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勇醒來後,發現自己正躺在牢房裡,家人們正圍在身邊哭泣。忍受著身體上傳來的劇痛,他用力地拉著父親的手,說道:“咱們家裡,留下老的老的活,留下小的小的長,只要還有一個人,就要和日本人拼到底。”
他接著說道:“一定要把我的情況告訴縣裡,告訴區裡和村上的同志們,叫大家知道,侵略者是怎樣殘害我們中國人的,一定要把侵略者趕出中國去。”
嶽勇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被捕後的遭遇如電影一般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1941年12月,此時的嶽勇是山西省平定縣一區和四區的區長。敵人這段時間正在進行掃蕩,突擊包圍村莊,大肆抓捕抗日干部。
在這個關頭,平定縣委召開緊急會議,部署反掃蕩工作,在進行鬥爭工作時要保證十二分的小心,如果不幸被捕,要保住民族氣節。嶽勇在會上慷慨陳詞:我們一定要有適當的偽裝,萬一不幸被捕,絕對不會投降。
第二天上午,由於叛徒楊茂忠告密,嶽勇不幸被捕。
此處是陽泉憲兵隊駐守,有三個小頭頭。一個是隊長,叫八木、外號五閻王;一個是副隊長,叫李如新、外號笑面虎;一個是翻譯,叫王爾興。這三人商議,妄圖不過夜就把嶽勇勸降。
面對著三人,嶽勇義正言辭地說:“在我看來,我們已經取得了很大的勝利,而且能夠取得最終的勝利。至於像楊茂忠、魏榮華這些貪生怕死之人,頂多是你們的殉葬品而已……”
敵人挖空心思,對嶽勇一個多月的勸降、誘降都失敗了。八木幾人不甘心,一定要讓嶽勇投降,這才是他們的勝利。“既然軟得不行,我們就來硬的,”八木惡狠狠地說道,“看他的骨頭到底有多硬。”
這天晚上10點多時,十幾個日本兵和偽軍組成的一個小隊,來到嶽勇的牢房門口,問嶽勇:“你到底投不投降,投降就去隊部簽字,不投降的話就去三角河口送你回老家。”
嶽勇毫無懼色,毫不遲疑地說:“走,去三角河口!”帶隊地說:“去三角河口可不是鬧著玩的,槍聲一響,人就沒了。”“少廢話,要去就走。”嶽勇果斷地回道。
敵人把嶽勇拖拽著來到三角河口——日寇的殺人現場。
此時這裡被敵人圍成了一個半月形,有兩個人被五花大綁地站在不遠的位置,敵人把嶽勇推到這兩個人的中間,帶隊的又問了一句:“你投不投降?”嶽勇堅定地回答:“不投降!”
敵人喊道:“行刑。”砰!一聲槍響,站在嶽勇左邊的人倒下了。帶隊的人又上來問嶽勇:“下一個就是你了,為什麼非死不可呢?”嶽勇回答:“少廢話,趕快開搶!”
砰!又是一聲槍響,站在嶽勇右邊的人倒下了。這時,帶隊的又走到嶽勇身邊,“剛剛那一槍打偏了,你還有五分鐘時間考慮,到底投不投降?”嶽勇義正言辭地說:“我寧願死,也不要投降。”
隨後,砰,砰,砰,三聲槍響,嶽勇依然好好地站在原地。這時帶隊的又發話了,“今天先放過你,我們隊長還有話要問你呢。”
此時,隊部的三人滿心以為,槍聲一響,嶽勇會立馬投降。很顯然,他們是錯的,嶽勇又直挺挺地站在了他們面前。
五閻王很生氣,他命令手下把嶽勇的衣服脫下來,只留下貼身短褲,把他倒吊在了院子裡的一棵樹上。此時已經是也是12點多了,而且又是冬天。吊了一會兒,又往嶽勇身上潑冷水。
嶽勇被凍得瑟瑟發抖,五閻王走過去問嶽勇:“現在是時候投降了吧,嶽區長?”嶽勇用盡身上的力氣說:“該投降的是你們,你們已經窮途末路了。”
五閻王非常氣惱,命令在嶽勇頭下面放火盆,一段時間後,嶽勇被火烤的臉都腫了起來,眼睛也睜不開了。等五閻王再去問話的時候,嶽勇已經暈了過去。
五閻王當然不能讓嶽勇就這樣死了,他給嶽勇打了一劑強心針,等到嶽勇醒來,問:“你現在有什麼要說的嗎?”嶽勇用身上最後一絲力氣,惡狠狠地說:“就算用再多的行刑,我也不會向你們這群野獸投降。”
“野獸”一詞徹底激怒了五閻王,惱羞成怒的五閻王隨手拿了一個燒紅的木棒,刺向了嶽勇的胸膛,嶽勇又暈了過去。
種種遭遇在嶽勇腦海裡回憶完,牢房門響了,幾個日本兵把嶽勇用擔架抬走了,看來敵人並沒有放棄讓嶽勇投降的想法。
經過十幾天的治療後,嶽勇身上的傷勢好了許多。農曆十二月初一這天,五閻王帶人把嶽勇和其家人帶到了萬子足村。
當天晚上,一家人還在揣測五閻王的用意是,一個偽軍突然闖了進來,傳話,“八木隊長請你們一家人談話。”
嶽勇一家人來到一處窯洞內,發現八木正坐在一張八仙桌前,李如新和王爾興也在桌邊坐著;桌上放著一張自首書,炕上放著一個門板,地上放著兩桶冷水和幾個麻繩,左右各站著兩個端著槍的日本兵,中間還站著幾個大漢。
嶽勇打量著這一切,發現這就是一個刑事,知道這次的折磨很可能是最後一次了。
很快,五閻王站了起來,對嶽勇說:“你也看見這些東西了,投降的話,就在自首書上簽字,不投降,就用刑。”
嶽勇看了看這些刑具,面對五閻王,毫無懼色地說:“就是死了,也不投降!”五閻王被激怒了,“啪”的一拍桌子,氣急敗壞地對手下說:“把他的衣服脫了,給我打。”
三四個劊子手上來,撕掉嶽勇的上衣,拿皮鞭和蘸過水的麻繩抽打,一直打到滿身、滿臉是血,嶽勇的一家人,看見這般情形,都衝上去想保護嶽勇,都被士兵給攔下了。
五閻王看打得差不多了,又問嶽勇:“投不投降?”嶽勇異常堅定地說:“堅決不投降!”隨後,五閻王命人把嶽勇的鼻子捏住,自己拿著壺往嶽勇嘴裡灌煤油。
嶽勇喘不上來氣,被憋得臉色發紫,但嶽勇除了嘔吐之外,還是什麼都不說;敵人又往嶽勇嘴裡灌辣椒水,嶽勇仍然沒有屈服。
又叫人抬來一個槐木槓子,放到嶽勇腿上,每邊站兩個人,在槓子上一上一下來回壓,嶽勇疼得滿頭大汗,血水和汗水流在了一起。
五閻王認為時機成熟了,又問嶽勇:“投降不?”嶽勇說:“不投降!”
五閻王氣得快要瘋了,命人往嶽勇的手上釘竹籤。每在手指上釘一根竹籤,就問一句投降不,嶽勇始終咬牙堅持,等到十根竹籤都釘完,嶽勇還是一聲不吭。
笑面虎一看所有刑具都用過了,還是沒能讓嶽勇屈服,就對嶽勇說:“嶽區長,您受大罪了,您就算死了,能救得了中國嗎?況且,中國人、日本人都是人,分那麼清楚幹什麼?”
嶽勇及其厭惡地說:“你給我滾開,我是中國人,誓死不當亡國奴,你看日本人好,你跟你的日本祖宗去吧。”
五閻王一聽嶽勇的這些話,前面這些刑罰根本沒起什麼作用,只能上最後一招了。
命人把嶽勇按在門板上,用兩根七寸長的大鐵釘,把嶽勇的一雙手狠狠地釘在門板上,同時還用槐木槓子壓住嶽勇的雙腿。
嶽勇躺在門板上,豆粒大的汗珠一顆一顆地往下掉,血水和汗水把整個門板都染紅了……
五閻王又命人用剪子、刀子,往嶽勇身上胡亂的扎、刺,連聲逼問:“投不投降?投不投降?投不投降?”,回答的只有一句:“堅決不投降!”
此時的嶽勇已經是遍體鱗傷,身上幾乎沒有一塊好肉,甚至還有一個日本兵用刺刀把嶽勇的左耳割下來了。
經過一夜的摧殘,嶽勇臉色發白,奄奄一息。五閻王仍然不死心,略帶乞求地問:“現在該投降了吧?”嶽勇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永遠不投降!”“你真的不怕死嗎?”,嶽勇一字一頓地說:“不怕死!”
瘋狂的五閻王,拿起身邊的大鐵錘,砸向了嶽勇的腦袋……
嶽勇的屍體被扔進了一口枯井裡。嶽勇的家人們站在枯井旁,久久不肯離去;萬子足村的村民們也預設地站在那裡。
這裡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無一不是在心中燃起了抗日的火苗。嶽勇的死,驚醒了村民們,也鼓舞著村民們,為了自己,為了家人,為了中國,奮起抗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