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端》是我刑滿釋放後看的第一部電視劇,讓我著迷又身陷其中。我真的很羨慕女主,她是那麼美麗,那麼善良,那麼像她,可以獲得到無數次進入迴圈的機會去拯救陌生人。如果老天可以給我一次迴圈的機會,我只想自私地拯救自己。
如果沒有因為彩禮,一次錯,錯一世,或許在那年的元宵節,我可以和她訂婚,她會嫁於我為妻,現在應該也有二個小孩了吧。但人生沒有如果,我毀了我的人生,她現在很幸福,如今已是二個孩子的媽媽。而我是一個坐了十多年牢的廢物,沒房、沒車、沒錢。在監獄裡打聽到現在娶老婆的條件時心生害怕,我這輩子還有開端嗎?我想迴圈到2011年春節後的情人節,用正確的方式去挽救我錯失的這十年多。
我想把我的經歷告訴你們,哪怕可以警示一個人,也算是另外一個開端吧。
2011年2月的情人節
我是情人節當天被抓進看守所的,當時我們縣城的看守所不到6個監室,一個監室不到8個人,差不多都是我們本地人,我是這些人中犯下的罪最大的人。原本我認為只要把錢退給別人,再賠一些醫藥費,我就可以回家,和她家在商量商量,看彩禮能不能少一點,我和她還有沒有機會。但這一切都變成了不可能!檢察官告訴我,可能需要提級,要做好無期徒刑的心理準備。
當時我們縣城的看守所,已經有三年沒有人被判過無期徒刑,連看守所的管教都說,三年來你是見過唯一一個做大事的人。監室裡的另外7個人,都是預判刑期五年以內。在極其強烈的對比下,我根本不敢想象,我的刑期會如此重,我已經作好放棄一切的心理準備。每當我想放棄自己時,總能收到我媽給我送來的衣服和炒的菜。一次次被我媽重新拉到岸邊,一次次又站在懸崖邊。
一直到不需要提級,我以為我可以鬆了一口氣。2011年10月國慶節後,當我真正站在法庭上,判下來的那一刻,還是生不如死。數罪併罰,十五年六個月,那一年我26歲。數著指頭,我要到42歲才可以回家。15年6個月,到時這個世界會怎麼樣,我父母應該也有60多歲了吧。除了後悔,還是後悔,我怎麼這樣了。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對不起的人,不是她,而是我父母,我愧對他們的養育之恩。我是他們的不孝子,不配我爸爸把我的名字刻在我媽媽的墓碑上,我怎麼有臉出現在他們的生命中。我沒有上訴,我只想用最快的時間可以和他們見一面,哪怕短短的40分鐘,那也是我這輩子最難忘記的40分鐘。
看守所的會見室裡,年過半百的雙親看著我,替我展望未來,勸我要保重身體,還說等我回來給他們養老。那一見,沒想到是我和媽媽最後一別。如果我早知道我媽媽會在幾年後不在人世間,我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她用雙手抹眼淚的畫面,一直在我腦中無數次的迴圈。
她在我服刑的六年裡,打電話偶爾可以聽到她的聲音,回家後父親告訴我,那幾年我媽媽中風了,一直癱在床上,想我想得已經沒有意識了。也是從那一年開始,我父親每年去監獄看我一次,總是沒時間,只是說我媽媽身體不太好,離不開他的照顧。
我媽沒了,那年我還在監獄。我多想回到從前,哪怕只是短短的1分鐘,我也想抱抱我的媽媽。如果可以給我一次迴圈,讓我少活40年,我也願意。我只想摸摸我媽媽的臉,想抱一抱她,想讓她看看兒子最後一面。我很想很想回到十年以前,真的很想。人生真的有迴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