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四渡赤水,大家一定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我們從中學歷史課本上就知道有這麼一場經典戰役;陌生的是,這場戰役是怎麼打的,為什麼要四次渡過赤水?又為什麼是毛主席自認指揮生涯中最得意的神來之筆呢?恐怕大家就有點陌生了。
今天,我就結合地圖儘量簡單直觀地把四渡赤水介紹清楚。為便於大家對毛主席指揮的四渡赤水從整體上有個瞭解,我先給四渡赤水做一個不太恰當但能說明問題的類比,類比成龍的喜劇動作片。
我們在看成龍巔峰時期的動作片時,比如《警察故事》系列、《紅番區》、《飛鷹計劃》、《一個好人》等,就會發現成龍動作片有兩個特點:
1、在成龍被一群人圍毆時,成龍不會站在原地力戰對手,而是會跑著打,邊跑邊藉助名種道具打擊敵人。潛在的戰術含義是,我一個人打不過你們一群人,但對付落單的人綽綽有餘,所以必須透過奔跑創造對付落單個體的機會。
2、在成龍被人追逐的準備上樓梯時,突然樓上也下來一群人把成龍截住,成龍通常從樓梯側欄翻跳下去,以此躲開打手們的圍追堵截。潛在戰術含義是,變多路圍截為一路追擊,繼續創造痛打落單者的機會。
好了,毛主席的四渡赤水也類似,整個四渡赤水的每一渡都是為了創造兩個機會,在運動中捕捉落單敵人,在運動中變圍追堵截為只有追敵,沒有圍堵截。只不過創造這兩個條件的難度要比成龍的動作片複雜得多。
一、一渡赤水,一場意外失利引起的戰術性轉移。
四渡赤水並不是毛主席提前就運籌帷幄好的奇謀妙計。相反,它是在紅軍吃了敗仗,走入絕境,士氣低迷的困境之中倒逼出來的軍事奇蹟。
提起四渡赤水,我們就得先提一渡赤水之前的那場失利——土城-青槓坡戰役。因為正是那場戰役的失利,才導致我們不得不一渡赤水。
1935年1月,著名的遵義會議開完後,黨中央確立了毛主席對紅軍的領導地位。但緊跟著老蔣的各路圍堵大軍就像狗皮膏藥一樣貼了上來:
南面:薛嶽兵團2個縱隊吳奇偉部和周渾元部共8個師控制貴陽、息烽和清鎮,兵鋒直達烏江北岸;
東南面:黔軍王家烈部兩個師向刀靶水、湄潭進攻;
東面:湘軍何健部4個師在酋陽、秀山、松桃、銅仁一帶修築碉堡佈防攔截;
北面:川軍劉湘部10多個旅向川南集中,前鋒已達松坎以北;
西面:雲南王龍雲的滇軍孫渡部4個旅向西北貴州畢節地區開進;
另外,還有一支專程跑來看熱鬧的部隊,白崇禧的桂軍2個師已經進駐貴州獨山、都勻一帶;如果紅軍不去招惹他們,他們是絕對不會主動上來找麻煩的。
總之,東南西北大約40萬的兵力,將3萬中央紅軍團團圍了起來,兵力對比10:1以上。
如圖,可謂是鐵通一般的四壁合圍,接下來,一個重大而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就是,紅軍將往何處去?經過遵義會議的分析,好像有三個選擇:
第一:繼續留在遵義,以遵義為中心建立黔北根據地,再謀求以後的發展。
第二:折而向東,沿著原路打回去,去湘西尋找賀龍、任弼時的紅二、六軍團匯合。
第三:北渡長江,從瀘州至宜賓段渡江(因為這一段水流比較平緩)進入四川,然後沿四川邊界往北,去川陝一帶尋找張國燾、徐向前的四方面軍匯合。
那麼,這幾個選擇哪個更具可行性呢?
首先,在黔北建立根據地。當紅軍打下遵義後,就發現貴州一帶地瘠民貧、難以擴充套件。而且,如上圖從四面八方壓迫而來的國民黨軍,根本不給我們喘息機會,這條選擇可以排除。
第二個選擇:從我們來的方向返回去,再次進入湖南,去湘西謀求與紅二、六軍團匯合。這個選擇有二個難題:一是何健已經在烏江以東的湖南邊境構建了大量碉堡,防止紅軍再次入湘。二是此時的紅二、六軍團也就萬把人槍,還處於流動狀態,並沒有穩固的根據地。
除掉以上兩條,就剩下第三條選擇了:北渡長江進四川,去尋找紅四方面軍,因為川陝一帶的紅四方面軍不僅建立了根據地,而且部隊已經發展到近十萬之眾,兵強馬壯。
因此,這個方案在遵義會議上便明確定了下來,當時毛主席也同意了。紅軍下一步的戰略目標,就是北渡長江進入四川,再北上川陝尋求與紅四方面軍會師。
然而,老蔣也不是傻子,這麼明顯的戰略意圖不但瞞不過他,就連四川邊界地區的地主老財們都知道紅軍要來了。這些四川的土豪劣紳們紛紛舉家遷徙,他們還把自己的資金匯進了上海的跨國銀行。
這樣一來就把四川的大軍閥劉湘嚇壞了,你們這幫土豪們紛紛攜款潛逃,我以後問誰收稅去?更為讓他擔憂的是,如果朱毛紅軍進入四川,那麼老蔣就有理由讓中央軍入川剿共,順便把他的四川地盤端了。所以,劉湘決定誓死抵抗紅軍入川。
當時紅軍的佈置如上圖:
第一路,林彪率紅一軍團,從土城北部出發,主攻北渡長江的必經之地——赤水縣城。
第二路,羅炳輝率領紅九軍團,從習水縣出發,在東邊配合紅一軍團進攻。
彭老總的紅三軍團、董振堂的紅五軍團緊隨其後,共同擔負著守衛中央縱隊的任務。
赤水縣城位於貴州的西北角,坐落在貴州與四川的邊界處,只有打下這裡,中央紅軍才能北上進入川南。
原本林彪認為川軍就算不像黔軍的雙槍兵(一手拿步槍,一手拿煙槍)那般一觸即潰,但是一個地方雜牌軍,戰鬥力也不會太強,他派出紅一軍團主力第一師、第二師分兩路包抄,試圖儘快打下赤水縣城。
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當他們同川軍真正交手的時候,才發現這支部隊的戰鬥力簡直和老蔣的中央軍不相上下。而且川軍比較團結,只要一個地方發生戰鬥,其它地方的川軍是會趕來增援的。
當林彪紅一軍團同赤水縣的川軍打成膠著狀態時,其它地方源源不斷的川軍已經趕來馳援,林彪只好暫緩攻勢,最終赤水縣城沒有拿下。
而擔任側翼掩護的羅炳輝的紅九軍團,他們在往赤水縣城增援林彪的時候,也遭遇到了川軍援軍的阻擊,同樣吃了一場敗仗。
然而更大的危機即將來臨。如上圖,正當紅一紅九軍團在赤水縣和川軍死磕時,兩支川軍旅像兩條狡詐機敏的野狼一般,悄悄繞過紅一和紅九軍團,向貴州的黔北腹地摸來,突然出現在黨中央和毛主席所在的中央縱隊後側。
這下連毛主席都沒有想到,第一次遇到這麼狡猾的雜牌軍,居然跑到別人的地盤上和紅軍玩命。前面這支部隊指揮官叫郭勳祺,後面這支部隊指揮官叫潘佐。
此刻的毛主席雖然也大感意外,但他很快鎮定下來,為了不給主攻赤水縣的紅一紅九軍團增加後顧之憂,毛主席決定吃掉這支川軍。於是,當中央縱隊行進至土城的時候,毛澤東決定集中紅三、紅五軍團主力,打掉郭勳祺這個跟屁蟲。
據當時我方收到的情報,郭勳祺這支部隊大概一個旅,有3—4個團,而我方目前除去一九軍團外還有兩個軍團,兩個軍團加起來,兵力仍舊是超過郭勳祺部的。
距離土城三公里外有一處天險,叫青槓坡,此處是一個由兩座山峰相夾而成的險關要隘,一條彎曲的山路沿著關口而去,川軍要到土城,就必須經過青槓坡。
因此,在青槓坡一帶打一場“伏擊戰”就商定好了。28日凌晨,彭德懷率領的紅三軍團,董振堂率領的紅五軍團,大約1萬多人埋伏在青槓坡的兩側山坡上,準備伏擊川軍郭勳祺部。
土城一戰是毛主席在遵義會議復出後親自指揮的第一仗。打好了不僅對鼓舞士氣、突破川軍阻截有重要作用,而且對於重新找回部隊的信心和勇氣也有很大意義。但這場戰役的結局卻大大出乎毛主席的預料。
由於我方情報並不準確,當戰鬥打響之後,我軍才發現根本不是郭勳祺部一個旅4個團,而是還有潘佐部一個旅的2個團也趕來參加了戰鬥。在戰鬥進入拉鋸戰的時刻,潘佐其餘兩個團也不斷朝著土城一帶增援過來,一共是二個旅八個團。而且,川軍的戰鬥力遠遠超過黔軍,其戰鬥意志也十分堅定。
這次川軍的指揮官郭勳祺,也是一個難得的將才,可能他熟知紅軍擅打伏擊的戰法,因此他根本就沒有在青槓坡山下的小路上行軍,而是直接把軍隊開上了青槓坡的坡上面。這和譚家橋之戰時遭到伏擊的王耀武一樣,懂得迅速佔領有利地形。
就這樣,一幅別開生面的戰鬥畫面映入眼前,兩支軍隊沒有在開闊平坦的土城附近開打,也沒有在青槓坡腳下的蜿蜒小路上開戰,而是不約而同的出現在了青槓坡的山頂制高點——營盤頂上。
兩軍力量勢均力敵,因此營盤頂不斷在紅軍與川軍的拉鋸戰中,失而復得、得而復失。
這樣的反覆拉鋸,對紅軍來說是極為不利的,因為紅軍一來打不起消耗戰,二來時間拖得越久,敵人前來的增援部隊就越多,那時紅軍就有全軍覆滅的危險。
這時的川軍也因為不斷有增援部隊趕來,越戰越勇,不僅佔領了青槓坡的制高點,還幾乎就要突破紅軍防線,打到軍委指揮所裡來了。
這真是紅軍歷史上從來沒有過的危險時刻。
面對嚴峻的形勢,總司令朱老總、總參謀長劉伯承立刻跑出了指揮部,趕往前沿陣地,親自指揮戰鬥。
毛主席本想阻攔,但朱老總斬釘截鐵地說道:“老夥計,不要考慮我個人的安全,只要紅軍能夠勝利,區區一個朱德又有什麼可惜的?”
毛主席聽罷,感動不已,心裡很不是滋味,這是他遵義會議後指揮的第一場戰鬥,本想打一個漂亮的伏擊戰,揚眉吐氣。可以眼下的局面來看,這無論如何都算得上一場敗仗了。
危急時刻,毛主席找來了陳賡,讓他率幹部團跟上朱老總。幹部團,顧名思義,就是為了培養幹部而建立的。長征之前,中央把蘇區四所紅軍學校裡的學生,合編成了幹部團,原紅軍第一步兵學校校長陳賡任團長。
這類幹部學校的學員,就類似於黃埔軍校的學員一樣,訓練和培養出來是要充當到各軍團去帶兵打仗的。他們是紅軍最寶貴的一筆財富,不到萬不得已,是絕不會讓幹部團去冒險的,但是此刻已然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了。
頭戴鋼盔、手持步槍的幹部團,果然是一支英勇無比的隊伍,他們迎著川軍的火力,奮勇突擊,而朱老總的親臨戰場,也使得戰士們勇氣倍增。
川軍也被這群頭戴鋼盔的紅軍給震住了,之前他們從來沒見過裝備這麼精良的紅軍。緊接著,幹部團出其不意打到了川軍指揮所,令郭勳祺也大驚失色。
在幹部團和隨後趕到的紅一軍團第二師的增援之下,川軍終於退開了,與紅軍在土城一帶暫時形成了對峙局面。
戰鬥如果再打下去,必然凶多吉少。
此刻毛主席明白,現在他要考慮的,已經不是能不能吃掉郭勳祺,而是如何從目前的泥潭中擺脫出來,否則長久的拉鋸下去,紅軍遲早會拼光的。此前制定的沿著赤水北上渡過長江的計劃已無實現之可能。
為了儲存紅軍的實力,眼下必須組織部隊迅速脫離戰場,先求得休整和補充,然後再尋找戰機開啟局面。
那麼往哪裡退呢?再放圖加深下印象。
前面我們介紹過,北面是川軍10個旅;東面是走過的老路,湘軍已經構築好了堡壘封鎖線;南面是薛嶽駐紮在貴陽的十萬中央軍;薛嶽外圍還有專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白崇禧的桂軍。
綜合對比一下,似乎只有西面雲南方向,敵情並不算很嚴重,紅軍才能尋找機會進行休整。
如果要向西的話,那麼就要渡過他們身後的赤水河。
於是當晚,由周公連夜組織部隊,於天亮之前在赤水河上架好浮橋。第二天,1月29日拂曉,毛主席、朱老總、劉伯承開始指揮中央紅軍主力主力趁朦朦夜色在土城附近分多路渡過赤水,向土城西部9點鐘方向古藺、敘永地區前進。
就這樣,終於迎來了戰爭史上藝術傑作的開端一一渡赤水。所以說,一渡赤水根本不是毛主席提前規劃好的,而是土城戰役失敗後被迫作出的無奈之舉。
二,二渡赤水,涅槃重生,奪回主動權,變四面圍堵為一面追擊。
真正優秀的軍事家,絕不是百戰百勝的常勝將軍,而是能在無盡的絕望和艱險的環境之中,帶領部隊擺脫困境的人。
一渡赤水後,紅軍主力部隊來到了一個叫古藺的小城,在他的西北方向有個縣城叫敘永,打下敘永,也可以打通北渡金沙江的渡口,過江後沿著四川邊緣山地也可以和四方面軍會師。
可是剛剛經過土城一戰,紅軍元氣大傷,在嘗試性的對敘永進行了一次攻擊之後,便發現這個小小的敘永縣城,紅軍也很難拿下來。
這樣一來,紅軍只得一路西進,數日之後,來到了雲南東北部的扎西一帶。
好了,到目前為止,紅軍已經歷了三次失利:土城戰役沒打破郭勳祺追剿,赤水戰役沒拿下赤水縣城,如今試攻敘永的北上通道也沒打通。
這意味著北渡長江的計劃要夭折,這令所有紅軍官兵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慮和迷茫之中。
還有一點,攻打扎西的舉動一下戳到了雲南王龍雲的肺管子,為了阻止紅軍進入雲南,免得給老蔣找到進軍雲南的藉口,龍雲急忙派孫渡帶著4個旅來堵截紅軍,已至貴州畢節一帶。
這樣,四面八方的敵軍再次朝著扎西一帶湧上來。如下圖:
北面川軍層層逼近,西南面是雲南的滇軍,東南方向的薛嶽八個師也朝著扎西開始推進,東面已經被黔軍封鎖,外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桂軍也死皮賴臉的不走。
但眼下真正致命的問題是,紅軍經過赤水,土城,敘永三戰的失利後,由於沒有繳獲,使得現在彈藥匱乏、糧食短缺,而扎西一帶根本沒有任何的群眾基礎,根本無法獲得任何補給。
此刻的紅軍完全處於極度的虛脫狀態。
一次次的失敗,導致的結果就是我們的主動權一步步喪失。
於是,中央紅軍上上下下都陷入了迷茫的狀態,包括毛主席。
但有那麼句話不是說:“天不生潤之,萬古如長夜”。如今,天已降下潤之,那黎明還遙遠嗎?此刻的毛主席,已到了迷茫和頓悟的臨界點,透過對從第五次反圍剿到如今一渡赤水的一番深刻思索,毛主席終於找到了問題的所在:
無論是第五次反圍剿時期的禦敵於國門之外,還是湘江之戰後的與紅二、六軍團會師,到如今遵義會議後的與紅四方面軍會師,都有一個共同點——戰略目標太明確,很容易被蔣介石猜測到。既然那麼客易被老蔣猜到,那麼紅軍肯定避免不了要被牽著鼻子走。
既然避免不了被老蔣牽著鼻子走,那紅軍的戰略主動權肯定會一步步喪失。如果想要重新奪回戰略主動權,那就不能按著老蔣的套路走,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打亂老蔣的圍剿部署,絕不能再讓老蔣猜到紅軍的意圖。
如何不讓老蔣猜到紅軍的意圖?只有紅軍自己都猜不到自己的意圖。於是,毛主席作出一個驚人的決定——走回頭路,二渡赤水,再戰遵義。
毛主席是這樣和中央軍委說明的:
“我們必須尋求有利的時機與地區去消滅敵人,在不利的條件下,我們應該拒絕那種冒險的沒有勝利把握的戰鬥。因此,紅軍必須經常地轉移作戰地區,有時向東,有時向西,有時走大路,有時走小路,有時走老路,有時走新路,而唯一的目的是為了有利條件下,求得作戰的勝利。”
在這種困境之下,毛主席的提議很快獲得大家的認可。於是,1935年2月11日,中央紅軍留下一部疑兵吸引敵人,其餘主力開始從扎西出發,轉身向東,二渡赤水。
這下,雲南的龍雲沒有想到,四川的劉湘沒有想到,不知身在何方的老蔣更沒有想到,甚至我們大多數紅軍幹部戰士都沒想到。
一個人什麼時候最安全?只有自已都不知道自已在哪的時候才安全。當所有人包括自己都沒想到的時候,那麼你的行動就有了隱蔽性,就有可能收到出奇制勝的效果。
毛主席之所以那麼決定,除了出乎預料之外,他還有這樣幾個思考:
一,北面和西面已經被川軍和滇軍圍得密不透風了,而且川軍還調來了水面艦艇封鎖長江江面。
二,南面薛嶽八個師的中央軍主力正在朝紅軍壓迫而來。
三,東面雖然有黔軍封鎖,但是這幾支隊伍中,戰鬥力最弱的就是黔軍了,只要我們行動足夠的迅速和隱秘,就可能在不驚動其他部隊的情況下,再渡赤水,再戰遵義。
就這樣,中央紅軍在各路敵軍的縫隙中,急行軍7天7天夜,終於溜回了赤水河畔。當中央紅軍再次來到赤水河邊的時候,各路圍剿大軍還在朝著扎西一帶推進。
紅軍終於迎來了四渡赤水中的第二渡,從太平灘和二郎渡渡過赤水,這就是二渡赤水。
二渡赤水的意義是重大的,它是紅軍自第五次反圍剿失敗後,在多次身處絕境的被動局面之中,開始首次掌握並拿回主動權。二渡赤水也是毛主席指揮藝術昇華的轉折點,從二渡赤水開始到經歷整個長征,到之後的八年抗戰,最後到解放戰爭中的三大決戰,不管戰爭條件多麼艱苦,“牢牢把握戰略主動權”的這一戰爭原則始終貫穿毛主席軍事生涯的始終。
二渡赤水後,老蔣才發現,原來中央紅軍已經回到了貴州。
但是老蔣還是認為中央紅軍沒有改變戰略。他判斷,中央紅軍二渡赤水只可能有兩個意圖:1、向北渡過長江,繼續與紅四方面軍會合。2、向東北湘西回軍,繼續與紅二、六軍團會合。
所以,老蔣急忙命令郭勳祺等人率軍奔赴赤水縣,防止紅軍北上。又命令位於重慶的上官雲相和駐守桐梓的黔軍進軍到松坎,防止紅軍向東北“逃竄”。
他偏偏就沒有想到,紅軍會一路向南,攻打遵義。不但老蔣,貴州的王家烈更不會想到紅軍會給他來個回馬槍。為了堅定老蔣對自己判斷的信心,毛主席還派一小股紅軍,假裝成主力,攻打赤水縣,而紅軍的主力,則一路向南,殺向桐梓。
由於駐紮在桐梓的黔軍已經被老蔣調到了松坎。所以,紅軍幾乎是兵不血刃,就佔領了桐梓。
而此刻的王家烈,正在給母親做壽呢,他把貴州各路軍閥召集起來,想收點壽禮沖沖喜。
是的,這段時間,王家烈真的是黴運到家了。薛嶽的中央軍佔了他的貴陽,紅軍來了又佔去了遵義,自己只能被髮配到貴州的邊角一帶勞動改造。這兩樽大神,自己一個都惹不起,現在好了,總算是送走了紅軍這一樽大神,自己也可以喘口氣了。
然而紅軍二渡赤水又回來了,又朝著遵義方向回來了,即將打到天險婁山關一帶。這一次,王家烈徹底崩潰了。
婁山關海拔一千四百多米,向北距離桐梓縣城十五公里,向南接著遵義縣城,兩山相夾一孔山道,兩面群峰並立,絕壁千仞,險峻異常,真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攻克婁山關的任務交給了彭老總的紅三軍團。
2月24日的當晚,紅三軍團向守衛婁山關的黔軍發起攻擊,為了搶佔制高點,戰士們必須沿著近乎90度的絕壁向上攀爬。戰鬥打的異常激烈,軍號聲響徹山谷,令整個婁山關群峰之間繚繞著不絕於耳的號聲。紅軍士兵像潮水一般的奔著婁山關制高點衝去,喊殺聲、槍炮聲,衝鋒號聲,形成了一副壯烈的戰爭交響樂。
就在正面進攻打得異常激烈時,紅軍迂迴的十團、十一團插入到了黔軍的後方,這樣一來,前後夾擊讓黔軍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他們再也無心抵抗,瞬間四散逃去。
拿下婁山關後,我軍繳獲了一批槍支彈藥。紅軍軍委二局還破譯了中央軍吳奇偉部的電報,電報顯示,吳奇偉率領的兩個師,距離遵義只有兩三天的路程了。
於是,毛主席立刻給林彪、彭老總下令,務必於1935年2月27日當天拿下遵義。
由於王家烈在紅軍總攻之前,已經提前幾個小時偷偷逃跑了,所以,遵義城中的黔軍一聽到槍響,根本沒有怎麼抵抗,就開啟城門也逃跑了。
就這樣,中央紅軍第二次佔領了遵義。
紅軍佔領遵義以後,老蔣如夢初醒,原來他們沒有向北打赤水縣城,也沒有向東尋找紅2、6軍團,而是返回了遵義。
這時候,紅軍的去向把老蔣也鬧懵逼了,老蔣也不想費腦子去思考紅軍下一步的去向了,他用了一招最簡單粗暴的打法:把所有部隊重新調回遵義附近,再從東南西北四面把紅軍合圍起來。
此時,中央軍的吳奇偉部正在朝著遵義一帶開進,迎面遇到了潰退而來的王家烈。
這兩個人一個想要奪回遵義,一個想要向老蔣邀功,於是兩人一拍即合,想著用兩個師的兵力打退紅軍,重佔遵義。
而這對於紅軍來講,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一路來的轉戰,紅軍的武器彈藥和糧食輜重消耗過大,急需透過一兩次戰鬥來獲得繳獲,最好是老蔣中央軍的武器裝備,方能恢復元氣。
吳奇偉的兩個師已經孤軍深入到紅軍眼前,這個戰機萬分寶貴,如果能在國民黨其他大軍來之前,吃掉這兩個師,不僅我方得到中央軍的優質補充,而且還能打亂敵人部署。
於是,28日上午,戰鬥打響。吳奇偉以59師為主力,配以黔軍的兩個團對遵義發起攻擊,自己率93師坐鎮後方的忠莊鋪為後援;紅軍以三軍團在遵義城南的老鴉山、紅花崗一帶佈防,紅一軍團則從左翼迂迴尋機奇襲吳奇偉的指揮部。
紅三軍團在老鴉山一帶的戰鬥剛一開打便進入了白熱化,雙方陣地多次易手,均遭受慘重傷亡。同打婁山關一樣,此時的紅軍每一戰必須集中所有兵力,方才有殲滅敵人的可能性,所以這一次,幹部團同樣也參戰了。
而側翼迂迴而來的紅一軍團則出其不意直插吳奇偉的指揮部忠莊鋪。猝不及防之下,吳奇偉坐鎮後方忠莊鋪的93師迅速崩潰,吳奇偉嚇得魂不附體,急忙命令全線撤退。
打了勝仗的林彪下令一師奮力追擊:“給我追出一百里。”
倉皇逃竄的吳奇偉一直被紅軍攆到了烏江,吳奇偉一過江,便下令部隊把浮橋砍斷。
有人提醒他:“對面還有自己弟兄呢”
吳奇偉毫不猶豫:“給我砍。”
此戰之後,紅軍終於迎來了短暫的休整和喘息,獲得了大量吳奇偉中央軍的武器彈藥。
我們可以發現,二渡赤水,紅軍重新佔領遵義,實際上是重新回到了遵義會議時期的起點,嚴峻的局面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解,但是並沒有從根本上扭轉紅軍處於四面包圍的險惡局面。
但二渡赤水的過程,卻是毛主席開始從國民黨手裡奪回主動權的首次勝利。雖然此時的毛主席也沒有想好接下來紅軍該向哪走,但是他相信只要主動權在手,就能找到機會。
三、三渡赤水、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
二渡赤水後,紅軍以疲憊之師長途奔襲取得了桐梓、婁山關和遵義一系列勝利,獲得了大量物資補給,更重要的是鼓舞了士氣,中央紅軍終於一掃陰霾,恢復了往日的精神面貌。
我們不難發現,一渡赤水和二渡赤水組合起來,就是一幕穿越大戲。紅軍經過一系列艱苦轉戰,又回到了遵義會議時的起點。但他絕不是簡單的週而復始的閉環運動,而是螺旋式上升的戰略機動。
紅軍經過二渡赤水,把土城戰役失敗以來造成的被動局面又重新扭轉了過來,從此刻起,紅軍在毛主席的帶領下,徹底改變了被老蔣牽著鼻子走,被動挨打的局面。
但是,紅軍一系列勝利雖然極大削弱了敵軍實力,但僅僅是解除了眼下的威脅,而敵我雙方的實力對比並沒有發生實質性變化。
尤其是,更大的包圍圈正在形成之中。
蔣介石在得知紅軍二渡赤水重佔遵義,還順道吃掉吳奇偉的兩個師以後,於3月2日由漢口飛往重慶親自部署對中央紅軍的圍剿:
北面12點鐘方向:川軍郭勳祺部向著婁山關一帶移動,相機向遵義發起進攻;為配合川軍進攻,又命上官雲相部兩個師由重慶向松坎地區推進;
遵義西面9點鐘方向:中央軍周渾元部三個師推進至仁懷一帶;向鴨溪、楓香園一帶集中。
遵義西南面8點鐘方向:被紅軍打殘了的黔軍王家烈殘部於金沙縣的打鼓新場集結;
遵義西南面7點鐘方向:雲南滇軍孫渡部進至大定、黔西佈防;
遵義南面6點鐘方向:此刻被紅一軍團打的驚魂未定的中央軍吳奇偉部集結於烏江南岸,只能作為預備隊了;
遵義東面3點鐘方向:湘軍繼續在烏江東岸修碉堡,以阻止紅軍往東發展。
不過,先前跑過來看熱鬧的桂軍好像不想陪老蔣玩了,自己開溜了。
如下圖所示:
然而,老蔣圍剿部署的這封電報很快就被紅軍截獲。
毛主席分析:
這幾路國民黨軍隊之中,黔軍是不足為慮的。
川軍郭勳祺部雖然能打,但他們只有在紅軍進入四川的時候,才會奮起迎擊,和你玩命,現在他們是客場作戰,何況我們已經佔據了天險婁山關,作戰不積極。
湘軍負責防守烏江天險,其目的在於阻止紅軍回湖南,他們絕不會向著紅軍主動發起進攻。
所以真正會對遵義發起致命攻擊的就是周渾元、吳奇偉的中央軍。
3月5日,毛主席立刻組織部署,將紅九軍團扼守在遵義以北,守住天險婁山關,擋住郭勳祺。然後集中紅一、紅三、紅五軍團主力,在鴨溪、大崗一帶設伏,準備吃掉周渾元部。
不過呢,天不遂人願,可能是由於老蔣一夜睡醒,想起了中央蘇區四次反圍剿時,由於孤軍深入而被紅軍屢屢吃掉一部的教訓,也想起了五次反圍剿中自己推行碉堡戰術的成功經驗。
老蔣又全盤推翻了這個軍事部署。
他立刻命令所有貴州境內的國民黨軍“暫取攻勢防禦”。要求吳奇偉部不要急於渡過烏江,原地待命。
命令周渾元部暫時放棄進攻遵義的計劃,在鴨溪以南的長幹山附近構築碉堡,待各路大軍合圍之勢形成,再逐步壓縮推進。
這果然是中央蘇區第五次反圍剿時“堡壘戰術”的翻版。
老蔣的這一臨陣變卦,使得毛主席計劃在鴨溪吃掉周渾元部的部署化為泡影,問題也變得複雜而危險起來。
紅軍現在最害怕的是什麼?就是第五次反圍剿時期的“堡壘戰術”,被敵人從四面八方逐漸壓縮合圍,直至紅軍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小,然後老蔣再發起決戰性質的攻擊,那麼紅軍將再也無法阻擋。
紅軍現在的情況是必須要找一支國民黨軍隊打,只有在進攻中才能打亂敵人部署,只有在進攻中才能不斷的殲滅敵小股力量,我方才能獲得補充,否則,五次反圍剿的教訓就在眼前。
這時候,林彪給軍委提了一個建議,在遵義西南面8點鐘方向金沙縣的打鼓新場,是由被紅軍打殘了的黔軍王家烈殘部在守衛,可以打一打,誰讓王家烈還是那個軟柿子呢。
於是大家開會討論林彪的這個計劃,幾乎清一色的都贊成林彪這個建議,但只有一個人堅決反對,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毛主席。
毛主席認為,攻打金沙縣城,固然能在戰術層面上得到一點補充,但不能從戰略層面改變任何東西,甚至會帶來極大的危險。
第一,紅軍長處是靈活機動,不擅長攻堅戰。
第二,黔軍的北面是中央軍周渾元部,南面是滇軍孫渡部,東南面的中央軍吳奇偉部,各部之間離得都不遠。如果我們在金沙和王家烈死磕,萬一他們趕來增援,雙拳難敵四手,紅軍難逃覆滅。
第三,即使我們佔領了金沙縣城,也是守不住的,到時候我們往哪退?
然而,被老蔣大軍合圍的危險已經越來越近,儘管大家都知道毛主席說得有道理,可在想不出其他辦法的情況下,林彪這個提議就成為了“唯一選項”,這總比坐以待斃要強吧。
於是,中央會議變成了大多數開會時都會出現的情況:
大多數人都贊成林彪的這一提議;
只有一人反對,那就是毛主席。
還有一人搖擺不定,那個人就是周公恩來,因為周公是軍事決策的最後決定者,這是遵義會議的決議,只要最後他不同意,這個仗就打不起來,周公有最終決定權。
當晚毛主席又找到周公,把所有的顧慮以及可能會發生的情況跟周公詳細討論了:
此刻的老蔣為什麼會故技重施,繼續他第五次反圍剿時的“堡壘戰術”,就是因為紅軍一直在遵義一帶的逗留,讓老蔣猜不出紅軍下一步的進軍方向,索性再來一次“結硬寨、打呆仗”。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何不想辦法讓老蔣猜得到我們的進軍意圖呢?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牽著老蔣的鼻子走,帶著老蔣去我們想讓他去的地方佈防。
而只有向北再渡赤水,才能堅定老蔣對我們北上與四方面軍會師意圖的猜測,迫使他調整部署,繼續向北部長江防線調集重兵。
周公最終同意了毛主席的建議。
在第二天的苟壩會議上,經過激烈的辯論與說服,中央其他同志終於採納的毛主席的意見。
三渡赤水,是一盤軍事大棋。
如果說一渡赤水是被迫為之,二渡赤水是擺脫被動,那麼三渡赤水就是我方主動出擊,開始調動敵人,真正奪回主動權了。
而三渡赤水的一個必要準備,就是攻打魯班場。
因為周渾元部所在的魯班場距離三渡赤水的渡河點僅有20多公里,如果我們直接渡河,那麼周渾元可能攻擊我們於半渡之間,這樣一來,將會給我軍造成極其嚴重的損失。
所以攻打魯班場在戰略上就非常有必要性,即使打不下來,也要打得他不敢出來騷擾紅軍三渡赤水河。
15日,中央紅軍對周渾元部進行了猛烈的進攻。除紅九兵團為預備隊並負責打援之外,紅一、三、五軍團幾乎悉數上陣,火力不足戰術補,中央紅軍使出了渾身解數從東南與西南兩個方向對周渾元部發起輪番猛攻。
儘管中央紅軍的裝備難以輕易攻克國軍的堡壘工事,但在各種靈活戰術的配合下仍然攻下了數處碉堡陣地。戰鬥一直持續到傍晚,紅軍付出了480人陣亡的代價,周渾元部也承受了巨大的壓力和傷亡。
魯班場的戰鬥進行的雖然激烈,但是我們的目的卻並不在此。3月16日黃昏,紅軍迅速放棄魯班場,轉渡赤水河。所有紅軍主力被要求在一個晝夜裡,從附近的茅臺鎮渡口全部渡過赤水河。
歷史上最精彩的一幕就要來了——三渡赤水。
在三渡赤水之中,為了堅定老蔣對紅軍北上會師四方面軍企圖的猜測,毛主席使用了一招“瞞天過海”的妙計:
一,大張旗鼓的渡河,生怕敵人的偵察機看不見,敲鑼打鼓,把渡河場面搞得熱熱鬧鬧的。
二,毛主席派出了一個團,並讓這個團攜帶著電臺往古藺方向前進,前進途中電臺要頻繁發射訊號,一定讓老蔣的情報機構捕捉到我們的訊號。
三,把我軍團主力所有的電臺全部關閉,命令各軍團主力渡河以後不要走遠,在茅臺鎮附近的山林、村落之間找地方隱蔽起來。
這時候,毛澤東已經把三渡赤水之後的四渡赤水路線想好了,之所以大張旗鼓這麼做,就是希望讓老蔣以為紅軍要沿著古藺、敘永一帶渡長江,從而把敵軍全部調到古藺、敘永一帶。
毛主席派出去那一個佯裝主力的團,在向古藺前進的途中,還遇到敵人一個團,並且很快擊垮了敵人這個團。這個敵軍團逃跑回去向上面報告:“紅軍主力襲擊古藺縣城。”
事情發展到這裡,老蔣那邊接收到的就是以下幾個情報:一,紅軍主力三渡赤水已經完成。二,紅軍的電臺在古藺一帶頻繁出現,說明他們的主力已經到達古藺,要從這條老路北渡長江。三,從古藺縣城逃回來的國民黨軍,又將戰敗添油加醋一番,他們遭遇到的紅軍主力是如何如何厲害。
如此一來,老蔣恍然大悟:娘希匹,毛澤東和我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原來還是要從古藺、敘永一帶北渡長江。好啊,古藺一帶地域狹小,簡直是合圍聚殲的絕妙之地。
蔣介石興奮的手足無措,他決定要親自飛到貴陽,指揮這場剿共大業的最後一仗。他迅速命令各路圍剿大軍,全部以最快的速度向著古藺方向前進,誓要將紅軍殲滅在古藺一帶。
各路大軍統統朝著古藺一帶疾馳而來。
《孫子兵法》形篇中曰:“善守者藏於九地之下,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勝也。”意思是說:善於防守的,隱藏自己的兵力如同在深不可測的地下;善於進攻的部隊就像從天而降,敵不及防。這樣,才能保全自己而獲得全勝。
此刻的紅軍主力,三渡赤水後就靜靜的隱藏在茅臺鎮渡口北面20公里處的山林裡,2萬多人的隊伍一動不動,屏息靜氣的看著老蔣的各路主力,從自己的身邊一路一路的向古藺方向開去。他們一邊在山林裡靜靜的休整,一邊把自己的水壺裡灌滿茅臺酒,因為接下來,他們還要創造一個更大的奇蹟。
四、四渡赤水、善攻者、動於九天之上
老蔣終於把國民軍全部調到古藺、敘永一線圍剿紅軍,而就在此時,原先隱蔽在茅臺鎮附近,已經吃飽喝足,還把水壺裡灌滿了茅臺酒的紅軍主力,在毛主席一聲令下,全部開始四渡赤水。
此時的老蔣做夢也沒有想到,我軍居然又走回頭路,再一次從二渡赤水的那幾個渡口,二郎灘、九溪口、太平渡,第四次渡過赤水河。過河後中央紅軍主力轉向東南,向桐梓遵義方向急行軍,製造出再取遵義的態勢。不過,這只是一種假象,紅軍主力並沒有走二渡赤水時先佔桐梓,再攻婁山關和遵義的老路。
而是從茅臺鎮和婁山關遵義中間的馬鬃嶺急速南下,幾乎就要與北上的國民黨軍擦肩而過。27日,中央紅軍行至仁懷與遵義之間的馬鬃嶺時,再次分兵,以紅九軍團偽裝主力向長崗、楓香壩一帶國軍中央軍發起佯攻。
而紅軍主力則迅速擊破鴨溪一線的國民黨軍防線繼續南下。中央紅軍這一連串的戰術機動,令國民黨軍徹底混亂了,一時間到處都發現紅軍主力在活動,到處都在向老蔣請求支援。即使先前在古藺、敘永一帶帶著電臺,偽裝主力的紅軍團早已歸建,負責圍剿的各部仍然彙報發現紅軍主力蹤跡。
也正是此時,兩軍開始朝著完全相反的方向,開始越拉越遠,走向兩條完全不同的路徑。
如圖所示,此時烏江南岸的敵人都被老蔣調去古藺、敘永圍剿紅軍去了,烏江南岸的兵力極度空虛,我軍趁機悄然渡過了烏江,朝著一個他們做夢也想不到的地方開進。
這個地方就是貴陽,而此時的老蔣就在貴陽,他身邊的守衛兵力不足一個團。
沒有人知道在老蔣得知這個訊息後,心裡是否有一萬匹XX馬奔騰而過。
與毛主席在身處危境時的鎮定自若不同,別看老蔣平時看起來咋咋呼呼,年輕時還加入過黑社會,拜過黃金榮的碼頭,平時訓侃起手下來也是劈頭蓋臉、狗血噴頭。但他也是個色厲內荏的人,膽小得很。
一看紅軍奔貴陽來了,他手忙腳亂的迅速召集貴陽的守衛團,讓他們趕緊準備二十名忠實可靠的嚮導,預備十二匹好馬和兩頂轎子,準備以最快的速度抄小路趕往貴陽機場。
城外,已然可以看見“打進貴陽城,活捉蔣介石”的標語和口號。
作為一名國軍的統帥,你至少也得在手下面前表現得不要太慌張,因為慌慌張張不僅容易在手下面前丟醜,畢竟自己可是經常拿“不成功則成仁”來訓示手下的。
更重要的是會影響自己對局勢的判斷。此時的老蔣應該稍微鎮靜一下,想想紅軍是否真的要攻打貴陽城。
但他顧不上了,不管紅軍攻打貴陽是實還是虛,他都不敢冒這個險,還是自己的老命重要。
於是。他只能迅速把所有部隊全部召回,其中就包括了一支最為關鍵的部隊——雲南滇軍孫渡部三個旅。
如下圖:老蔣之所以調孫渡的部隊進入貴州,是因為當時離貴陽最近的就是孫渡的這三個旅。
而滇軍這支部隊,對於紅軍來講,又是最為關鍵的一支部隊,因為我們的目標並不在貴陽城,而是雲南,孫渡的這三個旅就是擋在前面的一顆釘子。
這下好了,老蔣親自幫紅軍把這個釘子拔了。
此時,為了加重老蔣的慌亂心裡,毛主席又命令中央紅軍從息烽、扎佐之間穿出,東進至清水江邊,並且大張旗鼓地搭建浮橋,擺出一副要東渡清水江的架勢,看似又要渡過烏江去尋找湘西賀老總的紅二、六軍團匯合。
驚魂未定的老蔣也不仔細分析了,又命已經抵達貴陽周邊的吳奇偉部、周渾元部以及滇軍孫渡部過貴陽而不入繼續向東追擊。
可是他又錯了,我紅軍主力往東還是虛。這一天,毛主席一看調得差不多了,在清水江邊逗留多日的中央紅軍突然向西急行軍,隨後轉向西南,從貴陽和龍里之間穿越而過,然後折而向西,一頭便扎入了雲南省,因為此時的滇軍孫渡部被調到貴陽附近,雲南省內兵力空虛。
此時所有的國民黨軍主力,距離我們最近的都至少被甩開了4天以上的路程,紅軍終於跳脫了國民黨重重圍堵的包圍圈,大踏步的朝著昆明前進。
那裡不僅有著名的宣威火腿,普洱茶和雲南白藥,而且沿著雲南北上,有一條江,叫金沙江,從那裡渡江北上,也能進入川南一帶,實現同紅四方面軍匯合的計劃。
以上,就是歷史上著名的四渡赤水。
四渡赤水,是一次極其成功的戰略機動,是毛主席在遵義會議復出後嚴格意義上的第一仗,中央紅軍在毛主席的率領下,在川滇黔邊境地帶200公里的範圍內,靈活機動地在多路國民黨軍重兵間反覆穿插,將敵軍按我方的戰略需求進行牽拉調動,逐步掌握了戰役主動權,最終成功跳出包圍圈並予敵以重大殺傷。
四渡赤水的更大意義還在於,這是紅軍在第五次反圍剿後獲得的第一次戰役性勝利。從此以後,長征的主要目的已經不再是疲於奔命般地躲避追兵,而是確立了我軍“牢牢把握戰略主動權”的戰爭指導原則,在此後的長征時期,抗日戰爭時期,解放戰爭時期,不管人民軍隊處境如何艱難,都能按著這一毛主席軍事思想的指導而逢凶化吉。難怪多年後毛澤東在接見英國二戰名將蒙哥馬利時說:“自己一生得意之作是四渡赤水,而不是三大戰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