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著迷彩,圓月當空,那是我上軍校時第一次在部隊過中秋節。樓頂、走廊、學習室,每個人都把手機緊緊地攥在手裡。操課、勞動、整理內務,初次離家,撐過了新訓階段難熬的一天又一天。等到萬家團聚的節日,每個人都想要把中隊的趣聞、戰友的故事一一說給電話那頭的人聽,可拿起電話的那一刻,很多話卻沒有說出口。
我們有多少次深夜裡偷偷哭泣,又有多少次訓練時咬緊牙關。但這些都比不上我們對家人的思念,我們想讓他們在本就不易的生活裡少些牽掛,讓他們覺得我們在這邊一切安好。其實,我們多想說出,爸媽,我想你了。我們多想回家,和母親賞月,陪父親聊天。可這萬家團聚的幸福,需要我們來守護;那執勤哨位上的責任,需要我們來擔當。
月很圓,皎潔的月光灑在身上,不覺得寒冷反而有一絲溫暖,那是成長蛻變的餘溫。記得新訓隊的中秋晚會格外熱鬧,我還和同班的戰友上臺表演了自編自導的小品。下臺後,我們正看著節目,忽然班副問我說:“哎,班長去哪了?”“可能偷偷去和嫂子打電話了吧,我去找找。”經過一番尋找,我在廁所聽到了班長抽泣的聲音:“爸媽,中秋快樂,別擔心,我一切都好。”
班長在我們新兵連是出了名的猛人,訓練猛、作風猛,兇起人來更猛,他的身上好像有一層屏障,把優柔寡斷兒女情長通通隔絕,剩下的只有帶兵打仗,還有石頭一樣堅硬的心腸。我突然想起,班長是上等兵考學,來到軍校因工作原因已經4年沒有回家。那一刻,我明白了,原來,再“猛”的軍人也會想家。
明天就是中秋節了,不知不覺我已經從軍六個年頭,也有六年沒有回家陪父母過中秋了。這兩天,中隊的戰友們也各顯神通,開始營造節日氛圍,炊事班的幾位大廚也和司務長謀劃起包月餅的相關事宜。閒暇時,我們也會拿著電話與遠方的父母影片聊天,看著他們,我忍不住說出了自己一直藏在心口的話:“爸媽,中秋節快到了,我很想你們。”父母也帶著笑容,用那帶上了幾絲褶皺的雙手揉了揉溼潤的雙眼對我說:“兒子,我們也很想你。”
熄燈號傳來,我躺在床上,看著窗外夜色明亮,玉盤當空。六年時光裡,它始終在夜空高懸,注視著我們的相聚和離別,也見證著我們的成長和蛻變。這些年來,我漸漸明白,原來思念是有味道的,苦澀中帶有一絲香甜;原來中秋的圓月是需要人來守護的,月光下的執勤哨兵用忠誠和信念守著一方平安;原來責任不知不覺就扛在了肩上,慢慢磨硬了我們逐漸厚實起來的肩膀。
呼嚕聲此起彼伏,大家今天睡的都很早。鄰鋪的“小東北”說著夢話,嘰裡咕嚕聽不太清,模糊間聽到一句:“媽,晚上別老熬夜幹活。”睡在靠門的班長對著照片裡的戀人,輾轉反側。此刻已是凌晨12點,我對自己說聲晚安,伴著月色和呼嚕聲進入了夢鄉。
明月當空,不知此時的你正思念著誰,誰又在想念著你呢?
作者:武警安徽總隊 劉永強
監製:劉鳳橋、張紅衛
執行監製:張金嶺
主編:關樹聲、王文
值班編輯:別特、王燕婷、梁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