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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的感情生活一直備受詬病,前有日本妻子郭安娜為他生下4兒1女後被拋棄,後有於立忱、於立群姐妹倆因為他的欺騙和傷害紛紛自縊而亡。
遇上郭沫若,是這3個女人的劫難,但她們至少都被世人記住了,大家都同情她們的遭遇。
很多人不知曉的是,在郭沫若背後,還有一位被他無情拋棄的原配妻子,名喚張瓊華,與郭沫若維持著一生的夫妻名分,卻從未得到過他絲毫的垂憐,最終孤獨而亡。
張瓊華於1890年出生在四川樂山蘇溪鎮,這個地方山清水秀,人傑地靈,但也偏僻封建。
出生於此、受教於此的張瓊華跟大多數當地的姑娘一樣,自幼秉持女子無才便是德的教條,沒有上過一天學,也不曾識過一個字,只等待著屬於自己的婚姻歸宿。
1912年,張瓊華22歲,已經算得上老姑娘了,在媒人的撮合下,嫁給了20歲的郭沫若。
郭沫若在1911年曾收到過一封家書,告知他未來的媳婦兒與他門當戶對、人漂亮、有學識、有教養還未裹腳。
雖然郭沫若討厭包辦婚姻,嚮往自由戀愛,但因為孝道,又聽說張瓊華認字且沒裹腳,便也沒說什麼,默默回老家成親。
可在洞房花燭夜的時候,蓋頭下的新娘卻讓郭沫若大吃一驚,不僅貌若無鹽,還裹著一雙小腳。
郭沫若後來描述他第一次看到張瓊華時的心情:“心機像突然取去了秤盤座的天平,兩個秤盤只是空空地動搖。”
郭沫若心拔涼拔涼,哪個少年不思春?不期待娶一個美嬌娘,雖然顯得淺薄,但人性之根本,總是喜歡賞心悅目的。
硬體已經如此便了,好歹也是個識書明文的,至少能做到精神交流吧,可一問讀了哪些書,張瓊華更是一臉懵,這下郭沫若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了。
這與長輩們所說完全不一樣,新婚妻子長得醜、不識字還裹小腳,郭沫若覺得自己被騙婚了。
本是激動人心的洞房花燭夜,郭沫若卻奪門而出,留下新婚妻子獨守空房。
新婚在家5天,郭沫若每晚都到廂房睡,將《莊子》翻了好幾遍,就是不願碰妻子一根汗毛,無論母親怎麼勸說都不管用。
丈夫不願碰自己,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該是多大的侮辱。張瓊華在郭家的日子如坐針氈,她想要討好郭沫若,卻不得章法。
可這個可憐的女人還是期盼著未來和幸福,她想著一輩子那麼長,郭沫若終有一天會接受她的,沒成想,5天后,郭沫若就奔赴日本留學,這一走就是26年的不念不見。
剛到日本的時候,郭沫若曾寫信試圖解除這段讓他失望的婚姻,遭到母親反對後,他寫信給張瓊華:
“我們都是舊禮制的犧牲者,我絲毫不怨恨你,請你也別要怨恨我罷,可憐你只能在我家中做一世的客,我也不能解救你……”
在懷揣著對張瓊華的幻想時,郭沫若不說他們是舊禮制的犧牲者,反而遵循母願娶了未曾謀面的妻子。可當妻子不如己願時,郭沫若便搬出了冠冕堂皇的那一套,人性之複雜,難以言說。
無論張瓊華是否怨恨郭沫若,這都阻擋不了郭沫若一波又一波地娶妻生子。
無論郭沫若在外面的人生多麼精彩,張瓊華始終安守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侍奉公婆,操持家務。
她是郭家名正但言不順的媳婦兒,好在公婆同情她,將她視作自己的親生女兒,日子再艱難,張瓊華也能找到幾分安慰。
歲月催人老,等待了丈夫26年,當初如花骨朵般年輕的張瓊華已成了年近五旬的老婦人,蹉跎半生,她卻仍舊對郭沫若抱有期待。
1939年,郭沫若父親病重,此時已經貴為國民政府政治部第三廳廳長的他終於捨得回家一次。
對於一個26年不曾謀面的丈夫,張瓊華對於他的歸家卻十分看重,不僅將家中上下都打掃得一塵不染,還特地將他以前留下的書籍、筆墨紙硯、手稿等都儲存完好,擺放整齊。
張瓊華一手操辦著家中的大小事務,包括給公公侍疾,給郭沫若辦洗塵宴。
當著眾人的面,郭沫若給張瓊華深深地鞠了一躬,表達這些年來的虧欠和感激。
在那一刻,張瓊華心中端著的一口氣終究是釋懷了,或許她本就不曾期待與郭沫若還能再有什麼牽扯,只是她這空虛的半生需要得到安慰,證明她沒有白活,郭沫若對她的認可就是最大的慰藉。
4個月後,郭沫若的父親去世,他再次回家奔喪,這一次帶著第二任妻子於立群和剛出生沒多久的兒子郭漢英。
這是張瓊華第一次面對丈夫的其他女人,但她沒有絲毫的嫉妒,不僅將睡了多年的婚房讓給於立群和郭沫若,還親自去買利於下奶的雞鴨魚肉煲湯給於立群喝。
沒有兒女的張瓊華對丈夫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愛不釋手,簡直視作親子照料。
這是張瓊華最後一次與郭沫若的互動,喪期結束後,郭沫若帶著妻與子離開,從此兩人再也不曾謀面。
張瓊華73歲那年到北京看望郭沫若,但郭沫若僅以一句國事繁忙便打發了她,讓下屬陪伴她遊了一轉北京城。
已經失望了這麼多次,張瓊華已經不在乎這一次的不能如願了,可對於郭沫若的冷情,她始終未曾抱怨半個字。
曾有人到老家採訪她,可她從來只說郭沫若人格高尚、品德好、有才華,對於郭沫若的辜負,她也自己沒有福氣,配不上這麼好的丈夫。
張瓊華對郭沫若的愛低到了塵埃裡,卑微一生,早就習慣了愛而不得與孤獨守候。
但她的善良與平和卻最能打動人心,1979年,郭庶英、郭平英在樂山參加完郭沫若的學術討論會後,曾前去看望耄耋之年的張瓊華。
姐妹倆拉著張瓊華的手,親切地喊她媽媽,那一刻,讓張瓊華熱淚盈眶。
她守著無望的婚姻整整68年,直到90歲孤獨去世,都是未曾經歷人事的處女,更不談生兒育女了,這是她一輩子的遺憾,也是奢望。
無兒無女的張瓊華沒有享受過做媽媽的滋味,也未曾有人喊過她媽媽,但這一刻,她滿足了。
這一輩子,張瓊華來過,做過父母的兒女、公婆的兒媳、丈夫的妻子,晚年之際,也做了一次孩子的媽媽,誰能說她的一輩子不是完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