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濃落紙輕，莫等春風閒。
物語枝頭聚，悟開天地連。
——《新春》
今天是大年初二。我們再繼續來探討毛同志的新民主主義思想，那些驚豔至今，能直接引為今用的經濟智慧。
接上一篇：讀懂毛澤東的智慧：新民主主義對標當前的社會主義（1940-1947）。
二
（1948-1949）
到了1948年，解放戰爭轉入全面反攻，這種城市經驗變得更多。1月，毛同志在《關於目前黨的政策中的幾個重要問題》的黨內指示中指出，必須避免對中小工商業者採取任何冒險政策，各解放區要繼續保護並獎勵一切於國民經濟有益的私人工商業發展。
在國家接收之後，使其繼續營業，不得解散或停閉。徵收營業稅收，以不妨礙其發展為限度。在公營企業中，由行政和工會聯合組織管理委員會，加強管理工作，達到降低成本、增加生產、公私兩利的目的。工人生活酌量改善，但又避免過高待遇。
2月，他號召各地注意總結城市工作經驗。4月，他在《晉綏幹部會議上的講話》升級土地革命的表述，提出發展農業生產是土地改革的直接目的。消滅封建剝削制度（即消滅封建地主階級，非地主個人），才能取得發展農業生產的條件：從封建土地的束縛中解放出來，組織農村一切力量，合作互助，改良農業技術，提倡選種，興辦水利。進而為發展工業生產，變農業國為工業國奠定基礎。他指明，這是新民主主義革命的最後目標。
換言之，發展農業的最終目的是為了發展工業，建立與社會主義匹配的工業體系。而新民主主義革命，主要地解決土地問題，而非私有制及公有制的問題，這也是其與社會主義的本質性不同。
同年4月，他提出企業的管理委員會，除了廠長、經理、工會代表外，必須有工程師、技師和職員參與，是建立在廠長負責制之下。這比之前的觀點，更加突出技術人員的重要性。可見，他的指向性是非常明確的，即便是企業細微處，也要緊緊扣著社會主義的方向。
5月，他強調各地應當將工業生產放在領導工作的重要位置。9月，他在河北西柏坡“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的報告中明確，在工農聯盟基礎之上，要吸收自由資產階級代表（包括民主分子和知識分子）參與工作。重視其在國家建設中的作用。
次年1949年3月中共七屆二中全會在西柏坡召開。此時，毛澤東關於新民主主義的思想已臻於成熟。用今天對比的眼光，他提及的觀點，具有極為重要的創新性和前瞻性。他第一次提出共產黨的工作重心，由農村轉移到城市。但同時強調，必須城鄉兼顧，必須使城市工作和鄉村工作、工人和農民、工業和農業緊密聯絡起來。決不可丟掉鄉村，僅顧城市。
他指出，共產黨要全心全意地依靠工人階級，團結其他勞動群眾，正確知識分子，爭取儘可能多的能共同合作的民族資產階級分子及其代表，或者站立我方，或保持中立，以便向帝國主義、國民黨、官僚資產階級作堅決鬥爭。
在此基礎上，用極大的努力去學會管理和建設城市，恢復和發展城市的生產。他認為，核心在抓三點：第一是國營工業的生產，第二是私營工業的生產，第三是手工業生產，以及其他與生產有密切聯絡的商業、銀行等工作。其他工作，比如文化教育、媒體通訊、民眾團體等工作，都圍繞生產建設這一中心工作展開。
這意味著，毛同志是將工業建設，視作一個有機系統的中心核心，其他部分都為工業生產服務。也意味著，社會的所有部分都是聯動的，指向性必須明確。
他更新了新民主主義經濟形態的提法，提出其主要由國營經濟（具有社會主義性質）、合作社經濟（具有半社會主義性質）、個體經濟、私人資本主義、國家資本主義經濟（國家和私人合作）幾種經濟成分組成。可見，此時的他已經在考慮新民主主義之後的社會主義。
他創新地提出，國民經濟的恢復與發展，沒有對外貿易的統制政策是不可能的。要將消費的城市變為生產的城市。要由落後的農業國變成先進的工業國，建立起獨立完整的工業體系，以此鞏固人民政權。這是他進行城市建設的最終目標。
我們不得不承認，尤其是上述幾點，對當前的社會主義具有重要的對標作用。一曰城鄉兼顧。如今看來，感慨甚大。如今城鄉失衡發展，無不跟城鄉顧此失彼有關。過度忽視農村，過度強化城市，使資源都集中在大城市。城市發達卻脆弱，集中而內卷。農村落後而荒蕪，閉塞卻穩定等。現在，我們似乎看到國家正在做這種傾斜的調整，值得期待。
二曰將消費城市變為生產城市。如今消費主義盛行，人人以拜物為主導，不斷向外追求物慾的滿足，尋求感官的刺激和享樂，難得靜下來向內求索與沉澱。思考、閱讀成為被大家嘲笑的冷門愛好。而這些卻是一個國家和民族創新與發展最重要的內驅力，與不竭的生命力。變消費為創造、為生產，極為重要。
三曰建立獨立完整的工業體系。強化以工業建設為中心，重視與生產有關的商業與銀行（金融）的配套作用，包括對外貿易、商品流通。使生產關係匹配社會主義關係，以此工人階級的主導地位，鞏固無產階級政權。毛同志正是從這宗旨出發，著眼於工業體系的建立。這後世人啟示意義極大。
同年6月，在解放戰爭決勝之前夕，毛澤東發表了《論人民民主專政》。在文章裡，他談及共產主義宇宙觀，消滅階級，消滅國家權力，消滅作為階級鬥爭的一切工具，政黨和國家機器將因其喪失作用而消亡，人類將走向更高階的社會，抵達大同境域。在這一理想的指引下，“必須喚起民眾，及聯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奮鬥。”
一是在國內，喚起民眾。二是在國外，聯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的各國民族和人民。共同為之奮鬥。
另外，在農業建設方面，他進一步談及了其與工業的關係。他認為中國農村經濟是分散的，沒有農業社會化，就沒有完全鞏固的社會主義。農業社會化的步驟，必須和國有經濟為主體的工業發展相適應。人民民主專政國家，必須有步驟地解決國家工業化問題。也就是，在毛同志看來，農業歸根結底是為工業服務的。
同年9月29日透過的《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共同綱領》，可謂是毛澤東新民主主義思想的最高結晶。其中第四章第二十六條大致這樣規定：
經濟建設的根本方針，是以公私兼顧、勞資兩利、城鄉互助、內外交流的政策，達到發展生產、繁榮經濟之目的。國家應在經營範圍、原料供給、銷售市場、勞動條件、技術裝置、財政政策、金融政策等方面，調劑國營、合作社、個體經濟、私人和國家資本主義經濟，使各種社會經濟成分在國營經濟領導之下，分工合作，各得其所，以促進整個社會經濟的發展。
上述思想幾乎全部皆能引為今用。亦言之，當下的社會主義，與當時的新民主主義的歷史背景（以工人階級為領導下的各階級統一戰線）更為相似。即便70多年過去了，毛同志提煉的經濟思想依然適用今天。精準度和合理程度令人驚歎。
1949年10月新中國成立。新民主主義由此走向質變。面臨過渡的轉型。
後續變化，將繼續在下篇探討。
文/ 葉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