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日記 -- 時間之外的故事
這是我在海上漂泊的第三年,記得上船前,我說希望今年可以去更遠的地方,見更亮的光。
現在來看,這願望至少實現了一半,更遠的地方我到過了。
三月,渤海灣裡還是春寒料峭。 等出了東海,氣溫就有明顯回暖。一路走一路暖,到南海的時候,熟悉的熱帶海洋氣候就回來了。兔子一向以基建狂魔的形象聞名遐邇,這裡也不例外。憑藉著“地球編輯器”之稱的造島神器“天琨號”,兔子源源不絕的運送著百萬噸沙土傾倒在這片海域,現在已經建成了三座島嶼。在這裡,羅馬城也可以一日建好。據說越南人也曾照貓畫虎,花了五年時間來填海造陸,結果只遇到一陣颱風,整個不到一平方公里的小島就被吹得乾乾淨淨。
夜航在南海,視野裡最醒目的一定是那些海上鑽井平臺。月夜無風,廣袤無垠的黑暗中,只有一座座石油平臺噴射著火浪,隔著二十海里彷彿都能感受到它的炙熱。這種大型石油平臺,一天的租金可高達20萬美元,石油為什麼會被稱為“黑金”由此可見一斑。
等出了曾母暗沙,就是印尼海域。
印度尼西亞,這個擁有兩億五千萬穆斯林的群島國家,是我航海生涯的老面孔了,來來回回不下二十次。最初來的時候,這原始壯美的紅樹林和幽如青玉的深海灣著實引人入勝。現在看來,內心已毫無波瀾,這點風景不值得讓我開啟相機了。靠港的五天時間裡,碼頭工人經常會提著袋裝的燕窩來賣,一斤700美元。 都是地道純正的印尼燕窩,不用擔心造假問題。從港口開出來,會經過度假勝地巴厘島。往東再六百海里,就是東帝汶。
伴隨著南下的季風,我穿過了託雷斯海峽, 貼著大堡礁一路駛來,澳大利亞已經近在眼前。途中由於等潮水拋錨,所以有幸可以在大堡礁裡釣魚。這是釣魚佬的狂喜。五月,整個大堡礁裡放眼望去是藍綠色的海水,慵懶的白雲掛在天空上,隨意飄散。陽光在海水裡跌倒,破碎成一顆顆波光粼粼的珍珠。
說起澳大利亞,很多人會以為它是澳洲大陸唯一的國家。但實際上,這片大陸還有一個國家,叫做赫特河公國。這個國家足足有75平方公里,比梵蒂岡還要大170倍,稱得上是超級大國。赫特河公國最初是由一個叫羅納德的私人農場主宣佈獨立的,整個國家包括他的家人和長工一共23人。這是真正的圈地自萌。但澳大利亞對這個分裂份子也沒當回事,就是玩,以看戲般的心態允許了它的存在。所以赫特河公國建國不久,就發行了自己的郵票,貨幣,後來又完善了國旗和國徽。簡直了,這23個公民人均臥龍鳳雛。而且離譜的是它的護照可以在包括美國法國在內的十幾個國家海關裡通行無阻。 每一個來這裡旅遊的人都會受到國家元首級別的待遇,當地人舉全國之力來歡迎你。這牌面,你去世界上其他哪個地方能享受到?國王會親自開車接你到國防大廈也就是他自己的家裡會晤,你可以去財政部長開的雜貨店買紀念品,可以去旅遊部長開的飯館飽餐一頓,裡面的服務員是內政部長兼外交大臣。在這裡,那是真正做到了家國一體。
像這樣有趣的奇葩小國,世界上還有不少,比如位於義大利的塞波加大公國,和建在大西洋上的西蘭公國,以後都值得說道說道。
在海波因特短暫的停留一天後,再次踏上了旅程。這次要去奧特曼的故鄉,日本。
不幸的是途中遭遇了風暴。氣旋伴隨著低壓,生成了十幾米高的狂濤和巨浪,裹挾著千鈞之力狠狠地拍打在甲板上。氣勢磅礴,吼聲震天。屋外雖是一片慘淡,但人嘛,畢竟不能慫。這時我會立於窗前,右手捻著高腳杯,晃著裡面陳釀的綠豆湯,然後矯情的說上一句,今天的風兒甚是喧囂哪。
海浪尚不足為懼,海上最讓人聞之色變的海字輩還屬海盜。其中大名鼎鼎的是索馬利亞海盜。在索馬利亞,海盜其實是一種投資小風險低迴報率高的業務風投,你出AK,我出RPG,南來北往的貨船要麼在金錢上砍一刀,要麼腦袋上被來一槍,這兒的海盜那就是亞丁灣裡的拼多多,紅海上的羊毛黨。以前過索馬利亞,完全聽天由命,如果順利透過那就燒香拜佛,感謝真主,感謝上帝。後來各國開始護航,從馬六甲海峽出來的商船,可以在斯里蘭卡集結,和軍艦組成編隊,浩浩蕩蕩的行駛在印度洋上,等過了紅海,就各自解散。現在還有私人安保公司,兩三個保安會帶著Ak和來福,從斯里蘭卡或者葛摩群島上船,保護航行安全。以往擔驚受怕的日子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在這樣每日的吹牛打屁中,日本很快就到了。船上的老水手說,90年代,他們去日本,每次都是滿載而歸。因為當時國內還比較窮,也沒有什麼時髦玩意。而日本已經實行了垃圾分類,所以中國船員下地經常會去翻他們的電子垃圾箱,每次總能撿到不少的電腦和尼康相機。開啟依舊可以執行,只是因為某些小問題而被丟棄。
在日本富山靠泊的時候,經常和朋友聊天,在每一次鬥圖失敗後,他就會氣急敗壞的嘲笑我是個孤寡老狗,並勸我去找個富婆。我則咬牙切齒的回覆,你tm不要勸我了,你去勸富婆啊。我願意啊。 總之,結束了大半年的單身生活,現在開始下半年的。
那麼,這段時間之外的往事就先告一段落。而新的故事我把它藏在了星空下,不知你是否和我一樣也收到了群星的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