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記
昨天兒子帶著行李獨自去了大學,兩個皮箱兩個包。上午娃在地鐵上發來圖片和資訊,說:好大哩,你不是鍛鍊我,你是日塌我哩。小螞蟻搬家,我懂。
昨天是個分水嶺,從此海闊天空,一別兩寬。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可與人言者不過二三,能說出的都不是苦,很多時候自己要無可奈何的承受。
2007年老爹開始弄西峙路的門面,裝修時候的過門石、陽臺的瓷磚,還有7樓的一些東西都是我扛上去的。不是我力大無窮,實為省下那幾十塊的工錢。白天上班,有點時間我就去搬,大家都說有門面是好事,可從來沒有一個人給我說過錢從何來。夏天的時候我搬完了東西,就在蓋了一半的晨鐘佳苑後面洗個澡,那有個露天的水龍頭。我有一個袋子,裡面裝著一身髒衣服。我從部隊出來,脫下少校的軍裝,爾後幹活、洗澡、穿好、回單位。好幾次我穿個短褲在洗,有人過來看我兩眼,我不以為臊。這世間那有什麼面子,自己靠自己才是最大的面子。
我以前苛求自己,不抽菸、不喝酒、不打牌,凡事可能花錢的,我都敬而遠之,什麼家道,我知道。我在當排長、當服務中心主任的時候,每月開支沒超過5元,一卷衛生紙、一盒牙膏,與家通訊靠寫信。軍官郵寄信件是收費的,只有義務兵才免費,所以我的兄弟們常給我郵信,一個郵戳能讓我省下2毛錢,我很慚愧,我佔了國家的便宜,還是佔了義務兵的便宜。
多年來我攢了小錢,但沒了格局,沒有成就自己。2007年我離開新疆,你徐宏偉叔叔給我說:哥哥,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扣,以後調到那身上裝盒煙,遇人發一根,也好搭個話。肺腑之言,我遵照了,但是沒堅持幾個月。這幾年我也不再苛求自己,人生百年,不過彈指瞬間,心情不好我就吃火鍋、串串和肉,累了就睡覺歇歇,再難的事總得過去,撫摸過悲傷,咱日子還得繼續。
你身上有我的影子,有長我之處,也有短我之處。我遇事急躁,動不動就拉了炸藥包同歸於盡,不懂得變通,在穩當上不如你。我有長你之處,你這麼大的時候我洗衣做飯、縫補衣裳,這是你奶奶所津津樂道的。人要勤快,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為給自己幹。
在外工作的歲月裡,每年我都穿整齊的軍裝回家,給家裡人帶了五花八門的禮物。大家以為我風光無限,可沒人知道我工作上的壓力,生活中的艱苦,失落時的無助。我只想著每月能給家裡郵寄多錢,自己還能留多少。哭能解決問題的話,我能流乾眼淚。咒罵能解決問題的話,我能和潑婦一樣蹦個幾天。可不頂用啊,最後還是要拿最爛的筆答最難的題。後來心態好了也就不怕了,真覺得吃飽了就沒啥大事。磨下性子,堅持自己的原則,做好自己的事,這就是成熟。方法也罷、手段也罷,萬事總之要心存善念,善念才是正途和後路,也不要憎惡你的敵人,除了讓你心煩還會影響你的判斷。
佛教講因果,今日之因必為他日之果,所以凡事要長遠。道家追求自然,天人合一不過是隨遇而安,默默的奮鬥,寧靜的接受,包括失敗。孔曰成仁、孟曰取義,儒家思想看懂了只有一句話:真誠者得善道。
春天一顆種子,秋天才會收穫,所以你要學會等待。種下了一輛賓士,最後收穫了一輛夏利,即使這樣你也要擦亮它,讚美它,加滿油兜個風。不是所有的努力都會有結果,我經常想起《肖申克的救贖》,想起《美麗人生》,真想給你說一句:嘿,攢夠了1000分,就能獎勵一輛坦克。
I have always loved y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