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時統帥部參謀軍機的回憶》節選：運籌帷幄 決勝千里的周恩來副主席
二十世紀四十年代的下半期，即一九四六年至四九年這幾年，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和全國人民，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與代表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官僚資本主義勢力的蔣介石反革命集團，進行殊死決戰的幾年。決戰的結果，以蔣家王朝的覆滅，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誕生而告終。從此，壓在中國人民頭上的三座大山，終於被推倒了。災難深重的中國人民，終於站起來當家作主了。一個紅彤彤的新中國，像巨人一樣屹立在世界的東方。這是多麼壯麗而偉大的事變啊!
當時領導和指揮中國人民解放軍英勇作戰的是黨中央的軍事委員會。中央軍事委員會主席是毛澤東同志，中央軍委副主席有周恩來、劉少奇、朱德、彭德懷幾位同志。由於工作的需要，劉、朱、彭、三位同志都分到其它戰線去了，而日夜與毛主席共同指揮全體軍民作戰的，就是周恩來同志。周副主席當時還兼任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長職務，親自領導總參謀部的工作。中央軍委的一切戰略戰役計劃、部署，都是由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共同研究決定，並由周副主席負責具體組織實施。毛主席有周副主席的竭誠輔佐，緊密配合，運籌帷幄，因而他作為全軍的最高統帥，對解放戰爭的指揮，便能得心應手，決勝千里，最終取得全國勝利。我當時在總參謀部負責一科(包括作戰和我軍組織狀況)的工作，直接受過周副主席的耳提面命。關於他在戰爭中的豐功偉績，我不可能全部描述，但由於工作關係，能知其一二，現記錄下來，以作永遠紀念。
組織領導中央軍委前方統帥機關
一九四七年初，根據戰爭形勢的需要，中央決定，要組織一個短小精幹、堅強有力的中央軍委前方統帥機關。因此，原先在延安上萬人的中央和軍委機關、部隊，便大部份赴晉察冀和晉西北兩解放區工作。留在陝北前方工作的人員，都由周副主席與有關部門具體研究挑選，組成中央軍委前方統帥機關對外稱九支隊。其中主要是軍委前方總參謀部，中央機關少數保衛幹部，新華社宣傳人員，加上少量的警衛部隊，全部人馬不過五百。而蔣介石的軍事首腦機關人員有好幾十萬。他不僅有龐大的陸、海、空軍指揮機關，而且還有龐大、複雜的後勤機關和保障部隊。因為他們打仗，前方一切兵員物資的補給，都要由後方輸送，沒有龐大的機構，就無法進行戰爭。可是，我們當時的中央軍委統帥機關，對前方部隊，一不發槍炮彈藥，二不發糧草被服，三不補充兵員，四不發醫藥器械，只發一個東西——就是天天發電報，指揮各戰場的人民解放軍如何打勝仗。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是全世界最獨特的戰爭統帥機構。這也是人民戰爭一個最突出的特點。這個統帥機關，除了指揮各戰區的軍民與蔣匪進行浴血奮戰，還要領導全國解放區搞土改、整黨、生產運動，徹底消滅封建勢力，發展生產，鞏固解放戰爭的根基，支援長期戰爭；並且要指導蔣管區的人民革命運動，領導統一戰線工作，在敵後開闢第二戰場，使敵人陷於全民的包圍之中。完成這些任務，就是扭轉乾坤的偉大事業。由於黨中央軍委的英明領導和正確指揮，全黨全軍和全國人民在三、四年的時間內，勝利地完成了民主革命的歷史使命。在這些年月裡，周恩來同志為了解放戰爭和民主革命的勝利，日夜操勞，事必躬親，常常廢寢忘食，忘我地工作。時間對於他來說，是再沒有比這些更寶貴的了。他為革命那種鞠躬盡瘁的精神，使所有在他手下工作的人，無不深受感召。他有科學的組織領導方法，日理萬機有條不紊；他有嚴格而緊張的工作作風，精細入微而有高度的效率。
一九四七年六月十六日，中央軍委統帥機關移駐陝北的小河村，計劃在此地總結第一年度的解放戰爭，決定第二年的戰略方針，並於7月2 1日到2 3同召開中央軍委的前委擴大會議。周副主席為完成這一重大任務，作了各方面的周密部署。首先，必須使小河村成為中央軍委統帥機關比較安穩的駐地。他乘西北野戰軍在青化砭、羊馬河、蟠龍三戰三捷後，進駐安塞地區休整的機會，親臨真武洞，參加祝捷大會，代表黨中央和中央軍委向部隊祝賀，報告各戰區的勝利訊息，宣佈毛主席和中央軍委繼續在陝北指揮作戰，大大鼓舞了民心士氣。同時他傳達了中央軍委對西北野戰軍新的作戰方針。於是西北野戰軍揮師隴東，給馬鴻逵部隊以沉重打擊，收復三邊失地，把敵軍的注意力，吸引到陝甘寧邊區的西面。這樣，就保障了中央軍委統帥機關在小河村安全駐紮了四十五天，順利地進行了解放戰爭第一年度(1 9 4 6.7至1 9 4 7.6)的作戰總結。周副主席電令各大軍區和野戰司令部，按時作出報告，要求各項材料，必須準確無誤，那怕一人一槍，也不能有差錯。他親自規定總結的專案和具體的內容，面授工作方法，限定時間完成任務，反覆審修各種圖表和文字材料。由於他的具體領導，精心安排，總參謀部前方作戰室及時完成了總結任務，滿足了毛主席的要求。當總結基本就緒時，他即通知前方有關將領，按規定時間、地點，前來參加會議，對會議的食宿招待，安全保障等工作，也無不一一指示辦妥，使會議得以順利進行。這次會議認為：全國人民解放軍，經過一年的內線作戰，消滅敵軍一百二十萬人的有生力量後，已完成了戰略防禦作戰任務，粉碎了敵人的戰略進攻。因此，決定舉行戰略反攻，將戰爭引向敵人統治區去進行。所以，小河村會議是解放戰爭中一次非常重要的會議。
在陝甘寧邊區解放戰爭的第一年裡，我西北人民解放軍僅二萬六千人，敵人憑著十倍於我軍的優勢兵力，總想尋找我軍主力決戰，同時，千方百計尋找我中央軍委統帥機關，妄圖聚而殲之。我們依靠毛主席和周副主席的正確指揮，憑藉險要的地形，優越的群眾條件，就像魚遊大海，機動靈活，行動自如。敵人用空軍偵察，地面密探，電臺測向，拷問群眾，一切能使用的手段都用過了，結果一無所獲。一九四七年八月十七日，中央軍委統帥機關，由小河地區進至黃河西邊的佳縣，十九日到梁家岔，以便與西北野戰軍靠攏。但此時，因我軍圍攻榆林，敵人發現了我軍主力所在地，便採取南北對進，企圖夾擊我軍，或逐之於黃河以東。北面敵鍾松的整編三十六師，從榆林尾隨我軍進至米脂以北地區；南面敵整編二十九軍劉戡率七個旅進至吳堡、佳縣以南一線。於是我統帥機關處於敵人南北夾縫之中。槍炮之聲，不斷從南北兩方傳來，情況緊急。大家無不為中央軍委首長的安全擔心，切望迅速東渡黃河，轉移到安全地帶，以便指揮全軍作戰。一天下午，當中央軍委統帥機關抵佳縣黃河岸邊時，我們眼看著似從天降的滔滔河水，好象正在熱烈歡迎中央軍委首長來渡河，大家的心情也感到一種寬慰。可是，突然傳來了命令，讓機關部隊都在山坡上待命。這樣一來人馬全部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而敵人的偵察飛機又正在我們頭上盤旋。大家的心情，頓時緊張起來，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等到黃昏時候，又傳來命令，不渡黃河，反而西渡佳蘆河，用偃旗息鼓的方法，迅速從敵人南北的夾縫中向西急進。一夜之間，趕到了西北野戰軍指揮所附近的梁家岔村。事後我們才知道，那天還是毛主席和周副主席定計，故意讓敵人飛機看到我們要東渡黃河的樣子，好讓敵人上當。果然，胡宗南命令他的部隊，加緊南北合擊，妄圖迫使我軍背水作戰，以收戰役奇功。鍾松為搶頭功，率整編三十六師冒著滂沱大雨，急速進至沙家店、烏龍鋪狹谷地帶。他哪裡知道，我西北野戰軍已經在這裡佈下了一個口袋，專等著他們鑽進來。我軍在彭德懷司令的指揮下，激戰兩天，將鍾松全師殲滅。鍾松的整編三十六師是胡宗南的王牌部隊。它被全殲，給敵人以巨大震驚。劉戡見勢不妙，拔腿率部南逃，又受到我軍的乘勝追擊。此役，敵人損兵折將一萬五千餘人。蔣介石的所謂西北重點進攻，從此被我軍完全粉碎了。
一九四八年四月二十三日，周恩來、任弼時率中央軍委前方統帥機關從陝甘寧解放區轉移到晉察冀解放區的西柏坡，與在該區工作的劉少奇、朱德率領的部份中央機關會合。毛主席則於五月二十七日到達西柏坡。不久，駐西柏坡的中央和軍委機關被華北的敵人發覺，七月敵人調集大軍沿平漢線向石家莊平山方向進犯，妄圖圍殲我中央首腦機關。一天機關全體人員奉命整裝待發，並且都拉出了駐地以外。可是，總不見毛主席出門，大家非常納悶。不到半天功夫，主席下令大家返回營房繼續安營紮寨。過後才知道，原來周副主席早已親與華北聶榮臻司令部不斷聯絡，指揮保(定)北戰役，將進犯之敵打敗，殲敵一萬餘人，使敵不敢再犯。毛主席得到周副主席的捷報，故令中央首腦機關解裝回營。由於這次戰役的勝利，保障了中央軍委首腦機關在西柏坡駐紮了將近一年之久，並在這裡組織指揮了遼瀋、平津、淮海三大戰役決戰，決定了蔣介石徹底失敗的命運。
作者成普這期間簡歷：
1946年6月任中央軍委作戰部作戰室的作戰組長。負責分析敵我軍事形勢，及時向軍委首長做戰況彙報。
1947年3月蔣介石下令胡宗南集團進攻延安。黨中央五人書記處一分為二：毛澤東、周恩來、任弼時三個書記留駐陝北，組成中央前委，同時代表中央軍委，指揮全軍的自衛解放戰爭，並直接指揮西北野戰軍轉戰陝甘寧邊區，與蔣軍作戰。劉少奇、朱德兩個書記則前往華北，組成中央工委，領導華北軍政工作。為保障陝北前方中央軍委的作戰指揮，總參謀部組派精幹的前方作戰室，我負責作戰科工作，受周恩來副主席的耳提面命。
1947年7月，在周恩來親自指導下，軍委前方作戰室在陝北小河村完成了解放戰爭第一年度（1946年7月~1947年6月）的總結，黨中央便制定瞭解放戰爭第二年（1947年7月~1948年6月）的戰略方針；並提出了十大軍事原則。
1948年3月23日毛、周、任率領中央前委機關離開陝北，4月進駐晉察冀解放區的平山縣西柏坡村開展工作。我任中央軍委作戰室作戰科長。為中央各次軍事會議及遼瀋、淮海、平津三大戰役提供作戰參謀服務。
1948年中央在西柏坡召開九月會議前，在周副主席指導下，作戰室完成了解放戰爭第二年的總結。中央便制定了完了“三五”戰略計劃，即建設五百萬解放軍，在五年左右的時間內，殲敵五百個旅，從根本上打倒國民黨反動派統治。
1949年3月25日，黨中央及中央軍委進入北平，初住香山工作。奉周副主席指示，率工作組第四野戰軍39軍考察工作。後又奉周的指示，做解放戰爭三年戰績總結，撰寫了《中國人民解放戰爭三年概述》專文，刊入戰績總結大紅本。毛主席在本內題詞“人民的勝利。”朱總司令提詞“這是決定中國人民解放戰爭的基本勝利程序表。”三年戰績大紅本作為向第一屆全國人民政協會議的獻禮，深受代表們的歡迎。
1949年6月黨中央和中央軍委進入北平城裡中南海辦公。奉命擔任中南海作戰室主任，為中央軍委指揮我軍解放江南各省提供參謀服務。
1949年11月奉命帶工作組赴上海第三野戰軍調查進攻臺灣的戰備工作。因朝鮮戰爭的爆發，美帝派航母艦隊佔駐臺灣海峽。攻臺計劃被暫停實施。
1950年1月中央軍委為制定全軍統一的各項軍事制度，在軍委總參謀部成立軍務機關，任命成普為軍務處長。負責籌備召開了全軍的軍事統計工作會議，制定了全軍統一的統計制度。後又負責籌備全軍第一次參謀長會議，統一全軍各級領導組織體制及部隊人員武器裝備的編制。
1950年10月，黨中央決定成立中國人民志願軍，進行抗美援朝戰爭。任命彭德懷為志願軍司令員兼政治委員。10月6日成普奉命擔任彭司令員的作戰指揮所主任，隨彭入朝作戰。
回國後在總參謀部繼續任職，曾兩次參加總參工作組赴西藏平叛。後又參加草擬新中國的兵役法，以及研草軍隊各種條例條令，擬製軍銜制度等，以加強我軍的正規化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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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為成普原創 成曦 密巍整理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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