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近現代史無異是血與淚的抗爭史,各種力量和勢力在社會的大熔爐中交錯鬥爭。其中最直接的衝突就是發動大規模的戰爭,如抗日戰爭以及解放戰爭。每一場戰爭的勝利宣示著一種力量在不斷消退,一種力量在不斷增長。只要能夠順應歷史潮流和民心所向,這一方一定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而新中國的成立就再次證明了這一點,在抗日戰爭以及的解放戰爭中湧現出大量的英雄人物,但是很多時候我們總是忽略在每一場戰鬥的背後都有無數的力量在暗中交鋒,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我黨和人民才能一次又一次取得勝利。在取得勝利之後,這樣的無聲英雄都迎來了鮮花和掌聲,但是就有一位這樣的紅色特工,他在新中國成立後仍然選擇繼續潛伏二十年的時間,以七十五歲的高齡獲得“一級金盾”獎章,才從黑暗中走到人民的中間接受鮮花和鼓掌。那這位老人究竟是誰?為何會選擇繼續潛伏將近二十多年的時間呢?他又是憑藉什麼能夠得到如此分量的的獎章呢?
父母雙亡的進步青年
這位老人就是祁文山。祁文山出生在一九一七年的天津,他出生在城市裡一戶破落的貧困戶家中,家中雖然靠著父母能夠勉強為生。但在那個新舊交替的動盪時代,長期的軍閥混戰再加上大地主的壓迫,讓祁文山早早地意識到舊時代的破落和衰敗,他對這個“吃人”的舊社會充滿了憎恨。
祁文山在父母的照顧下不斷成長。雖然一家人日子艱辛,但好在一家人在一起其樂融融。但是好景不長,在祁文山剛剛十五歲那年,就收到了人生中第一個噩耗。他的父母在外務工時被士兵意外槍殺,這樣的噩耗對於一個剛滿十五歲的青年來說是難以接受的。
但祁文山的倔強和堅強無異令人讚歎。此時祁文山知道在天津除了父母別無依靠,於是他就想起了遠在河南做鐵路工人的三哥。為了能夠活下去,他只能將家中僅剩的財產變賣獨自一人輾轉來到河南焦作投奔三哥。
在來到河南之後,三哥瞭解到祁文山的遭遇後表示十分同情。並且考慮到此時的祁文山年齡太小,便拿出自己的積蓄將祁文山送進了當地的扶輪學校中讀書。他知道三哥工作的艱辛和讀書的機會不易,於是從進學校的那一天起就下定決心要好好學習,未來報答三哥的收留之情。
在祁文山輾轉來到河南讀書的這一時期,也正是中國大變革的時期。各種各樣的進步思想在青年之間傳播,他們渴望追求自由和進步,以挽救積貧積弱的祖國。這樣的進步思想毫不例外也在祁文山的學校中廣泛傳播,老師們和學生們都熱衷於這樣的進步思想。所以祁文山在進入學校後不僅學習成績優異,也不可避免地接觸到了許多進步思想。
祁文山身上不服輸的勁頭和追求進步的思想很快就被學校中的兩位老師注意到,這兩位老師其實就是我黨的地下成員。在蔣介石背叛革命之後開始大肆逮捕我黨成員和進步人士,於是組織上將我黨的全部工作轉為地下,要求他們為新的革命培養人才。所以李導民和楊洗壓兩位我黨成員就暫時潛伏在扶輪學校教書,並且為我黨培養人才。
在兩位老師的悉心教導下,祁文山的思想進步非常快。在進入學校僅僅一年的時間就加入到我黨共青團中,這個十六歲的青年在此時已經不僅僅關注個人命運的變化,而是關注起來當下和他有一樣不幸命運的人的變化。
在祁文山的思想不斷進步之時,中國動盪的局勢再一次惡化。日軍侵略者自從“九一八事變”之後更加肆無忌憚地入侵中華大地,而蔣介石當局卻對日採取“綏靖”政策,導致在短短的幾年時間中東三省全部淪陷,日軍開始向華北地區逼近。蔣介石當局的這一舉措,讓這些愛國青年們頗感無奈,他選擇拋棄民族大義而是想著升官發財,穩定自己在國民黨內部的權力。這樣的行為舉措讓全國上下都怨聲載道。
祁文山隨著思想的進步和對時局的瞭解,逐漸意識到蔣介石在對日問題上就是軟骨頭,於是他就帶著同學們組織起來愛國學生抗戰救亡運動。希望能夠呼籲更多的中國人能夠站起來加入到抗擊日寇的隊伍中;其次對蔣介石當局的錯誤做法進行抗議和批駁。
愛國學生們的抗議活動,以及祁文山的行動,很快就引起了當局的關注,國民黨當局派出大量的特務逮捕這些愛國青年。得知訊息後,給三哥留下一張簡單的字條之後,迅速逃離了焦作。這個愛國青年就像當年從家鄉投奔三哥一樣,再次踏上了流亡的日子。但是這段流亡的日子卻十分難過,因為匆匆出門他什麼都沒帶,餓肚子和流落大街成為了常態。
組建特殊的家庭
離開焦作的祁文山爬上了一趟列車,這趟列車的終點站就是鄭州。這個早已習慣流浪的青年並沒有因為失去穩定的生活感到擔憂,相反倔強樂觀的性格讓他更加嚮往未來的生活。他來到鄭州之後,就靠著打零工勉強維持生活,但是他卻不感到生活枯燥。因為他在心底裡早已經找到了奮鬥一生的夢想,此時對他來說就是重新和組織取得聯絡,繼續為革命和信仰奮鬥。
來到鄭州的他一邊打零工,一邊尋找組織。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根本無法和組織取得聯絡,這一度讓他頗為煩惱。其實祁文山因為只是進步青年的身份,並沒有加入我黨也沒有參加過組織交給的任何任務,所以在他匆匆離開焦作後根本無法聯絡到組織是極為正常不過的。
直到大半年過去,一次偶然的機會他遇到了曾經的老熟人李導民老師。原來是他尋找的地點就有本地的學校,碰巧遇上了來鄭州組織學生運動的李導民。兩人再見面之後就如同多年未見的兄弟一般,在這時候起祁文山向夢想接近了一步。
祁文山在加入我黨之後,考慮到他年齡太小僅僅給他佈置一些放哨之類的任務,但是他總能夠認真完成任務,甚至有幾次透過自己的機智躲過了敵人的追蹤。組織上透過對祁文山的觀察認為這個青年不僅機智果斷,而且性格也極為樂觀,能屈能伸。便決定將其培養為地下特工,為之後的工作奠定基礎。在經過一段時間的嚴苛訓練之後,組織決定將其派到鬥爭形勢較為嚴峻的洛陽從事地下工作。
當時祁文山和所有的年輕人一樣,根本無法理解組織上為什麼會派出他們去從事地下工作?在他們的眼中只有在戰場上奮勇殺敵才是最重要的。但是組織的命令他必須服從,他知道組織上不會無緣無故送自己到洛陽工作。此時的他不知道地下工作幾乎貫穿了他的一生。正是有這樣無數甘願將自己的青春奉獻給地下工作,才造就了新中國。他們雖然“默默無聞”,但誰說英雄就一定站在充滿光明的地方呢?
祁文山在來到洛陽之後就獲得了一個全新的身份“隴海鐵路工人”。他的任務就是配合其他老同志組織工人運動。此時隨著抗日戰爭的全面爆發,國共展開第二次合作,全民族抗日統一戰線建立,但是各種各樣的勢力在洛陽混雜在一起。組織上考慮到祁文山年紀小鬥爭經驗不足決定組建一個特殊的“家庭”用來掩護我黨地下組織,這樣便於開展工作。
組織上派出兩名鬥爭經驗成熟的同志,他們假扮成夫妻。而祁文山因為年齡最小就偽裝成從家鄉逃難而來投奔姐姐和姐夫的小弟弟。這個特殊的家庭在後來也成為了我黨的秘密聯絡地點。他們利用家庭作掩護順利開展工人運動,並且將獲取到的一些情報秘密傳送給組織。
祁文山在姐姐以及姐夫的幫助下,逐漸成長為能夠獨當一面的優秀地下工作者。他們在隴海鐵路線上發展了許多擁有堅定信仰的愛國青年,在這個“特殊的家庭”號召下工人運動也取得了極大地進展。除此之外,他在這段時間執行了一次特殊任務,立下了大功。
在一九三八年的冬天,組織上指示祁文山利用便利的鐵路交通趕往西安八路軍辦事處,執行一次特殊的重要任務。祁文山接到命令後馬不停蹄趕往辦事處,在抵達後得知這次任務是一場級別很高的護送任務。
這樣高級別的任務能夠交給他,他知道這是一場艱鉅的考驗。祁文山在抵達西安之後就接到了胡服首長,他看到來人很瘦但是個子很高,看起來十分和藹可親。兩人在見面之後,首長就親切地問道他在河南的工作情況。祁文山就如實回答了最近工作所取得的成果。胡服首長對祁文山的工作非常滿意,並且肯定了祁文山對工作認真負責的態度。
在當時這個護送任務雖然只是從陝西到河南,但是沿途敵人設定了層層關卡,戒備森嚴。但是這一切對頭腦靈活的祁文山來說並不算什麼,他帶著首長一路有驚無險成功來河南,將首長親自護送到地方之後,祁文山立刻趕回了洛陽向組織覆命。
回到洛陽的祁文山,他的姐姐才告訴他那個叫做“胡服”的首長大有來頭,是我黨的重要領導人。祁文山在得知首長的真實身份之後,他變得十分激動,他完全想不到自己能夠得到首長的誇讚那個夜晚,他激動到甚至無法入眠,滿腦子都是首長對他的肯定。他下定決心不能辜負組織和首長對他的期望,他一定要拿出十足的幹勁來對待接下來的工作。
祁文山這段潛伏在洛陽的這段時間,讓他對特工以及地下工作者有了一個初步的認識,他逐漸意識到許多工作需要地下工作者完成,雖然始終身處黑暗,但是卻能夠讓光明照耀到更多的窮苦大眾身上。他在這一時期積累的工作經驗為日後的特工生涯奠定了深刻的基礎。
拒絕刺殺蔣介石
在國共第二次合作沒兩年的時間,日本侵略者認為國共兩黨合作會讓他們深陷戰爭泥潭,所以開始試圖和蔣介石合作。日寇的態度最終還是影響到國民黨。在蔣介石的指示下他們對我黨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由之前的抗日到現在和我黨製造摩擦為重點工作。而我黨組織上逐漸察覺到國民黨態度的轉變,為了能夠儲存實力決定分批次將一些真正愛國並且追求進步的有志青年轉移到延安進行學習深造。
祁文山在得到命令後,便想方設法將這些青年分批護送到延安,在祁文山的號召之下許多有志青年紛紛前往了革命聖地延安。因為他知道中國的革命的路途勢必會非常艱辛,這些青年在未來對中國革命一定會發揮出更大的價值。在將他們全部護送到延安之後,祁文山就成為了最後一批來到延安的有志青年。
其實祁文山在這幾年的工作中逐漸意識到地下特工的重要性。他知道要想革命取得最後的勝利,必須由我黨前線戰士的艱苦奮鬥以及和身處黑暗之中的隱蔽戰線的戰士配合。所以在來到延安之後的祁文山拒絕一切合影拍照,他不希望同志們過多關注他,因為在未來還有更多的地下戰鬥等待著他,隱藏自己的身份才能夠繼續為黨獲得更多有用的情報。
不過祁文山在來到延安之後,因為工作需要經常緊繃神經的他能夠暫時放鬆下來,他非常享受這樣的生活。不久之後,組織就安排他去黨校中學習,隨後又參加了實習團。而在學習的這段時間,最讓他興奮和激動的是他能夠當面聆聽到我黨領袖的演講。
但是這樣愜意悠閒的生活是短暫的,因為此時的中國仍然出於內憂外患之中。組織上考慮到祁文山之前一直從事地下工作,所以經過考慮將他送到蘇聯進修專業的情報理論。祁文山來到蘇聯之後,發現這裡的學生以及老師只能夠用代號稱呼,彼此之間都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可想而知在這裡他們都經受了極為嚴苛的情報工作訓練。
祁文山很快就以優異的成績順利畢業。畢業回國後正式成為我黨特工,他被要求只能夠單線聯絡上級,不允許和其他任何人暴露自己的身份,並且前往日偽區蒐集重要的軍事情報。祁文山聽從黨的指示,在抗戰進入相持階段後,單獨前往日佔區工作。他長期在天津以及河南地區從事情報蒐集工作。雖然這次任務並沒有組織的保護,但是他始終遵從黨的紀律和要求,始終嚴格要求自己,成功將一份又一份的重要情報送到組織的手中。
在一九四五年,抗日戰爭終於取得了最後的勝利。而長期在隱蔽戰線工作的祁文山深刻意識到蔣介石會在不久的將來發動內戰。所以潛伏工作依舊需要持續下去,而組織在深思熟慮之後決定派遣祁文山來到曾經工作的地方河南新鄉建設情報網路,為將來能夠解放全中國提前做好準備。
此時的祁文山在這麼多年的磨礪後成為了一名專業情報老手。他這次的身份就是腰纏萬貫的富家老闆,手下經營著四五家店鋪。實際上這幾家店鋪都是我黨的情報聯絡站,為了能夠更好地隱藏這些情報站,組織和祁文山深思熟慮之後,決定將他遠在天津的妻子偽裝打扮成富家闊太太奔赴河南,這樣可以幫助祁文山更好地穩住陣腳。
祁文山在此地的工作,就是蒐集國民黨軍隊的調動情況,他的妻子就在祁文山和其他同志開會的時候在門外放哨。王建淑來自貧苦的農村,行為舉止和富太太們差距十分巨大。但是這些富家太太的癖好對於土生土長的農村人來說,無異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祁文山瞭解到許多國民黨官員利用鐵路私自運送貨物大發國難財,祁文山就利用這個漏洞多次將一些急需的軍用物資輸送到的我軍手中,期間總能夠完成組織上交代給他的一些臨時護送任務。對於祁文山來說,其中有一次印象特別深刻。在當時,蔣介石因為公務來到馨香,他特別希望嘗一嘗著名的“狗不理包子”。而這家店鋪就是身為天津人的祁文山開的,但是這個店鋪其實就是我黨的一個秘密聯絡站點。
許多同志得知蔣介石要“自投羅網”時,便決定派出一名特工趁著蔣介石在店裡吃飯將其就地正法。這一計劃被提出來之後,許多同志紛紛響應,認為這是結束解放戰爭的最好辦法。但是祁文山得知後,立刻要求所有的同志停止佈置這一計劃,因為這根本就不是我黨的風格!後來,這一計劃在祁文山的極力阻止下最終放棄。事後祁文山的想法和建議得到了組織和上級的一致認可。
這一絕好的機會以及祁文山的選擇在當時引起了眾多同志的不滿。但其實在現在看來蔣介石的死亡是不會影響解放戰爭的程序,在當時國民黨內部的權力角逐非常激烈,但是他們都相信一山不容二虎,誓死要和我軍決一死戰。從本質上來看,這場戰爭是新舊力量之間的角逐,更是中國走上兩個不同道路的最終對決,所以蔣介石的死是不會加快這場戰爭的結束,反而會使得鬥爭形勢愈發惡劣。
解放戰爭取得勝利後祁文山和妻子歡欣鼓舞。與此同時國民黨內部出現了騷亂,許多國民黨軍官家的闊太太紛紛“逃難”,祁文山知道此刻沒有組織的命令不能夠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並且讓自己的妻子帶著只有五個月大的孩子一起“逃難”。他的妻子和那群闊太太一起乘坐擁擠的火車向南逃亡。祁文山所經受的情報站一直到解放都沒有暴露,他為人民所做出的貢獻和犧牲得到了組織的充分肯定和認可。
新的潛伏任務
新中國成立後,祁文山本以為自己可以重新迴歸光明,接受人民的祝福和擁抱。但是不久後祁文山再次接到組織上的命令,由於新中國剛剛成立不久,國民黨的殘餘勢力以及日本間諜等潛伏下來,隨時準備破壞行動。所以需要他繼續潛伏下去揪出這些黑暗力量。祁文山毫不猶豫接受了這一任務。不久之後,他就以“國民黨特務”的身份參加了“特務改造學習班”。
這個學習班之中幾乎全是國民黨特務,祁文要和他們搞好關係,能夠混進他們的內部觀察這些人的思想覺悟,發現危險就及時報告給組織。其中最危險的一次就是有一個特務想要組織其他特務逃出監獄,但是透過“提審”祁文山獲得了這個特務準確的出逃時間和計劃。這場計劃隨之灰飛煙滅。祁文對於能夠破獲這場有預謀的行動十分自豪,他相信任何特務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在之後,組織在新鄉最繁華的街道上建立了在當時頗為豪華的房屋,而房屋的主人就是腰纏萬貫的祁文山老闆。這個房屋和其他破舊的房屋相比十分扎眼。群眾們都以為祁文山是個萬惡的資本家,但其實祁文山和同志們在這所院子裡繼續潛伏,抓獲了許多間諜。直到一九六八年祁文山的特工身份才得以公佈,並且在一九九二年獲得了“一級金盾”的獎章,這讓他時隔多年重新回到了人民的擁抱之中。“誰能說英雄就一定要站在光明之中”這是對祁文山老人一生最好的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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