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美豔女醫
疑團依舊在膨脹,歐陽凱腦海裡突然又閃現出白天陳露數次瞟向自己的目光。正如他白天向羅紅“解釋”的那樣:那目光絕對不屬於一個女醫生看一個陌生男獄警的範疇,更不屬於一個懷春女人欣賞一個心儀男士的範疇……那數次向他投去的目光應該有一個更確切的詞語可以解讀:審視!
“獵刀!陳露的情況怎麼樣?”歐陽凱幾乎是下意識地撥通了羅紅的聯絡頻率,焦急地問道。
羅紅的回答卻讓他震驚無比:“我現在就在陳露住處的樓下,她剛剛從十九層的樓上跳下來,死了!”
1
車門“砰”的一聲關閉後,急救車在醫務室略顯狹窄的小院裡熟練地進退倒檔,完成掉頭之後一溜煙地開出了大門。
瀰漫的尾氣中,嚴平的臉色有些尷尬。中心醫院來的急救醫生和護士們都沒怎麼給他好臉色,這也難怪,人家接到“有疑似顱內出血病人”的急救電話後,帶齊了裝置風塵僕僕地趕來,最終的結果卻是:這個叫羅強的病人不但顱內沒出血,全身上下的血跡也沒有一滴是他的,而且他當場暈倒的原因僅僅是令人哭笑不得的暈血症!
嚴平將羅強狠狠地訓斥了一頓。此時,羅強剛洗完臉,英俊的面龐不青也不腫,確切地說,他根本一點兒傷也沒有。據他解釋,他之所以跟著受傷的罪犯前來,是因為當初渾身是血,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受傷沒受傷……嚴平罵羅強的話很難聽,並且不時地用目光暗示獄警小王和歐陽凱,言外之意就是:這樣的混蛋二貨你們獄警要是不重點收拾收拾,天理難容。
歐陽凱和小王頻頻點頭,表示理解。
嚴平又有些氣惱地將郎中叫進自己的辦公室,將剛才遭遇的尷尬徹底變成埋怨,全都發洩給了“實習生”郎中,警告他以後沒把握的事別不懂裝懂,而且明確告訴他:若不是因為他大舅是司法局副局長,今天肯定把他開回家!
郎中的目的已經達到,當然唯唯諾諾地聽著。
診室裡面,十幾個鼻青臉腫的罪犯在牆壁一側排著隊坐著,見證了嚴平發洩完畢之後摔門而去的全過程。
罪犯們囚服上的血跡還在,但是臉上、鼻子和嘴角等處的傷口都已經處理完畢,該包紮的包紮,該消毒的消毒,該擦拭的擦拭,然後再打一針破傷風。
此時,蔣一洋已經開始打掃不小心掉落在地上的擦拭血跡的紗布團,將它們聚攏到一起掃進簸箕裡,走出診室扔掉。
那個叫陳露的女醫生面前還坐著最後一名犯人,那傢伙的傷和他的同伴們相比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眉弓上開了個不到一公分的小口子,結果鮮血流了滿臉滿身。
陳露熟練地用消毒棉球幫他擦拭傷口,正準備將一小塊加了止血消炎藥的紗布塊貼到他的傷口處。
就在這時,陳露整個臉部唯一露出來的雙眼一瞟,又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歐陽凱。
此時,歐陽凱正在認真地閱讀診室牆壁上懸掛著的一塊廣告牌,題目是“東江市第一監獄服刑人員就診流程及管理規定”。
他的表情十分專注,陳露認為他並沒有在意自己的目光,所以這次的“瞟”比以往多持續了兩秒,而且其中流露出來的神采也足夠的暖昧,以至於坐在對面的犯人都覺得詫異,疑惑地看著陳露。
陳露一愣,這才收回眼神,把目光轉向犯人:“閉眼!”
犯人趕緊閉上眼睛,陳露將紗布塊按在犯人的眉弓上……歐陽凱一直保持著看廣告牌的姿勢,對餘光裡的這一幕表現得無動於衷。
“獵槍,看來那女醫生真的被你迷住了,你可要把持住啊!”歐陽凱的耳機裡清晰地傳來羅紅的聲音,這句話從字面上看絕對是善意的提醒,但是從語氣上分析,百分之一百二十又是醋意十足的警告。
歐陽凱沒法解釋,只能面無表情地聽之任之。
靠牆坐著的羅強下意識地看了歐陽凱一眼,嘴角快速閃過一絲詭異的笑容。
羅紅剛才的話他的耳機也能聽到,讓羅強萬萬沒想到的是:在自己心目中如聖女戰神般強悍的姐姐,原來在這方面比起世俗的小女人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了,趴到那邊去。”陳露將犯人眉弓上的紗布塊用膠布固定好,指著一旁的注射床,又拿起注射器和幾個小藥瓶。
犯人趴到床上,陳露熟練地將藥瓶裡的藥液吸進注射器內,走過去給犯人打針……犯人機械地起身,鞠躬致謝,規矩地退到後面去。
陳露起身,把目光投向歐陽凱,這次不是瞟了,並且用極為悅耳的聲音說道:“歐陽警官,所有犯人的傷口都已經處理完了,您看……”
歐陽凱微笑著回應:“哦,那辛苦您了,陳醫生。”
陳露似乎是想透一口氣,順勢摘下一直捂在嘴上的醫用口罩,微笑著回應歐陽凱:“本職工作嘛,談不上辛苦……”
歐陽凱的眼神一瞬間有些發愣。
評價一張女人的臉美不美,眼睛自然是重要的參考部位之一,但是絕對不能籠統地說,一個女人只要眼睛美,就一定是個美女,除此之外還要看鼻子、嘴巴、臉型……所有的五官加起來之後,還要看各個器官在臉部的分佈及搭配情況……目前,呈現在歐陽凱面前的這張女人的臉,絕對稱得上是一張美女的臉,甚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美得讓人驚豔。
歐陽凱的耳機裡瞬間傳來兩聲下意識的驚歎,其中一聲來自於付曉峰,這很正常。另外一聲來自於羅紅,這就不同尋常了。同性之間,尤其同為女性之間,如果其中一個為另一個的容貌驚歎,在排除了她是同性戀的前提下,那基本就可以肯定被驚歎者有多麼閉月羞花了。
牆側,王慶悄悄地碰了一下羅強,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兄弟,沒白來吧?嘖嘖……”那語氣中帶著十足的淫邪味兒。
羅強下意識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診室門被人推開,獄警小王帶著一身煙味走進來:“完事兒了?”
話音未落,小王的目光就集中到陳露臉上,語氣也變得柔和了一萬倍:“陳醫生,辛苦啦!”
陳露再次微笑,略帶嬌嗔地道:“看看你們,怎麼都這麼客氣呀!剛才這位歐陽警官就跟我客氣,咱們都是老相識了,你也這麼客氣!”
“美女面前,不客氣點兒能行?”小王的笑臉簡直能滴下糖漿來,眼角的餘光看到犯人,這才有所收斂,板起臉來:“都起來!出去列隊!”
犯人們一邊起身,一邊齊刷刷地瞟著陳露,表情各異,居多曖昧……歐陽凱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個奇怪的念頭……
2
這一天,位於東江市醫學院實驗樓地下一層的特種醫學實驗室,特製的密封大門正緊緊關閉著。
從第一監獄的診室“下班”以後,郎中已經在裡面忙碌了整整四個小時。
原來,羅強手背上貼著的那層特製薄膜上吸附了所有被他打出血的犯人的血液樣本。這就是郎中現在忙碌的原因,也是歐陽凱、羅強精心安排那場“群毆”大戲的主要目的。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他們所面臨的敵人很可能就在某個或多個陌生的大腦中潛伏著,並且透過這些大腦時刻地“觀察”著他們,要想不引起對方的警覺,一切行動都必須隱秘地進行,不能露任何破綻。
“獵槍,我的實驗完成了!”
連續四個小時的沉默後,歐陽凱的耳機裡終於傳來郎中如釋重負的長吁聲。
歐陽凱心中一喜,從第一監獄獄警宿舍的一張床上一躍而起:“郎中,告訴我結果。”
“那你得做好心理準備。”郎中的語氣重新變得低沉起來,“我在所有的十五個血液樣本中都發現了那種病毒!全是活的!”
歐陽凱愣了幾秒,眉頭緊皺地說道:“也就是說,這些人全都被控制了?”
“還沒有。”郎中接下來的回答讓歐陽凱好歹鬆了口氣,“從目前來看,這些人體內雖然都感染了這種病毒,但還沒有達到被控制所需的病毒濃度,因為這種病毒不具有天然病毒那麼恐怖的複製速度。當然,儘管複製速度慢,它們卻一刻也沒停,所以達到被控制所需的濃度也是遲早的事!”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些犯人將來一旦刑滿釋放,很快就會變成被病毒控制的半機器人了!”歐陽凱的語氣裡充滿無奈而痛苦的成分。
“沒錯!”郎中的回答更加令人痛心,“而且,我們既然已經確定了這十五個樣本的體內含有這種病毒,由此可以推斷那些沒有被羅強打過的犯人體內估計也有這種病毒,甚至……這種病毒已經在整個東江市第一監獄中氾濫了!”
“三年之內已經出獄的罪犯有四百多個,目前第一監獄在押的罪犯有兩萬多人……”歐陽凱不敢再往下想了,愣了十幾秒後又問郎中,“郎中,你說過這種病毒不具備正常的乙腦病毒那樣的傳播性,對吧?”
“對,這是件值得慶幸的事。”郎中肯定地回答,“這種病毒只可能被人為地注入體內,不會自然傳播。”
“所以,我們的敵人必須要有這個便利條件,可以以一種合法的身份接觸到這些犯人,並且可以有機會順理成章地給他們注射這種病毒。”歐陽凱像是在自言自語。
“獵槍,你是在懷疑那個醫務室吧?”透過耳機,郎中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你不這樣覺得嗎?”歐陽凱反問。
“的確如此。”郎中同意他的看法,“嚴平和蔣一洋,以及那位美豔動人的陳露醫生,他們都有機會做這件事。”
“重點是那個陳露!”歐陽凱似乎下意識地說出這句話。
郎中不由得一愣,急忙問道:“為什麼?我覺得重點應該是那個嚴平才對吧?他是診室的負責人啊。”
“是那個陳露,我有種預感。”歐陽凱堅持自己的觀點,“所以,我已經讓獵刀開始調查她了。”
“我一貫相信你的預感。”郎中笑了,很快語氣又嚴肅起來,“對了,讓獵犬回一趟301吧,把病毒樣本和我寫的這些資料給漁夫帶回去,他應該能幫你分析出這些病毒到底進化到什麼程度了。換句話說,可以確定一下咱們的敵人到底能利用這些病毒將人的思想控制到什麼程度!”
“好!”歐陽凱應道。
3
“兄弟,你說你也是江湖上闖蕩過來的人,咋會暈血呢?”剛進監室,王慶就對羅強丟擲這個問題。
在這之前,兩個人剛剛和其餘十四個犯人一起接受了獄警對他們的“集中教育”。
羅強故作尷尬地笑了笑:“我一直都這樣,以前也鬧過,但是沒今天這麼嚴重。”
“哦……”王慶恍然地點點頭,又關切地說道,“這毛病得治啊!要不然,以後咱們出去幹起活來多彆扭啊!萬一你又跟今兒個似地暈那兒了,不就完了嗎?”
“是,得治。”羅強點點頭,又看著王慶眉弓上貼著的紗布,“王哥,你這傷沒事了吧?”
“沒事兒,沒事兒,這點兒傷算個屁呀!”王慶大大咧咧地揮揮手,又氣憤地罵道,“媽了個×的!就是沒看見是誰給的我這一下子!”
聽了這話,羅強暗笑。
“大哥,沒事兒,放放血有利於健康!”這時,楊四兒笑著插話道。
“四兒,照你這麼說,今天個陳龍他們一幫可健康大發了!”王偉君嬉笑著湊上前來,“我數了,今天個掛花的有十六個人,他們佔十二個呢!”
一時間,監室內傳出一陣開心的獰笑。
“那還不是多虧了羅強兄弟,真能打!”王慶讚賞地拍著羅強的肩膀,又關切地看著他,“兄弟,就是以後你得留點神,我們這都快出去了,你還有三年多呢。你就多防著點那個李佔軍,陳龍出去以後他肯定得接班。”
羅強滿不在乎地笑了笑:“不怕!他敢惹我,我整死他!”
“這話霸氣!”
王慶大笑著豎起大拇指,旁邊,楊四兒、李大鵬、王偉君和馬凱也連連點頭,伸出了大拇指。
監獄就是個小江湖,弱肉強食的法則不但大行其道甚至更勝於外面的普通社會。
看來,透過白天的一戰,羅強已經完全“征服”了這些人,在加上他與“老大”王慶的特殊關係,這些人對他更是百般獻媚了。
王慶攬著羅強的肩膀坐下,其餘人自然地圍在四周。幾個人又扯了一會兒,羅強見時機到了,開口問王慶:“王哥,我問你個正事唄?”
“正事兒?啥正事兒?”王慶感興趣地看著羅強。
羅強看了看大家,“有些羞赧”地一笑:“就今天咱們在診室裡見著的那個女醫生……”
“哈哈哈哈……”羅強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王慶的怪笑打斷了,“哈哈……你說那個小騷娘們兒啊!”
其餘犯人也跟著笑起來。
“嗯。”羅強繼續“表演”,“我看她挺漂亮,對她挺感興趣的……”
“老弟你好眼光啊,不瞞你說,我也惦記她好幾年啦!真他媽勾人兒啊!可就是,咱他媽現在身份不行,要不然,老子說啥也搞搞她……”
正說著,王慶的話戛然而止,正等著聽下文的羅強愣住了:視線中,王慶忽然用雙手捂住了腦袋,臉部正痛苦地扭曲著。
“大哥,你咋了?”楊四兒關切地站起來看著王慶。
王慶痛苦地呻吟著:“哎呀……這他媽的咋回事兒?我頭……頭暈呢!我……我得躺會兒!”
眾人七手八腳地扶著王慶躺下,王慶痛苦地閉上眼睛,冷汗從額頭不斷地冒出。
“大哥,要不,咱申請一下,去診室看看?”楊四兒俯身看著他,“別是腦震盪啥的吧?”
王慶睜開眼睛,隨即搖了搖頭:“沒事兒,不……不去!”
說罷,王慶又緊閉著雙眼。
幾個犯人有些手足無措,但是沒人敢忤逆王慶的話。一旁,羅強的目光中滿是詫異的神色。
就在這時,熄燈鈴驟然響起,監室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獄警宿舍裡,歐陽凱的手機武顯示屏上正顯示著漁夫發來的關於陳露的詳細資料:陳露,二十九歲,19××年畢業於南部醫學院,同年至M國D州州立醫科大學進修,並於三年後取得該大學神經內科專業醫學碩士學歷……接下來的文字詳細介紹了陳露從M國學成歸來後的全部工作經歷,此外還包括她的家庭基本情況。
歐陽凱眉頭緊皺,腦海中反覆閃爍著幾個從密密麻麻的資料中“篩選”出來的關鍵詞句:“神經內科學碩士“、“母親早亡,父親移居M國”、“至今已經在第一監獄所屬醫療診室工作三年六個月”、“在國內期間,從未與任何親屬有過聯絡,也未發現與任何人有過密聯絡”……歐陽凱腦海中的疑團正隨著這些關鍵詞句的閃爍而無限增大,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白天的預感沒有錯!
為什麼一個漂亮的女醫學碩士會放棄留在M國與父親在一起的機會,回到國內的一個監獄小診所裡工作,而且獨來獨往,從不與任何親屬有聯絡,甚至連一個朋友都沒有……這是為什麼?
疑團依舊在膨脹,歐陽凱腦海裡突然又閃現出白天陳露數次瞟向自己的目光。正如他白天向羅紅“解釋”的那樣:那目光絕對不屬於一個女醫生看一個陌生男獄警的範疇,更不屬於一個懷春女人欣賞一個心儀男士的範疇……那數次向他投去的目光應該有一個更確切的詞語可以解讀:審視!
“獵刀!陳露的情況怎麼樣?”歐陽凱幾乎是下意識地撥通了羅紅的聯絡頻率,焦急地問道。
羅紅的回答卻讓他震驚無比:“我現在就在陳露住處的樓下,她剛剛從十九層的樓上跳下來,死了!”
“你確定是她嗎?”歐陽凱震驚極了!
“我現在就在距離她屍體不到一百公分的地方!”羅紅的回答似乎充滿了血腥氣。
“媽的!”歐陽凱懊惱地罵了一句,快速撥通郎中的通話頻率,“郎中,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