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秋風俗大觀!
中秋節是中華傳統節日,起源於上古代人們對於天象的崇拜,月亮和太陽交替出現,形成了白天和黑夜,中秋由對月神祭祀而來。中秋習俗普及於漢代,定型於唐朝初年,盛行於宋代以後。《紅樓夢》第七十五、七十六回詳細描寫了寧榮二府過中秋節的盛況,體現了豐富多彩的中秋習俗。
一、拜月
拜月是一項十分古老的習俗,北京有日壇、月壇,其中月壇就是皇家拜月活動的地點。民間也盛行拜月,在中秋晚上設定香案,擺上月餅、西瓜等時令果品作為祭品,"月神"牌位朝向月亮的方向,全家人依次拜祭月亮,祈求福佑。素來有“男不拜月,女不祭灶”的說法,因此拜月主要是內眷的活動。
《紅樓夢》裡寫了賈珍向賈母進獻月餅和西瓜,賈母道:“你昨日送來的月餅好,西瓜看著好,開啟卻也罷了。”賈珍笑道:“月餅是新來的一個專做點心的廚子,我試了試果然好,才敢做了孝敬。西瓜往年都還可以,不知今年怎麼就不好了。”賈政道:“大約今年雨水太勤之故。”月餅和西瓜都是拜月必備品,《帝京景物略》記載:"八月十五祭月,其餅必圓,分瓜必牙錯,瓣刻如蓮花”,因此才著重寫到了月餅和西瓜。
接著,賈母笑道:“此時月已上了,咱們且去上香。”說著,便起身扶著寶玉的肩,帶領眾人齊往園中來。這裡的“上香”就是拜月。《紅樓夢》裡是這樣描寫的,“嘉蔭堂前月臺上,焚著斗香,秉著風燭,陳獻著瓜餅及各色果品。邢夫人等一干女客皆在裡面久候。……地下鋪著拜毯錦褥。賈母盥手上香拜畢,於是大家皆拜過。”拜月地點在嘉蔭堂月臺上,地下鋪著拜毯錦褥,香案上陳獻著瓜餅及各色果品,賈母來的時候,邢夫人等一干女客已經等候在這裡了,祭拜禮儀也是長幼有序,由賈母先上香拜完,其他女眷再行拜祭。
二、燃燈
中秋之夜,有燃燈以助月色的風俗。富貴之家所懸之燈,高可數丈,家人聚於燈下歡飲為樂,平常百姓則豎一旗杆,燈籠兩個,也自取其樂。滿城燈火不啻琉璃世界。中秋燃燈的規模僅次於元宵燈節。
《紅樓夢》裡也寫到了這一習俗:榮國府“園之正門俱已大開,吊著羊角大燈”, 真是“月明燈綵,人氣香菸,晶豔氤氳,不可形狀”。寧國府也是“風清月朗,上下如銀”。上下如銀,上自然是月光,下則是燈光,燈月交相輝映,才有上下如銀的效果。
三、聚宴賞月
榮國府的中秋宴設定在了大觀園凸碧山莊,賈母說“賞月在山上最好”,所以才將聚宴擺在了這裡。
這時宴席也與往日不同,要緊扣月圓人團圓的主題,“凡桌椅形式皆是圓的,特取團圓之意”。賈母居中,按照長幼次序坐下,可惜只坐了半壁,於是讓女孩子迎探惜三姐妹也出來圍坐。三春姊妹都是賈家人,而黛玉、湘雲等屬於親戚家的女孩,所以仍然坐在屏風後面。我們讀到這裡的時候不禁跟著賈母一起感嘆曾經人丁興旺的往昔,但是也要注意到中秋習俗,桌子凳子都要是圓的,人也要坐滿一個圓才好。
宴席之間的文娛活動十分豐富多彩,擊鼓傳花,賈赦和賈政斑衣戲彩,為賈母講了笑話;寶玉、賈環和賈蘭做了中秋詩,雖然賈赦和賈政的笑話不太好笑,但是大家仍然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團喜樂的家庭氛圍。
有酒無樂不成歡,因此賈母想到了聽笛,接著水音,趁著月色,果然笛聲清朗,動人心魄。寧國府賈珍這裡則是佩鳳吹簫,文花唱曲,另有一番熱鬧。
四、賞桂花,飲桂花酒
中秋正是桂花盛開的季節,因此賞桂花成了中秋傳統習俗,《紅樓夢》裡也寫到了賈母帶領眾人賞桂花。自古以來,人們把桂花及其果實視為“天降靈實”,是美好、吉祥的象徵,用“桂宮”,以“桂魄”來比喻月亮;用“桂子蘭孫”比喻優秀的後代子孫;把金榜題名叫做“蟾宮折桂”。桂花,也寄託著人們對幸福生活的追求,因此中秋賞桂也是一項很有吉祥寓意的活動。桂花酒屬於時令飲品,人們仰望明月,賞著桂花,喝著桂花酒,既是節日的享受也是對節日的祝福。
五、吃月餅
吃月餅作為中秋習俗一直延續至今,無論大江南北,中秋節都要吃月餅,寓意團圓美滿。清代《燕京歲時記》記載:“中秋月餅以前門致美齋者為京都第一,他處不足食也。至供月月餅到處皆有。大者尺餘,上繪月宮蟾兔之形。有祭畢而食者,有留至除夕而食者,謂之團圓餅。”過去拜月之後,大家將上供的月餅,按照人數切分成小份,不能切多也不能切少,還要大小一樣,一起吃月餅也是為了團圓的寓意。
六、品蟹
“持螯更喜桂陰涼,潑醋擂姜興欲狂”,螃蟹也是中秋時令食品,大家都知道秋蟹最為肥美,因此中秋食蟹也是傳統習俗。《紅樓夢》第三十八回寫了群芳起詩社吃螃蟹,因此中秋節就沒有寫到食蟹。
“凸碧堂品笛感悽清,凹晶館聯詩悲寂寞”,中秋節是團圓的日子,最能牽動遊子思之情,因此才有所謂的“春恨秋悲”。在這樣一個闔家團圓的日子,湘雲和黛玉作為寄居的客人,不禁有身世伶仃之感,她們走到凹晶溪館,聯起詩來。事實上黛湘聯句的前半部分是對於中秋習俗很好的概括,完整敘述了從中秋夜宴的各種熱鬧到曲終人散的寂寥的整個過程,我們再來重溫一下:
三五中秋夕,清遊擬上元。撒天箕斗燦,匝地管絃繁。幾處狂飛盞,誰家不啟軒。輕寒風剪剪,良夜景暄暄。爭餅嘲黃髮,分瓜笑綠嬡。香新榮玉桂,色健茂金萱。蠟燭輝瓊宴,觥籌亂綺園。分曹尊一令,射覆聽三宣。骰彩紅成點,傳花鼓濫喧。晴光搖院宇,素彩接乾坤。賞罰無賓主,吟詩序仲昆。構思時倚檻,擬景或依門。酒盡情猶在,更殘樂已諼。漸聞語笑寂,空剩雪霜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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