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震天撼地”的穿越傳奇,也是一次“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慘烈故事。
本文的主人公是民國時期,有“湘西王”之稱的陳渠珍。
一次的意外迷路,讓自己跟部下深入絕境,歷時7個多月,經歷“天寒地凍,補給吃完,野獸橫行”,誤入羌塘無人區沙漠,一路坎坷,一路艱辛,最終到達了青海境內。
在那個風起雲湧、物資匱乏的年代,當屬不易。
01:去西藏之路
陳渠珍,1882年出生,1903年考取長沙的湖南武備學堂,三年後以優異的成績畢業,進入了湖南新軍的編制。
1909年,27歲的陳渠珍接到上級命令,領兵入藏,驅逐國外侵略者。
出發後不久,傳來訊息:自己原先的首領,已經投靠了英軍。
所以,在去西藏的路上,既要痛擊英軍,還要一路提防原先叛變的隊伍。
陳渠珍率領部隊從成都出發,經過瀘定橋、長春壩、甘孜等地,所經的路線跟現在的川藏線318國道有多處重合。
時間已過去一百年,如今的川藏線因為山區地勢險要、海拔等因素,想要透過也並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那麼百年前的川藏線,沒有現在修建好的盤山公路,更是危機四伏,山嶺陡峭。
以前的行軍裝備跟現在也是無法比擬,只能攜帶粗厚的帳篷和棉衣,氣溫也比現在要低得多,夜間露營只能靠四處撿柴。
還要面對撲面而來的暴風雪,只需1個小時,手腳就會凍得僵硬,不聽使喚,痛苦程度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馬車,牛車拉著載物車輛前行,所到之處,地面破裂之聲,不絕入耳。
每個小分隊會分配一匹馬,專門用來駝傷員,但是有些傷員以偷懶為目的,一直不肯下馬步行。
最後,腳因為長時間被凍僵,血液無法正常迴圈而導致腫脹,逐漸失去了知覺,直至後來腿腳潰爛而傷殘,想走也走不了了,更嚴重的凍傷會蔓延全身,最後只能草草地掩埋在行軍路上。
快要到西藏的時候,果然遭到一小股叛軍的騷擾,陳渠珍被抓,好在自己謊報了訊息,說自己是特使,才僥倖逃出。
經此一劫,陳渠珍因禍得福,升了官,隨後率軍進山剿匪。
陳渠珍部隊進藏之路
02:逃離西藏之路
1911年,中華大地經歷了時勢的鉅變,迫於當時的時局,陳渠珍只能慌忙地逃離了西藏。
如果重走一年前過來的川藏線,勢必會遇到很多抵抗,所以陳渠珍決定鋌而走險,另闢蹊徑,帶領114名部下和隨從,冒險穿越羌塘荒漠,然後進入青海後,再回到四川。
為此,他們諮詢了當地的藏人,並聘請了一位曾經有過羌塘荒漠經歷的老人,給他們做嚮導。這位老人自己年輕的時候,夏季用了兩個月的時間完成了穿越。
1911年11月,他們從江達出發,可他們低估了冬季溫差帶來的巨大影響。
依據老人給出的兩個月穿越時間,他們特意準備了三個月的口糧,並配備一人一馬,以及數頭牛拉著行軍物資,按照原先的計劃,他們預估一個多月的時間就能完成穿越。
然而,事情並非一帆風順。
在行軍的第7天,他們還遭到兩小股當地騎兵的偷襲,一路走走停停,幾天後才僥倖離開,因後有追兵,原定路線被打亂,以後該怎麼走全依靠嚮導一人。
老人站在一處高地向前望去,四面茫茫一片,不見樹木,不見人煙,由此正式進入了羌塘沙漠,隨後天氣也像變了天一樣,迅速跌入冬季,時而陽光普照,時而大雪紛飛。
因為沙漠和海拔高的原因,方圓幾里幾乎是寸草不生,牛馬少了食物來源,飢餓讓這些牛馬逐漸開始虛脫、體力透支。
很多士兵就把自己的口糧餵給牛馬,讓它們振作起來,有了力氣才能帶著軍隊走出荒漠。
要知道牛馬的每天食用量可比人要多,20天不到的時間,已經消耗了一個多月的口糧,以此下去,根本無法撐到青海那裡。
天氣嚴寒,大家御冬的裝備不足,加上他們闖入的這片荒漠,恰逢一年中最冷的季節,天寒地凍四處飄雪,很多士兵由此染上了凍瘡,直至全身無法動彈,每天都有人為此喪命。
高原缺氧又加上雪地,他們的帳篷也開始緊張,有些士兵只能躺在雪地裡睡覺,一晚上滿滿一身的雪,轉身需要小心翼翼,厚厚的積雪打到臉上很容易引起腫裂。
終於,有一天他們的糧食沒了,隨行的牛馬自然捨不得,只能到處找野牛、野驢,實在找不到的情況下,也只能殺牛馬了。
至此,所有計程車兵已死傷過1/3,原本100多頭牛馬也只剩下50多頭。
牛馬一少,隨行的物品就帶不了那麼多,只能把它們燒掉,一能減輕牛馬的負擔,二能在夜裡給大夥取取暖。
當時的情況,到底有多冷,陳渠珍後來這樣說,動物肉割下來了,10分鐘左右就能凍成冰塊,想吃只能用刀子削,猶如削冰塊一樣難以下刀。
而隨後的老向導也沒有發揮出作用,沒下雪還能隱約地判斷大致的走向,如今大雪紛飛,自己也摸不清楚到底該往哪裡走。
老人每次站在最高點都要看個半天,路線週而復始,而士兵們看著身邊的戰友一個接一個地倒下,大家開始頗有微詞。
到後來情緒激動,周圍的死傷士兵越來越多,士兵們越發憤怒,不停地言語辱罵,更有甚者對老人拳腳相向。
老人後來不甘其辱,選擇了獨自離開營地,沒有帶走口糧,誰也不知道老人孑然一人去了哪裡。
嚮導走了,眾人猶如缺少了眼睛一般,隨後派出一支小分隊前往探探路,等了好久也沒等到他們回來,大家的心情一下子跌入了冰窖,而此時他們只剩下30多人。
天寒地凍需要喝水,那隻能化冰,然而化冰需要火源,點一次火需要花上半個多小時,還不一定成功。
四處是呼呼的寒風,沒有柴火,只能點燃衣物,再蓋上牛糞,這些看似很平常的小事,在無人區都是天大的難事。
士兵也死得越來越沒有尊嚴,原先還會挖個坑掩埋,後來就開始司空見慣了,誰也沒有力氣去挖坑,看見倒在雪地的戰友,只能長嘆一聲,等待野狼過來分食。
再後來完全找不到食物的那幾天,一群人看見沒被狼吃完的斷肢,直接搶過來,火烤了分食乾淨。
隨後,又捕到野牛野羊,才暫緩擺飢餓之苦。
又經數十天,狼群漸漸少見了。擺脫狼群之後,漸漸地出了這片荒原,見到了平原草地、有山有水的地貌,住進了當地的牧民家裡,吃到了200多天久違的麵食,宛如經歷了一場生死的絕境。
16天后,一行人終於到達了柴達木,從1911年11月出發到1912年6月24日,累計223天,這大半年了,衣服沒洗,頭髮結塊,猶如過街的老叫花子。
最後,僅剩下七人出了無人區。
兩人被推薦給當地擔任駐軍軍官,三名士兵被遣返回老家,另外兩人就是陳渠珍和自己的妻子西原。
這位曾在西藏結識的戀人,本來生死相依,舉案齊眉,每個人都希望他們能苦盡甘來,完美地過完一輩子,然而再次事與願違。
03:曠世奇戀,令人心酸
陳渠珍遇到“西原”姑娘,也算是天賜良緣,西原本是西藏一個官宦家的侄女,在一次宴會中西原的拔竿才藝最為敏捷。
主人見酒席上的陳渠珍非常欣賞西原,於是撮合他們在一起。
在西藏期間,陳渠珍好幾次的危急關頭,西原都伴其左右,救他於危難之間,之後便隨陳渠珍一起踏上這九死一生的返鄉之路。
返途中,西原更是把陳渠珍照顧得無微不至,有次,乾肉只剩一小片仍留給陳渠珍充飢,她說:“我隨夫從軍,可無我,不可無君。”
有次因為掉隊,與眾人失散,夜晚兩人被十幾匹狼層層圍困在荒溝之中,生死關頭兩人手握武器,隨時準備戰鬥,還好群狼最終選擇了撤退,兩人逃過了一劫。
熬過了最艱難的223天,本以為有情人可以“相廝到白頭”,而西原卻因病倒在了西安,當時離家甚遠,窮困潦倒,僅賴救濟生活,缺錢耽擱了就醫時間,西原最後還是離他而去,當年只有19歲。
彌留之際,叮囑陳渠珍一番後,撒手西去,留下獨活的陳渠珍,當場肝腸寸斷,嚎啕大哭。
1936年,54歲的陳渠珍或許是為了寄思西原,寫成了《艽野塵夢》,講述了:百名士兵冒死跟隨自己,穿越唐古拉山口、羌塘荒漠、過通天河等等,歷經九死一生的223天,最終到達了青海境內。
很多年過去了,再次翻閱此書,字裡行間仍能讀出,筆者對西原這位西藏奇女子的獨特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