新服役。由此可見，巴斯鋼鐵成功塑造了美國製造數十年來的世界口碑。
紐博特斯紐斯，百年來航母建造的無敵一哥
熟悉世界航母發展史的軍迷都知道，世界航母看美國。熟悉美國航母發展史，就會對這種海戰霸主的發展有基本認識，而熟悉美國航母的基礎，則在於熟悉紐博特斯紐斯造船廠，因為這裡見證了美國航母從小到大、從常規動力到核動力的發展程序。據統計，該船廠近百年來已經為美軍建造了33艘各類航母！也是美國乃至全世界目前唯一能建造大型核動力航母的廠家，按照美軍後續航母以及部分核潛艇的發展來看，紐博特斯紐斯得到的訂單甚至可以排到21世紀末！
▲紐博特斯紐斯在世界範圍內處於超級霸主地位
1886年，創業家亨廷頓在弗吉尼亞州創立了切薩皮克幹船塢建設公司，不久後又改名為紐博特斯紐斯造船廠。自創立開始，一直堅持造好船，無論盈利還是虧損，就成了該廠的核心理念原則。與巴斯鋼鐵一樣，紐博特斯紐斯的前瞻性也十分出色，早在19世紀後期，他們就認識到蒸汽鋼鐵戰艦在未來的地位，因此生產了該廠第一艘戰艦：奇爾沙治號戰列艦。看到伯明翰號巡洋艦成為最初搭載水上飛機起飛的平臺後，紐博特斯紐斯的核心層更是主動開始研究載機的航母，此舉可謂給自己攬活的典範。最重要的是，該廠由此和航母結下了不解之緣。
▲紐博特斯紐斯幾乎壟斷了人類所有核動力航母
二戰中，美軍航母透過血戰太平洋奠定了美國海上霸權的基礎，而紐博特斯紐斯到戰爭結束後初期，建造了3級14艘快速艦隊航母，其中就包括曾轟炸東京的大黃蜂號以及人類歷史上戰績最高的企業號，這一資料同樣超過日本二戰時全部快速航母之和！戰後，該廠繼續引領世界航母發展的潮流，例如首次專門為噴氣機設計且首次具有斜角甲板的福萊斯特號航母、首艘核動力航母新企業號。最主要的是，10艘服役至今的尼米茲級核動力航母以及其後繼型號福特級也全部由紐博特斯紐斯承建。可以說，沒有任何其他國家或廠家可以打破紐博特斯紐斯的壟斷地位。
中美老字號海軍船廠對比，中國哪裡更好？哪裡不如
中美兩國也有一些其他船廠，但主要承建兩國主力艦艇的單位，依舊是兩國各自的兩家大規模老字號廠家。那麼雙方的優勢和劣勢都有哪些呢？自美國數十年前逐步淡出民船市場後，其在世界造船業中所佔比重不斷下降；反觀中國卻在世界造船業中佔到了四成左右。因此理論上不少中國民船製造廠也可以在戰時按照一定比重轉產軍艦，這樣一來，縱然美國老字號廠家的實力不可小覷，但也架不住由此帶來的體量總和對比失衡。而由於去工業化後美國本土製造業受到巨大沖擊，因此船廠擴建所需的各類裝置供應也遠不如中國。
▲中國造船業的發達早已非美國所能及
另一方面，美國自二戰以來一直以海軍兵工廠人工成本較大著稱，因此其各類戰艦的實際價格往往高於他國同類。二戰時，南達科他級這樣的條約型戰列艦成本就遠超大和級巨型戰列艦；而朱姆沃爾特級的單艦造價更是達到45億美元，幾乎是055級的數倍以上！毫無疑問，這最終將導致美軍不同兵種因預算爭奪而矛盾激化，進而最終影響其海軍擴張。考慮到新冠疫情以及示威等因素對美國經濟的影響，紐博特斯紐斯或巴斯鋼鐵等本身利潤有限的純軍工企業就更要面臨難以預測的前景。
▲即便同時建造同樣的航母，美國肯定有相當明顯的軟實力優勢
然而這並不等於美國就沒有獨特性優勢，以紐博特斯紐斯為例，該廠被美國稱為國家基礎是有原因的。不同於同時擔負其他民船生產任務的中國船廠，紐博特斯紐斯只鑽一項，這使其能將全部精力放在該領域，就好比一個工匠世家，只打造專門的產品，這樣他在該領域的造詣肯定要超過一些萬金油同行。最主要的是，紐博特斯紐斯建造航母的歷史已有近百年曆史，這其中積累的豐富經驗和技術並非是中國能依靠工業生產硬指標所能抵消的。可以肯定的是，同樣建造大型航母時中國船廠面臨的一些攻關難題，對紐博特斯紐斯而言就很可能不是障礙。
▲先進和實用兩手抓，是巴斯鋼鐵的一貫原則
就先發優勢而言，巴斯鋼鐵同樣有此類優勢。中國兩大船廠雖然成立時間很早，但直到新中國成立前的漫長時期內業務含金量有限，真正涉足水面艦艇建造的時間較晚，而建造高效能艦艇的歷史就更短了。相對而言，一直本著實用化和先進化第一本位的巴斯鋼鐵則在底蘊上豐厚得多，根據報告顯示，該廠生產線同樣可以做到在傳統的伯克系列驅逐艦和前衛的朱姆沃爾特級之間轉換自如，這也從側面說明該廠一直帶著兩手抓而且同時都要有成效的原則對待驅逐艦發展。
▲面對依舊存在的不足，中國必須正視並迎頭追趕
從中美兩國四大老字號海軍兵工廠的歷史發展和現今成就來看，它們無疑都是該領域世界範圍目前的最強代表。遙想新中國成立時中國海軍兵器發展基礎的薄弱，的確給人恍如隔世之感，但我們也應當看到：實力，不但體現在某項工業指標或某時段內艦艇建造數量。多年來在特定領域的積累以及企業宗旨背景下塑造出的企業文化，同樣是不可忽略的軟實力。在這方面，中國還有相當的一段路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