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上映了一部由本山大叔主演的《落葉歸根》,故事講的是農民老趙南下打工時,因工友兼同鄉的老劉突然死在工地上,遂決定要讓其歸葬老家。因為一個酒桌上的承諾,一個耳順之年的農民工揹著好友的屍體,歷經千難萬險也要將他帶回家安葬。
這部“公路”電影看似荒誕的情節,實則折射出人心的顏色,趙本山老師的在電影之中一改往日令人捧腹大笑的形象,而是把一個樸實重諾的農民工角色演繹的淋漓盡致......
可你們知道嗎,其實這個角色並非是虛構形象,而是有著一個真真正正存在的故事原型,這個“草根”可歌可泣的故事事實上遠比電影更深刻。
千里背屍為那般
2005年元旦後,廣州火車站。
值班民警巡邏時注意到,一夥農民工打扮的男子行跡頗為可疑,他們圍攏在一塊,似乎刻意地遮擋著什麼。
這種反常舉動本來在熙熙攘攘地人群中並不引人注目,可是這夥人卻不斷四下打量周圍,看到民警後還下意識眼神躲閃,這讓值班民警們決定上前調查。
當“望風”地看到身穿制服的警察走來,忽然神情慌張地拿手捅了一下身邊的人,而且還湊過去不知道在嘀咕什麼,就是這個舉動,民警們瞬間打起了精神,他們快速地將這幾個可疑的人圍住,直到那夥人裡一個60多歲的男子搓了搓手,朝民警憨厚地笑道:“警察同志,我們.....”
民警打斷了他的話,將幾個人撥開想看看他們到底在遮掩什麼,可是就是這麼一眼,直接讓他們嚇了一跳。
原來,這夥人居然用一塊彩色編織袋包裹著一具男子屍體。民警們立即將這夥人控制住,然後迅速把他們帶回派出所進行審訊。
經過審訊調查,那名主動搭話的男子名為李紹為,現年61歲,死者系李紹為工友,名叫左佳兵,二人是同鄉,皆是湖南省衡陽人。
隨著審訊地深入,一個十分荒誕的故事從李紹為“娓娓道來”。
李紹為和死者左佳兵是一個村子的發小,都是樟樹灣村的村民,李紹為自言家境貧寒,祖輩幾代務農,李紹為平日裡就是靠著家裡幾畝田產餬口,有時候也在城裡打打零工度日。
可是眼看著他也61歲了,自己無兒無女,將來的養老又是一個問題,因為這事兒他也犯愁,原先靠著弟弟李志成幫襯著,他也沒怎麼考慮過這些,只是這些年來看見不少孤寡老人晚景淒涼,他的心也不由地揪起來了,於是他就想著看看能不能尋個能賺多點錢的活計。
他是這樣想的,現在自己身子骨還算硬朗,又常年在田地裡操持,還算有個膀子力氣,這些年村子裡種地的人少了,都是往南方跑,聽村裡不少小年輕兒們春節回鄉時候地描述,南方工地上幹工程活賺的不少,而且還包吃包住,這讓他聽的心神搖曳。
李紹為決心等個機會,因為村子往年春節過完都有不少工程隊的小老闆們過來招人,這次他決定抓住機會,無論如何也要跟那些個老闆們套套近乎,爭取讓他們把自己帶出去。
他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同村的發小左佳兵,他們一拍即合。據李紹為說,發小左佳兵沒啥文化,大字不識幾個,而且人很木訥,屬於那種“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性子,早些年左佳兵父母在世的時候,日子還算能維持,可隨著兩個老人離世,他家便一日不如一日。
這幾年左佳兵一家人的日子過得很是拮据,尤其是左家兩個小子年紀也大了,更是讓他們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所以,李紹為有心“幫襯”一下跟自己同病相憐的窮弟兄,畢竟他好歹也是個初中文憑,能識不少字,再加上世面也見得比左佳兵多,於是便決定帶著左佳兵一塊南下打工。
2004年11月下旬,村子裡來了個包工頭,揚言有個“大活兒”,一天就能賺70塊錢,管吃管住,還包來回車費。
這個訊息讓李紹為興奮不已,他匆匆忙忙地通知自己發小,左佳兵答應得很乾脆,稱:老哥哥去哪兒他就跟著去哪兒。
於是他們很快便報名了,聽包工頭說是要去福建那邊挖電纜溝,倆人也沒多想收拾好行囊跟著就去了。
可是,誰也沒想到,等到了福建後,就被拉到了一個極其偏僻的山溝溝裡,一眼望過去全是茫茫野山。
來之前,聽包工頭說,這活輕鬆好乾,拿的錢也多。結果到了這邊,立馬換了副“嘴臉”,原來這塊兒地兒別說挖溝了,就是下鎬也費死勁了,一鎬掄下去全是石頭。
剛來第一天,自詡有勁兒的李紹先就犯了難,掄鎬掄了整整一天,兩手全腫了,而且中午也沒個休息時間,吃飽了就要幹活,根本不容人喘口氣。
所以沒過幾天,工地上的工友們便嚷嚷著要走,可得到的回覆是,要走可以,不管回去的路費,李紹先和左佳兵本來也想走的,可當聽到沒路費就“慫”了。
從福建回老家得要不少錢,都說一分錢難倒英雄漢,這讓兩個農民工兄弟至少打碎牙往肚子裡咽,悻悻地返回了工地。
要說這勞動人民的確有韌勁,沒了退路後的李紹為和左佳兵他們愣是咬著牙齒堅持了下來,在接下來的勞作中,他們漸漸習以為常,只是老實的李紹為也和發小變成了沉默寡言的悶葫蘆。
急病身死 老友偷屍
那年的年末的最後一天,聽說是隊裡給發了幾瓶子白酒,說是犒勞他們幾個沒回家的農民工,李紹為看著面前的“小恩小惠”無奈地搖了搖頭。
可左佳兵反倒是看得開,跟隊裡的幾個工友該吃吃該喝喝。那天他們喝酒喝到很晚,在酒精的刺激下,他們不斷推杯換盞。
今日元旦了,昨夜的一場宿醉還未清醒,他們便被催促著趕緊上工。大清早的天氣有些涼,身子骨弱的左佳兵有些吃不住冷,為了暖和暖和身子,他就把昨天剩下的小半瓶酒全灌到肚子裡了。
喝完酒的左佳兵頓時不冷了,藉著酒勁就開始熱火朝天地幹起了體力活,可還沒幹多久,他突然覺得四肢彷彿快要失去控制了,尤其是左腿此時居然動彈不得了,緊接著便一頭栽倒地下,人事不省了。
當附近的工友們發現了左佳兵昏迷後,他們頓時手足無措起來,包工頭得知此訊息後,趕忙撥通了120急救電話,將尚在昏迷中的左佳兵給送去了醫院。
來到醫院後,經過一番檢查後,醫生診斷左佳兵得了腦溢血,由於情況緊急左佳兵被送往ICU裡搶救。
可是當一群農民工墊付治療費的時候,卻紛紛犯了難,委實是這醫藥費太過昂貴,他們東拼西湊也沒湊夠那筆錢的零頭,可是工地方面連丁點的表示都沒有,平時趾高氣昂地老闆們紛紛不見了人影。
於是,十分可惜的是,左佳兵還是沒搶救回來,在醫院裡撒手人寰。可事情還沒有完,由於沒繳納夠治療費,現在這個境地他們手裡的錢根本不夠,就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包工頭給的1000塊錢。
李紹為思前想後,跟工友們合計了一下,畢竟人死歸鄉,落葉歸根的,他們便決定到醫院裡把左佳兵的遺體偷出去來。
當幾個人把左佳兵的遺體偷出來後,他們誰也沒料到醫院方面沒有發現,居然防範意識這麼鬆懈的嗎?
千里“瞞天” 棋差一著
他們把屍體偷回來後,也不敢聲張,由李紹為揹著左佳兵的屍體一路趕往火車站,他們計劃得很好,把屍體偽裝成了一個患重病的病人,能挑晚上行動就晚上行動。
為了掩人耳目,李紹為買的車票總有一張是靠著內側的,這樣他便可以將左佳兵靠在最裡面,用身體遮掩。
誰也沒料到,這一路上換乘了幾趟火車,居然沒人發現跟他們同乘一趟車的乘客竟然是個死人。
翌日一早,李紹為和幾個工友們抵達光州,他們要從這裡坐直達湖南老家的火車,也就是說只要在這趟車上瞞天過海,他們就能“安全”抵達目的地。
“壞了”購票視窗前,李紹為翻遍了身上所有口袋也沒能找夠買火車票的錢,他猶豫了一下,他的衣服內側的口袋裡還放著包工頭賠給左佳兵的1000塊錢。
不過,他很快搖了搖頭,這錢他不能動,這是老左的“買命錢”,得和左佳兵一塊完完整整地送到左家人手裡。
最後,幾個沒轍的人盤算了一下,決定把左佳兵打包成“貨物”的樣子,然後想著坐大巴車把左佳兵的遺體給捎上。
於是,他們找來了一塊紅藍色編織布,找了一個避人的角落把左佳兵給打包起來,只是他們過於小心的舉動還是引來了警察猶如鷹隼般的目光。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如文章開頭時的那一幕,他們幾個被帶到了當地的派出所裡接受審訊調查。
後續
透過一再的調查,警方終於弄清楚了真相,不過由於李紹為他們在公共場所內攜帶屍體的行為對社會影響不好。隨後,他們便在警察的安排下,將左佳兵的遺體火化。
事後,當李紹為將骨灰罈和那懷裡捂熱的1000塊錢送到左佳兵親人手裡,他的眼淚直接落了下來,他萬分自責地說到,是自己對不起發小和他的家人,他帶人走的時候還是個大活人,可現在卻捧著一罈子灰和少得可憐的賠償金......
結語
古人重然諾,李紹為他攜友人屍體千里歸鄉的事蹟令人肅然起敬,都說“狐死首丘”,雖然他說不出這樣大道理來,可這種發自肺腑的“義氣”,卻透露著人性的質樸和真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