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越軍有這樣一句膾炙人口的標語:“消滅一二七,活捉張萬年”。這句口號針對的就是43軍127師師長張萬年,在1979年中越邊境戰爭中,越南士兵十分恐懼張萬年,他們便打出了這樣的口號來振奮士氣。
1979年3月4日凌晨,張萬年的指揮部設在諒山的窮奇河北岸,在55軍(攻取窮奇河的主力)尚未到位之際,就指揮127師對窮奇河南岸的迷邁山附近展開了攻擊。
維持住了我軍取得的勝勢,也為後面55軍到來後一舉攻下南岸,提前打下良好的基礎。
孰料,因指揮部太過靠前的緣故,竟然在當天凌晨被幾個越軍特工悄悄地摸了上來。
他們一路摸到了張萬年的指揮車附近,決然地掏出了手槍對指揮車展開了近距離突擊,一連在車上打了16個彈洞,車上的所有人員不幸犧牲。
越軍特工完成任務,回去後驕傲地向上峰作了彙報,上峰為了鼓舞士氣,便在電臺裡就此作了加油添醋的即時廣播。
於是乎,就出現了不久後戲劇性的一幕:
43軍軍長褚傳禹給129師師部打來電話,急切地說道:“人家電臺正在廣播,說他們的特工隊把127師指揮部消滅了,還活捉了師長張萬年,正在押送途中!”
張萬年聽到這話,頓時氣得連上下級該有的尊重也忘了,悍然怒道:“胡說八道!”
經過多番解釋,張萬年才證明了自己與師部一切安好,並不是敵軍所宣揚的“指揮部被消滅,張萬年被活捉!”
其實,那夜凌晨的張萬年,心中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他部署好了一切後,就去了河岸邊抽菸,來緩解緩解。在這充滿兇險的不測一夜,他整整抽了7包煙,而這也正是讓他躲過一劫的原因。
及至4日早晨7時許,終於到了約定好的進攻時間,滿心怒火的張萬年,毅然下令師部的炮兵群以及380團主力,按照預定計劃逐步對迷邁山展開了大規模攻勢。
當日11時30分張萬年便帶領著部下佔領了主峰陣地,下午3時徹底消滅了迷邁山的敵人,完全地佔領了這一戰略要地,勝利地完成了上級交付的任務。
隨之,張萬年又指揮各部,對迷邁山四周的班茂、茹邀、邀詩進行大搜剿。
就這樣,在55軍與127師的舉力協同下,諒山南部徹底被我軍佔領,並在許世友司令員的要求下,做出了直下越南首都河內的陣勢,嚇得河內一眾政府人員慌忙逃竄。
黎筍一看情勢不好,立馬簽發了全國總動員令,把此次戰事升級到了最高應對級別。
至此,對越自衛反擊戰已經達到了中央的要求,我方已然切實讓越南知曉了中方軍隊的戰力,便於次日宣佈撤回國內。
可以說,張萬年指揮127師攻打迷邁山一戰,是對越戰爭進攻時期的收官之戰,完美地執行了中央軍委與東線指揮部的作戰指示,得到了許世友將軍的高度讚賞。
在這一戰中,張萬年的軍事實力盡顯無疑,軍長褚傳禹曾有如此質問,說張萬年把指揮所設定得太過靠前,不符合條令的要求,張萬年竟然給軍長如此回答:“軍長,上戰場打仗,還能帶上條令?”
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張萬年對於127師的要求是:各級指揮所要儘量靠前,師前指距離前線不得超過3公里,團前指不得超過2公里,營指與在一起的連指不得超過500米。
可在戰鬥打響後,張萬年直接要求“我要用肉眼直接看到前方正在進行的戰鬥”,帶著師前指前進到了距離一線部隊不超過2公里的位置。
對越自衛反擊戰前夕,張萬年從解放軍軍事學院被緊急調回。
此時的他也已在127師師長任上幹了整整10年之久(1968-1978年),可以說他已經把自己骨子裡的那種悍勇,融入到了127師的血液裡。
強將手下無弱兵,如此剽悍的師長,帶著127師這支赫赫有名的鐵軍師,在中越邊境戰場上殺得敵軍駭到骨子裡,大長我國威與軍威,便也是應該的了。
本文就來帶大家看看,張萬年這位超級悍將、127師這支“鐵軍師”的崢嶸半生,兩者相合10年後在越戰中的高光表現。
圖|1977年全軍大比武時,時任陸軍43軍第127師師長的張萬年將軍正在向戰士作刺殺示範
張萬年出生在1928年8月1日,正值南昌起義一週年紀念日,命運之神讓他出生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裡,就彷彿註定了他這一生註定與軍旅相結緣。
張萬年的老家在山東黃縣(今山東省龍口市)歐頭孫家村,父母都是貧苦的鄉下農民。
他的幼年及少年時期,給人磕頭哈腰去討飯、去給地主家放牛羊、跟木匠師傅學習木工活,可謂飽嘗了舊社會的苦難。
尤其是日寇侵佔膠東地區以後,更是對膠東大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張萬年親眼目睹了這悲慘的一幕,小小的心靈深處,便逐漸萌發出了要參軍報國、扛槍佑民的心思。
1944年8月,16歲的張萬年打聽到縣城有八路軍部隊在招人,就和幾個小老鄉一路打聽著找到了隊伍的駐地,加入其中成為了八路軍一員,被編入八路軍北海分割槽黃縣獨立營2連(不久後該連被編入北海獨立團,成為北海獨立團3營7連)。
這時候正值膠東抗日的黃金階段,在許世友將軍的英明指揮下,張萬年跟隨獨立團參加了數十次的大小戰鬥。
和許世友一樣,張萬年在戰鬥中也是勇猛無比,小小年紀便有了讓人聞風喪膽的能力。
經歷了一整年血與火的磨鍊,張萬年已經從最初的直來直去的勇猛,轉變為了一種“帶有理智與冷靜”的猛。
如果說一年前的他是一把火銃,而今的他就是一把高精度的手槍,有了更大的殺傷力。
1945年8月,抗日戰爭取得了偉大的勝利,而張萬年也成長為了八路軍北海獨立團一名優秀的戰士,並光榮了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抗戰勝利後,和平的曙光初現,可蔣介石並不打算讓這曙光就此綻開,他一心想要再起硝煙,把為抗擊日寇作出了巨大貢獻的八路軍與共產黨徹底消滅掉。
明面上召集我黨重要人士,去重慶展開和平談判,背地裡卻在厲兵秣馬,而這一情況並沒有逃脫掉毛主席與周總理他們的法眼。
於是,在積極與國民黨高層進行談判的同時,共產黨抽調了大批八路軍與新四軍的骨幹,趕赴東北建立或鞏固有關革命根據地,以為我黨蓄積更多的力量。
1945年10月,張萬年所在的北海獨立團大部,從蓬萊地區橫跨渤海,毅然決然地挺進東北,被編入東北人民自衛軍的序列,後又改編為東北民主聯軍所部。
張萬年去到東北,先後任東北人民自衛軍3縱5旅15團警衛員,東北民主聯軍第4縱隊12旅35團3營通訊班副班長、班長,第4縱隊12師36團警衛員,其中第4縱隊就是4野41軍的前身。
在此期間,他先後參加了瀋陽大東溝和三保本溪、鞍(山)海(城)、新開嶺、四保臨江等戰役戰鬥。
在戰鬥中,他多次發揚了“不怕死、敢去死”的悍勇作風,英勇無比地發起衝鋒,為戰鬥的勝利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也因此連受重傷,部隊連續兩次給他記了大功。
解放戰爭期間兩次擔任警衛員,他擔任警衛員也是絕頂好樣的,在隊伍被敵軍合圍之際,硬是前後兩次揹著首長,從槍林彈雨中毅然闖了出來,被部隊久久傳為佳話。
1947年6月,東北的戰爭形勢有了巨大改變,我軍有了主動發起進攻的條件。
在隨後的秋季與冬季攻勢中,張萬年先後升任為36團2營的副排長、排長、連副指導員,率領全排擔任開路先鋒、襲擾敵軍重要設施、為部隊籌集糧草等任務中,均表現得異常出色。
1948年,張萬年先後升任為36團通訊股參謀、副股長、股長,率部參加了著名的遼瀋戰役與平津戰役。
尤其是在遼瀋戰役的塔山阻擊一戰中,經歷到了參軍以來最為殘酷的連續戰鬥。
然而,這並沒有讓他絲毫動搖,哪怕此時他已然是通訊股股長,可仍然身先士卒參與戰鬥,並沉著勇敢指揮團通訊隊,與敵軍整整鏖戰六個晝夜,誓死保衛了團部的通訊線路暢通,因此而再次榮立大功。
1949年3月25日,張萬年永遠忘不了這個特殊日子,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偉大的領袖毛主席的日子。
這一天,毛主席與朱老總等中央領導,在北京的西苑機場檢閱有關部隊,而張萬年就是被選出的英模功臣代表之一,得以近距離接觸毛主席與朱老總。
同年4月,張萬年率部千里南下,圓滿地執行了通訊保障任務的同時,先後參加了衡(陽)寶(慶)戰役、廣西戰役和粵東剿匪等數十次戰鬥。
打到廣西容縣石頭圩時,他率領通訊股的20多個戰士,利用超人的機智與勇敢,毅然俘虜了敵軍1500多人,取得了非常驕人的戰績,在解放戰爭中寫就了最為精彩的一筆。
建國以後的幾年裡,張萬年先後任41軍123師369團部作戰股股長、軍部作戰科參謀,在此期間參與主持了南澎島戰鬥、東山島戰役,為保衛海防作出了不可磨滅的巨大成績,受到了毛主席和中央軍委的大力嘉獎。
1956年,張萬年升任41軍123師368團第一副團長兼參謀長,在任期間狠抓軍事訓練,時刻準備著應對潮汕地區的國軍勢力侵擾。
1958-1961年,張萬年進入到了南京軍事學院進修,畢業時被評為“五好學員”。
1961年8月被組織委任為123師367團(塔山英雄團)副團長,翌年11月升任團長。
張萬年在任期間堅持練兵與戰備並重,367團在41軍、廣州軍區、全軍大比武中,均取得不凡戰績,讓“塔山英雄團”再次聲名遠揚。
1966年年底,張萬年升任廣州軍區司令任作戰科科長,面對特殊時期的矛盾波及,他竭盡全力地排除干擾,維持軍區業務的正常運轉,並儘可能地保護軍區首長。
1968年4月,張萬年升任廣州軍區作戰部副部長,不久後奉命去到越南溪山進行指導與學習的工作。
在越南,他對越軍的軍隊構成、戰力強弱、武器配備、地形地貌等都作了極其詳盡的考察,有效地提升了越南人民軍的戰力。
卻不曾想,在十年之後,曾經的學生竟然反過頭來打老師了,那便該讓曾經的學生看看,老師這十多年來也不是吃素的。
同年6月張萬年回國,接受組織的派遣,離開了廣州軍區,去到武漢軍區的43軍擔任127師師長,此後10多年一直擔任此職,成為了他入伍以來在一個職務上擔任時間最長的軍職。
127師有著“鐵軍師”之稱,最早可以追溯到1924年孫中山大元帥府的鐵甲車隊,是當時周總理在孫中山先生的要求下,親自從黃埔軍校中遴選英傑組建的,該部是我黨最早的一支武裝力量。
1925年,周總理與中共廣東省委在國民革命軍第4軍李濟深的支援下,成立了著名的葉挺獨立團,該團總共2100多人,其中連以上的幹部,多是來自於鐵甲車隊的共產黨員。
大革命失敗後,該部先後參與了南昌起義、井岡山會師,成為了朱毛二人領導下的工農紅軍第四軍,後又改建為紅一軍團第2師,歷經五次反圍剿、長征等重要戰役,成為了中央紅軍的一大重要組成。
在抗戰時期,先後改編為八路軍115師343旅685團、蘇魯豫支隊、5縱第一支隊、教導第一旅,新四軍3師7旅,參加過平型關大戰、建立蘇魯豫邊區、支援華中、蘇北兩淮遊擊作戰等,是抗日戰爭期間我軍極其活躍的一支力量。
1945年10月,該部奉命支援東北,後編為東北民主聯軍6縱16師,參加了秀水、河子殲滅戰、四平保衛戰、三下江南、四平攻堅、東北夏季、秋季、冬季三次攻勢作戰、遼瀋、平津、進軍中南、解放海南島等重要戰役戰鬥,是四野最為重要的一支力量。
1948年11月,該部被編為43軍127師,自此正式有了127師的番號。
1949年10月,東北軍區司令部編寫《東北三年解放戰爭軍事資料》,期間對127師做了如此評價:“在我軍歷史上參加戰鬥最多,經驗豐富,戰鬥作風勇猛,能攻能守,不怕犧牲。裝備好,行軍能力強,能打硬仗。有朝氣,雷厲風行”。
127師如此的“鐵軍”,遇上張萬年這樣的“鐵將”,真可謂是珠聯璧合,強強聯手。
且又因為種種原因,張萬年的職位十年未曾變動過。這導致了“鐵軍鐵將”,一直相互磨礪了10多年。而今這一“雙鐵”再臨戰場,必將會爆發出別樣的璀璨。
1978年12月上旬,武漢軍區43軍接到中央軍委的命令:立即去往廣州軍區參戰,要求於次年1月10日前抵達預定區域集結。
12月23日,43軍127師在師長張萬年與政委蔡春禮的帶領下,作為43軍的前衛師先行出發,於28日趕赴到廣西江州地區集結,開展臨戰訓練與準備。
不久後,廣州軍區前指擬發了作戰計劃:
要求127師沿廣西邊境的愛店突破越軍防禦,攻殲支馬、龍頭指之敵,隨之向諒山東側的祿平方向發起進攻,聯合43軍128師並直屬高炮部隊,圍殲祿平方向守敵,配合55軍攻取諒山。
這份作戰計劃,大致可以分作三步走:抵進越境—攻取祿平—圍攻諒山。
先來講第一步的抵近越境:守衛支馬、龍頭的越軍,是諒山的獨立123團1營和3營、當地的武裝公安部隊。
其中獨立123團原屬304B師,該師在越軍中排名第四,獨立123團身為原304B師的主力之一,其有著20多年的戰鬥經驗,實在不容小覷。
然而,張萬年率領的可是打過大半個中國的127師,以一個師的力量去打他一個團多一點的守備,這就是中央指示的“牛刀殺雞”。
張萬年採取了正奇相輔的策略,正面派遣力量強攻以吸引敵軍視線,兩翼再派出一部分兵力迂迴到敵後,實施合圍聚殲。
1979年2月16日夜間,也就是對越自衛反擊戰開始的前夜,127師參與攻擊的各部就隱秘地穿越邊境,朝預定地區集結。
及至17日6時40分,戰鬥的號角吹響,正面攻擊部隊用炮火直接給了敵軍防禦陣地一個超級火力覆蓋,127師下轄的379團,僅僅用了大半天的時間,便全線攻克了支馬地區的敵軍陣地,將正面之敵全部摧跨;
381團各營,從右翼出發一舉攻克了諸多高地,幾乎堵死了所部敵軍撤退的大門。
開戰的第一日,127師便殲敵約一個營,拿下了越軍的主要陣地。及至次日18時30分,預定要攻陷的地區全部被127師佔領,越軍除少部分向西突圍外,其餘均被殲滅。
自此,127師通往祿平的大門,已經被徹底開啟,第一步計劃就此圓滿完成。
26日,張萬年接到軍部指令:開向祿平,切斷敵4號公路,阻敵338師西援諒山。
如此,計劃第二步到了實施之際,防守祿平的是被他們擊潰的獨立123團殘部、祿平縣獨立營。以127師的實力,攻克該部確實不是問題,可是難在要儘速殲滅掉該部敵人,不讓西援的338師與之會合。
為此,張萬年決定將127師的三個團全部投入作戰,集中全師的245門火炮,在兵力與火力方面均保持巨大優勢,以求迅速突破敵軍防禦,並將其分割包圍以聚殲。
以這樣的部署,焉有不勝之理,127師僅僅用了兩天,就完成快速行軍、切斷4號公路、攻取祿平等事宜,圓滿地完成了南寧前指計劃之第二步。
隨之,就到了文初所述的攻取窮奇河南岸的迷邁山之戰,也即是計劃的最後一步。
在此步中,原計劃127師於3月3日12時對迷邁山發起攻擊,可因55軍尚未準備就緒,在127師已經一部完成渡河後,又給推遲到了翌日7時。
此時,張萬年面臨著一個艱難抉擇:撤回已經完成渡河的部隊,這意味著此前付出的巨大代價,取得的戰果全部白費,明日再要渡河又得付出巨大代價;若是不撤,過河的該部,有很大可能會被即將趕來的越軍援軍吃掉。
經過十分緊張的權衡與思索,最終張萬年做出瞭如下決策:不撤,抓住時機繼續渡河。
並給軍指詳報了自己的作戰思考:令原有已渡河的部隊控制渡場,並派出新的力量繼續渡河,火箭炮營陳列窮奇河北岸以阻擊越軍後續部隊,同時令炮營以及先期已渡河的某部發起攻擊,以打亂敵軍的視線。
這一有理有據的作戰方案,得到了軍指的大力認同,施行下去後很是為次日的大戰,取得了先機。
可是,也如文初所講的,張萬年出了那個大大的意外,讓軍長褚傳禹誤以為他已經犧牲了。
至此,南寧前指的作戰計劃,127師已然全部順利完成。
3月5日,撤兵令下達後,張萬年指揮部隊穩穩地回撤,在撤退途中屢次設伏,並殺了敵軍好幾次“回馬槍”,沉重地打擊了追擊127師的幾支越軍。
在撤到祿平一帶時,又命令127師火炮叢集,給越軍集結地好好告了告別,以警告他們:“中國人民碰不得!127師碰不得!”
撤回國境前,依照指示沿路摧毀了大量的越北各類重要設施,並給全師下了死命令:
來時的東西要全部帶回去,不能丟下一個傷員、一具烈士遺體,甚至連一支槍、一件軍用品,也不能丟在越南的土地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