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朝鮮戰爭中,哪場戰鬥最為激動人心,那一定是德川奔襲戰。
第二次戰役開始後,在第一次戰役中因行動遲緩,而被彭德懷總司令責罵的志願軍第38軍,以極快的速度向德川地區進發,將南朝鮮偽軍第7師徹底包圍。
經過一天兩夜的戰鬥,38軍成功拿下聯合國軍戰線中部的德川地區,將聯合國軍東西戰線切斷。由於這場戰鬥是如此重要,以至於在1960年,八一電影製片廠特地拍攝了一部名為《奇襲》的電影,重現了當時的景象。
苦悶的梁興初
第一次戰役結束後,志願軍總司令部召集前線各軍的軍長,到大榆洞地區開會。各軍軍長一到司令部,就看到桌子上擺著極其豐盛的菜餚。不過第38軍軍長梁興初看著桌子上的菜,心裡的擔憂愈發明顯,因為在他的位置上,單獨放了一碗肉,還是他最喜歡吃的牛肉。
同桌的其他軍長,一看梁興初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於是都出言安慰他。不過就在生活處的趙處長給各個軍長倒酒時,唯獨沒有給梁興初倒酒,還勸誡到:
“梁軍長,今天你得保持冷靜,你最好就別喝了。”
正當梁興初鬱悶的時候,門外突然走來一位警衛員,在桌上放上一個碟子,說這是彭總司令專門為梁軍長加的菜。在場眾人看見彭總給梁興初加菜,都覺得是總司令在安慰梁興初,結果等梁興初把蓋子一揭開,就看見菜碟子裡,裝著一顆石頭。
看見這顆石頭,梁興初的心徹底沉下去了。
所有人吃飽喝足後,彭德懷總司令就將他們召集到指揮所中,並與各位軍長一一握手,但唯獨略過了梁興初。
在接下來召開的總結會上,彭德懷總司令高度讚揚了39軍、40軍在第一次戰役中的功績,接著話鋒一轉開始痛罵梁興初,痛斥他行動緩慢延誤戰機,以至於第一次戰役無法取得全勝。臭罵完梁興初後,彭德懷總司令與聶榮臻參謀長,開始佈置下一次戰役的計劃,隨後宣佈散會。
而在聯合國軍一側,第一次戰役後聯合國軍指揮部認為,志願軍經過第一階段的戰鬥,此刻急需補給與休整,所以決定集結部隊向北進攻,不給志願軍休整的機會。於是在麥克阿瑟的命令下,美軍七個師、南朝鮮偽軍六個師以及其他國家幾個旅,開始全速向北進攻。
由於聯合國軍的行動過於直白,以至於志願軍副司令員洪學智,笑著表示:
“用直鉤都能釣來美軍。”
隨著聯合國軍的行動,其內部的不協調愈發明顯,卡車較少的南朝鮮偽軍,被美軍遠遠地拋在了後面。見到時機成熟,彭德懷總司令向前線部隊發去進攻命令,要求西線的38軍、42軍,一定要堅決插入敵軍後方,殲滅南朝鮮偽軍的同時,堵住美軍的後撤道路。
(正在吃飯的聯合國軍)
奇襲德川
在11月24日夜晚,38軍軍長梁興初為一雪前恥,主動請纓擔任主攻。得到彭總同意後,梁興初立刻下令,要求軍偵察連、113師偵察連作為先遣隊,滲透進入德川地區,炸燬主要橋樑武陵橋,斷絕敵軍的後撤道路。
當晚10點,先遣隊趁著夜色離開駐地,藉著月光以及敵軍炮兵陣地的炮聲確定方向。並透過無線電,請求前線友軍339團向敵軍發起佯攻,為先遣隊打掩護。經過一天兩夜的快速奔襲,先遣隊趕到目標所在的武陵裡。
11月26日凌晨5點,先遣隊開始進行爆破工作。最初先遣隊打算從封凍的大同江江面,潛入到大橋下方安裝炸藥。但這一地區的江水剛剛封凍,冰面厚度太薄,難以承受工兵的體重以及炸藥的重量,無奈之下先遣隊只能選擇強攻。
經過短暫的戰鬥,守橋的60餘名敵軍被先遣隊殲滅,並且因為339團的佯攻,以及先遣隊狙擊手的出色發揮,其他地區的敵軍,並未收到武陵橋發生戰鬥的訊息,依然在向北進攻。
1950年11月26日上午7點30分,武陵橋在一聲巨響中化為飛灰,朝鮮戰爭第二次戰役正式拉開序幕。
作為西線志願軍的先鋒,38軍三個師按照預定計劃,向敵軍的薄弱處殺去。112師的任務,是攻佔德川以西的雲松裡,然後從西側向德川發動進攻。這個112師的師長,就是第一次戰役中,因為發現熙川有一個美軍黑人團而延誤戰機的楊大易,此時的他為了一雪前恥,下令部隊不得戀戰,全速向雲松裡前進。
為了爭取時間,112師沒有選擇從森林中前進,而是選擇直接翻越1200米高的兄弟峰,然後自山峰上直衝而下。在前進的過程中,他們先後擊潰了南朝鮮偽軍一個步兵營、一個大型補給車隊,俘獲敵軍上千人,還繳獲了上萬只活雞。但是為了不耽誤時間,俘虜就地釋放,活雞也一併拋棄。
經過一夜的急行軍與戰鬥,112師終於在11月26日上午,準時攻佔雲松裡。
負責佔領德川東南側的113師,在11月25日下午發起進攻,當天夜間就衝到大同江北岸。但敵軍為了防止偷渡,提前將冰面炸碎、渡船鑿沉。看著寬闊的大同江,113師師長江潮一咬牙一跺腳,脫下棉褲棉鞋衝入冰冷的江水中開始渡江。在師長的感召下,113師戰士也紛紛效仿師長,開始強渡大同江。
一支剛剛趕到大同江南岸,準備增援友軍的南朝鮮偽軍步兵營,剛趕到江岸就被渾身掛滿冰碴的志願軍擊潰。隨後113師一刻不停的,向目標地點遮日峰、返回峰進攻。11月26日上午8點,113師成功抵達目標地點遮日峰,切斷敵軍的南逃通道。
就在112師、113師向敵軍側後方進發的同時,負責正面主攻的114師,收到進攻命令後,立刻向南朝鮮偽軍第7師發動進攻。南朝鮮偽軍第7師在三面圍攻之下,企圖靠炮兵據守,但隨後南朝鮮偽軍就發現,自己佈置在德川城周邊的炮兵陣地,被四面八方湧來的志願軍一一端掉。
驚恐的南朝鮮偽軍,只能龜縮排德川市中,企圖透過巷戰拖延時間。
攻佔德川寧遠
駐紮在德川的南朝鮮偽軍,此時依然認定,只要自己能守住一天時間,南方的美軍以及東邊寧遠的友軍,就能來支援自己。所以即使在炮兵陣地被端掉的時候,也沒有放棄戰鬥,而是龜縮在城市中,準備據城死守。
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就在自己與志願軍38軍激戰的同時,志願軍42軍也向東側寧遠地區發動進攻。與38軍的艱苦行進相比,42軍的進攻行動較為順利,42軍3個師在沒有大批敵軍阻截的情況下,快速切入敵軍側翼。
但在迂迴的過程中,42軍前鋒126師,意外遭遇敵軍南朝鮮第16團,雙方在中裡地區爆發激戰。
東西戰線的中部,出現志願軍主力的訊息,極大地震撼了聯合國軍。為了避免戰線被切斷,聯合國軍被迫停止進攻,並要求所有偵查力量,立刻弄清志願軍的進攻路線,但42軍並沒有給敵軍機會。
在寧遠地區的敵人反應過來之前,42軍就搶先發動進攻,並在半天時間內掃清寧遠城外的敵軍陣地,開始向城區發動進攻。11月26日凌晨時分,42軍派出的攻城部隊被敵軍發現。但讓人驚喜的是,南朝鮮偽軍主動離開工事,向志願軍發起衝鋒,企圖靠白刃戰消滅志願軍。
白刃戰結束後,負責攻城的42軍尖刀連,驚訝的發現因為南朝鮮偽軍擅離職守,他們剛剛消滅的敵軍就是最後一批阻擋他們的部隊。
趁此機會,尖刀連直接衝入寧遠城內,在沒有任何抵抗的情況下,攻佔南朝鮮偽軍第8師指揮所,俘虜30多名軍官。
由於指揮所被消滅,寧遠周邊的敵軍再也無法組織起有效反擊。11月26日下午,寧遠城被志願軍攻佔,聯合國軍的戰線也被志願軍一切兩半。
收到寧遠被攻佔的訊息後,38軍立刻向德川地區發動總攻,南朝鮮偽軍無法抵擋志願軍的進攻,不斷地往城內龜縮。11月26日晚上7點,志願軍戰士衝入南朝鮮偽軍第7師指揮部,徹底攻佔德川城,並且還俘虜了數名美軍顧問。
不過,就在38軍、42軍享受勝利的喜悅時,美軍轟炸機飛抵德川、寧遠,開始對城市進行無差別轟炸。雖然志願軍戰士因為躲避及時,沒有遭受多少損失,但繳獲的上百門火炮,數百輛卡車全部被炸燬。
11月26日夜晚,看著城區中的大火,38軍與42軍的指揮員們,意識到戰鬥尚未結束。美軍戰鬥機會進行無差別轟炸,意味著敵軍已經知道志願軍的具體位置,真正的考驗還在後面。
德川奔襲戰,是朝鮮戰爭中,38軍成為萬歲軍的第一步,也是38軍軍長梁興初,洗刷恥辱的第一戰。
但這場戰鬥,並不是38軍在第二次戰役中,唯一的閃光點。在德川戰鬥結束一天後,38軍還會向全世界表明,為什麼志願軍是世界上最優秀的輕步兵,因為三所裡、龍源裡戰鬥即將爆發。
參考資料:
國網:《志願軍入朝後首次殲滅戰——兩水洞之戰 》
中國軍網:《志願軍入朝第一仗:這一仗打出來一個紀念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