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軍中取敵上將首級”一直以來就是很多中國爺們兒小時候的夢想,特別是那栩栩如生的連環畫冊上,中國古代戰將一匹戰馬、一柄長刀於萬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境的畫面,更是成為無數中國少年崇仰追逐的英雄之夢。今天我們講述的這個故事,就是發生在抗美援朝戰爭中一個真實現代版的“百萬軍中取敵上將首級”的真實戰例。
在金城戰役打響的隆隆炮聲中 一支穿插營正悄悄向敵軍縱深疾行
熟讀戰爭歷史的看官都知道,在朝鮮戰場中國人民志願軍發動的最後一場戰役是金城戰役,形成這場戰役的原因是因為南朝鮮總統李承晚破壞和平談判、繼續想將戰爭進行到底的狂妄野心,為了徹底打掉他的好戰慾望,還與朝鮮半島一個祥和安寧的和平環境,中共中央軍委主席毛澤東才下達了“給予李承晚狠狠打擊極為必要”的作戰命令。
為此,中央軍委專門將全部換裝先進作戰裝備的第20兵團調往前線。
負責這場戰役的總指揮楊勇將兵團5個軍(21軍、54軍、60軍、67軍、68軍)和配屬的第9兵團24軍形成東、中、西三個攻擊集團,作戰攻擊目標是南朝鮮軍的第3師、第5師、第8師和首都師。
為了取得戰役的絕對優勢,中國人民志願軍調集了4503門各類火炮,其中75毫米口徑以上的重炮(那時候超過75毫米口徑的火炮都被志願軍視為重型火炮)1300多門,炮彈總計200多萬發,在金城防線正面部署的各類火炮就達到1100門,T34型蘇式坦克20輛,這是中國軍隊入朝以來歷次戰役中集中炮兵火力最強的一次。
1953年7月13日晚9點,中國人民志願軍第20兵團三個攻擊集團,在60公里寬幅防線發起突然進攻。這次作戰志司(志願軍司令部)一改以往指揮作戰“步步指導層層落實”的風格,給兵團的指示簡潔明瞭:放開手腳,大膽實施,這就給了20兵團指揮部很大的自主空間。戰役打響一小時,南朝鮮軍防線就被我軍突破。
東集團突破防線後向金城川以南突擊前進;中集團則對正面的南朝鮮第6師發起分割圍殲,而西集團的68軍203師在攻佔522.1高地之後,卻派出一支超過500多人的加強營沿高地東側悄悄向南朝鮮軍縱深進發。
這支部隊的指揮官203師607團副團長趙仁虎,他得到的命令是:滲透敵軍縱深,摧毀敵軍指揮中樞,幹掉敵軍炮兵陣地。他此時率領的穿插營正向南朝鮮軍首都師第1團(白虎團)的核心縱深疾行,多年後回憶起這次驚心動魄的軍事行動,趙仁虎仿如昨日記憶猶新,他說:戰役打響之前,就已經有了這個作戰計劃,為此,穿插營的戰士們都進行了戰前嚴格的訓練,每個官兵都認真學習地圖識別和指北針使用要領,熟悉掌握美軍至少5種武器的使用方法,並訓練戰場單兵擒拿格鬥戰術,目的就是完成摧毀敵軍炮兵陣地和指揮系統的任務。
為了能準確掌握正面南朝鮮軍首都師第1團(白虎團)炮兵陣地、團指揮中心的具體位置,在戰役打響前一天的7月12日夜,趙仁虎命令營參謀長張朝柱帶領6名志願軍戰士去抓個“舌頭”。
沒想到張朝柱抓回來三個,這讓趙仁虎喜出望外。經過審訊得知南朝鮮軍白虎團兩個炮兵陣地分別在山南里和風洞裡,白虎團指揮部設在二青洞的一排木房中。瞭解到這些重要資訊,趙仁虎心裡更有信心了。
戰役打響後,這支穿插營早已是蓄勢待發,當522.1高地被我軍佔領後,通往南朝鮮軍首都師後方的道路被徹底開啟,這支部隊的行動計劃也開始向實戰中的敵軍縱深快速穿插。
分兵突進,楊育才率領小分隊直插二青洞
500多人的穿插營向敵後縱深運動自然目標也大,14日凌晨行至灰界村白虎團第1營和第3營結合部時,被南朝鮮軍發現,遭到一個加強排的堵截,當然敵人這種小規模的攔阻很快就被穿插營擊潰,但給趙仁虎提了醒,如果穿插營不採取分兵突進繼續這樣向預定目標運動,很有可能會遭到南朝鮮軍的堵截,完成搗毀敵軍指揮部和炮兵陣地的作戰任務就變得困難重重。
於是,趙仁虎決定組成一支精幹的小分隊,化裝成南朝鮮軍在兩名朝鮮人民軍聯絡員的協助下,形成一把偷襲尖刀直插二青洞白虎團團部。很快12人小分隊就組建完成,由副排長楊育才帶隊,加上兩名朝鮮人民軍聯絡員,每個人都配備了美軍自動火器長短槍各一支,使用的投擲型手雷也是美軍標配的香瓜型手雷。
選擇楊育才帶隊,不僅僅是因為他具有豐富的作戰經驗和遇事沉著冷靜的優點,更是因為他高大的身材及相貌很適合裝扮成美軍顧問。趙仁虎對楊育才一再強調:第一作戰任務目標就是摧毀白虎團指揮系統,途中出現的任何形勢變化都可以置之不理,就算是消滅再多的敵軍,只要沒有摧毀白虎團團部指揮系統,都將被視為沒有完成作戰任務,最後約定完成任務後,趙仁虎安排部隊在溝口接應匯合。
就這樣楊育才帶領著這支裝備精良的小分隊消失在叢山密林之中直插二青洞,在透過敵人封鎖區的時候,跟在最後壓陣的戰士韓淡年發現自己身後竟然跟著一個南朝鮮軍士兵。他二話不說直接將那個跟錯隊伍的南朝鮮士兵控制住帶到楊育才面前,此時的楊育才正在盤算著如何接近二青洞,看到無意中送上門的敵軍“舌頭”,頓時就有一種打瞌睡送上個枕頭的感覺,別提多興奮了。
聽到面前這個身材魁梧的“美國軍官”說出一口中國話,那個南朝鮮士兵當時就蒙了:老美這中國話說的也太溜了,等聽到旁邊人民軍聯絡員翻譯後,才知道自己成了送上門的俘虜,本就想著如何逃命的這個士兵,這下子可好什麼盤算都省了,也沒有抵抗就將自己知道的口令等軍情一股腦都撂了個乾乾淨淨,最後在人民軍聯絡員大義凜然的感召下,竟自覺當起了嚮導。
當然,對南朝鮮士兵的交代,楊育才並沒有完全相信,他想要驗證一下這個俘虜是不是說的實話。在穿過一條公路時,正好看到有一小隊巡邏兵,他帶著人民軍聯絡員迎上前,對面用朝語問道:口令!聯絡員按照那個俘虜的交代回了過去,那邊聽到回令放下手裡的槍。
這時小分隊也上來跟在楊育才身後,與巡邏隊擦肩而過時,那個朝鮮人民軍聯絡員還一臉嚴肅地“指責”巡邏隊太散漫,看到對面有一個身穿美軍軍服的,這支巡邏隊唯唯諾諾退讓到一邊,小分隊順利繼續向南行進。
摧毀白虎團指揮中樞 七十多韓軍精英被一鍋端 小分隊無一傷亡
白虎團是南朝鮮軍首都師第1團,在1946年成為作戰部隊之前,這支部隊一直是南韓首都漢城負責警備的二流衛戍部隊。1950年朝鮮內戰爆發時,白虎團成為南朝鮮軍第一支野戰部隊首都師的第一團。
在與北朝鮮作戰中,首都師與南朝鮮第3師成為南朝鮮軍的主力王牌。美軍仁川登陸後,首都師連續向北突進300多公里,白虎團當時就是首都師的先頭部隊,攻城拔寨立下赫赫戰功。
美第八集團軍司令沃克中將對首都師的表現由衷讚賞,他評價首都師部隊“是一支具有非凡戰鬥勇氣值得尊敬的韓國部隊。”而首都師的“非凡與尊敬”基本都來自白虎團的戰場表現,韓國總統李承晚親自將白虎旗授予首都師第1團,從此這個團被稱為“白虎團。”
金城戰役打響時,白虎團前沿防線不到一小時就被志願軍203師突破,二青洞白虎團團部頓時陷落一片混亂,團長崔喜寅與剛剛到來的副師長林溢淳正在團部會議室召開緊急會議,他們打算重新部署起一道在機甲團配合下的阻擊防線,而此時距白虎團團部不遠的草叢裡,楊育才率領的小分隊已經潛伏其中,就等著他一聲令下向白虎團團部發起突然進攻。
楊育才將小分隊分成三個突擊小組,兩個小組從不同方向攻入團部,一個小組負責團部外圍敵軍警衛排的攻擊與側應進攻小組完成進攻。楊育才看看手錶,時針已經指向凌晨兩點。他果斷向各小組揮揮手,行動開始。
在團部負責守衛的南朝鮮衛兵根本想不到志願軍,已經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防守也變得非常稀鬆。隨著進攻的槍聲突然響起,兩個戰鬥小組瞬間就衝進白虎團團部會議室,裡面70多各級軍官都是白虎團精英,被衝進來的志願軍小分隊幾支自動火器突突冒出的火舌打蒙了,很多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成了槍下之鬼。
團長崔喜寅和副師長林溢淳不愧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當小分隊衝進來的時候,兩個人翻身就跳出窗外逃過一劫,剩下的南朝鮮軍官可沒有這麼好的運氣,短短几分鐘就死傷慘重。此時外面的戰鬥小組也已經向外圍守衛進行火力掃射,突如其來的打擊讓衛兵們四散奔逃,根本顧不上他們的長官了。
小分隊隊員包月碌在撤出白虎團團部時,看到牆上一面鑲著一顆白色虎頭的藍色旗幟,順手一把扯下來塞進懷裡。短短的十幾分鍾,小分隊打死南朝鮮軍官51人,其中包括機甲團團長陸根珠,活捉南朝鮮軍官8人,繳獲戰車31輛,電臺5部,小分隊無一傷亡。
負責在溝口接應的趙仁虎摧毀敵軍炮兵陣地後,穿插營回到接應地點,正碰上南朝鮮機甲營準備倉皇逃竄,被穿插營全部殲滅,副師長林溢淳也做了俘虜。這支部隊插入南朝鮮軍後方的部隊圓滿完成作戰任務,白虎團指揮系統被小分隊殲滅後,負責的10公里防線徹底崩潰。
戰後楊育才榮獲特等功、一級戰鬥英雄稱號;趙仁虎榮立一等功、二級戰鬥英模榮譽稱號。奇襲白虎團也開創了我軍特種作戰之先河,成為朝鮮戰爭中最經典的小分隊偷襲作戰戰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