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太極玩們有一種自以為高尚的說法,他們說打人不是太極拳,打人是低階的,打人是野蠻的。看上去很講武德,事實上非常片面無知。菜刀本來是切菜的,用來殺人與菜刀的好壞無關。如果殺的是壞人,那它還立了功。槍炮無辜殺人不好,但保家衛國就好。
武德首先屬於武的範疇,有武才有武德。武德不是不打人,是不自恃武功亂打人。武德的另一面要求見義勇為,見義勇為需要武術實力作為基礎,否則無法實現。見了正在行兇作惡的歹徒,不敢、沒有手段管,這是什麼德?這是無德,是無能。見義不敢為,見義為不了,這是武德敗壞——德能有時候是一致的。
(菜刀因為能傷人就被認為是壞的,這是多麼無知啊。有打人的能力就必然打人,這是什麼邏輯?)
太極拳首先是拳,這是它的共性,然後才是個性。沒有共性不能歸為這一類,也就是不能稱之為拳。失去了個性不能稱為太極拳。即太極拳必須同時具備共性與個性才對。
太極拳是可以打人傷人的,也可以打人不傷人。
不知從何時開始,世人片面追求打人不傷人的技巧,而且越來越極端,以至於發展到了畸形化,比如凌空打人,比如用意不用力等等反智的說法和行為。
發科公說過,練太極拳要有掐手,有拿手。即既要有傷人的本事,也要有不傷人的本事。既要有打人的本事,也要有不被人打的本事。
能讓人跌倒而不受傷,那是不傷人的巧,可以讓對方知難而退。被打的人感覺非常舒服,也非常震憾,因為對方用了很小的力,而自己失去了平衡,並且無法抗拒。用力越少對方跌得越輕、越遠、越快越妙。
傷人需要力,力越大越好。用時用小力對方不離地方甚至不動而內部傷殘為妙。這也是一種技術,是一種實力——我能打你,你不能打我。我能把你打傷失去反抗能力。以最大毀傷為妙,以能把握輕重為妙。
不打人之巧有兩類,一類是互相都不用力,摸摸勁路,體會平衡與不平衡。這一類基本已經不再追求實用性了。
還有一類是真正有實力的,無論對方用不用力,都讓對方失去平衡,而且對方用的力越大,失去平衡越狠、越快、越遠。這一類是巧與力的完美結合,是可以實用的。
打人的巧無非就是速度快、力量整、力量透、反應快而準、方法多而實用。
(我小時候玩木繭遊戲。短木棒削成兩頭尖,就叫繭兒。不傷人如打繭,把它蹦出去)
我以前打過比方,把不傷人的巧比作打繭,這是幾十年前農村的一種比較普遍的遊戲。把兩三寸長的短木頭兩頭削尖,像繭的形狀。拿一塊板子砍尖部,令它跳起來,再用板子打出去,以打得遠、打得準為好。有時候也比崩得高。還時也用手接。總之是比巧,是打出去,而不是為了把繭打壞。追求的是用的力越少,出去得越遠,或崩得越高為好。要打得真遠也得用力,是在用巧的基礎上用力。
把傷人的巧比作劈木柴。不能把它劈得崩出去,要固定住它,原地劈開。穩準狠,需要讓它不崩的技巧,有讓力完全透過它的技巧。以毀傷它為目的。實際上也是追求用力少,毀傷效果大。而且力與毀傷成正比,用的力越大,傷得越重。
不傷人的巧是以破壞平衡為目的,傷人的巧以傷人為目的。不傷人的巧如踢花毽子,傷人的巧如踢足球。花樣踢毽子不能用大力,都是很輕巧;踢足球一般要用力,要有力,最好是踢出去守門員擋不住。
不傷人的巧因為用力不大,體會不到力量的重要性,只知道技巧的重要。實際上它也需要勁整、透徹,需要周身協調。但因為像跳芭蕾舞那樣跳得久了,不敢用力了,不會用力了。不傷人的巧因為是令對方倒、跳,所以這些動作會減輕外力的傷害。
而踢足球的因為有大力,也可以有小力,踢足球的高手稍微訓練就能踢花毽。他們玩足球時球也像粘在身上一樣。所以他們既有實力也有技巧。
但總起來說,他們的目的是不同的,追求的巧是不同的。現在有花樣籃球,他們追求的東西就接近雜技了,而不是籃球的技術了,手中的籃球不是當球打,而成了表演的道具。
太極拳也是如此,一味追求輕巧就會成為花樣太極拳,成為花樣籃球那樣的技術,而不再是打籃球那樣的技術。
因此,太極拳不僅僅要輕練,還要重練;不僅僅要慢練,還要快練。甚至還是輕慢快重的組合練,但不能忽快忽慢,不能忽輕忽重。忽快忽慢,忽輕忽重是對陰陽的錯誤理解,快慢相間、動靜相間,就把陰陽對立起來了,割裂開了,而不是對立統一了。
辯證思維是最重要的思維方式,人們片面看問題都是因為不會辯證法,不懂矛盾論。盲人摸象,各執一端而自以為得其全貌。有的人練的太極拳實際上連象鼻子都沒摸到,象鼻子雖是區域性,總是真的。他們是葉公好龍而已,好的是假龍,是假好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