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人的身體多長或者少長器官都不是好事,輕者造成生活不便,重者危害健康。如果是從外表就能看出來的肢體差異,比如手上多長了一根手指,那麼可能會被嘲笑是畸形。
由基因突變引起的先天多指(趾)症不算罕見,大約每1000人中就有一個。多數情況下,多出來的手指因不具備功能,又影響美觀而被切除。
六指家族
巴西有一個姓達席爾瓦的大家庭,23口人中有14人長了12根手指和12根腳趾。對於他們來說,多出來的手指是他們家族的獨特標誌,不是畸形,是上天的祝福。每當有新成員降生,一家人都盼望他或她能夠繼承這一特徵。
達席爾瓦家族的第六根手指,是有功能的。
人的五個手指頭,拇指和食指最為靈活,用處也最大。達席爾瓦家族多出來的那根手指,長在拇指與食指之間。
2017年,家族中最小的成員維尼修斯出生,他的父親亞歷山德羅每隻手有六根手指,母親卡蒂亞是五指,哥哥吉列爾梅是六指,維尼修斯有一半的機率遺傳到家族標記。
亞歷山德羅夫婦都希望小兒子能和大兒子一樣遺傳到家族特徵,“這是其他家庭沒有的標誌,它使我們從人群中脫穎而出。”
吉列爾梅一直為自己的手指感到自豪,“六根手指能夠同時握住很多東西,這是最酷的事。”
維尼修斯果然也是個被祝福的孩子,亞歷山德羅說,“維尼修斯出生後,我們注意到他的手指功能完美。他已經在試著抓東西了,所有手指都能正常工作。
亞歷山德羅的姑姑西爾維亞說:“對我們來說,擁有六根手指從來都不是問題。我們喜歡有六根手指。”
吉列爾梅的表姐瑪麗亞說:“擁有六個手指最好的地方是我能彈奏更多的琴鍵。”
西爾維亞的兒子若昂是天生的守門員,“一些普通人夠不到的球,我能夠到。對我來說,控球更容易。我的手覆蓋面大,抓力也大,球很難逃脫。”
將家族的身體“缺陷”轉化為優勢的是亞歷山德羅的祖父阿西斯,“我祖父把擁有六個手指變成一種財富。他寫了一本用手做封面的書。他所做的一切都帶有六指家族的特徵,將六指變為了家族品牌。”
令人嫉妒的第六指
英國生物工程師艾蒂安·伯代特曾帶領團隊專門研究了額外那根手指的功能。
他們用核磁掃描手部結構,發現第六根手指有自己的肌肉和肌腱,移動方式與拇指類似。
更重要的是,研究發現大腦在控制第六指的複雜運動方面沒有問題,受試者可以輕鬆地用一隻手繫鞋帶,操作手機和玩複雜的遊戲。
肌肉(紅色和綠色),肌腱(藍色),骨骼(黃色)
伯代特指出,這意味著人腦的靈活性極高,能夠控制產生類似訊號的機械手指或手臂,對假肢的研究具有指導意義。他說,看著擁有六根手指的受試者們花樣使用餐具,他“慢慢地為自己的五指手感到自卑。”
達席爾瓦家族的經驗證明,有了第六指,完成日常任務會變得更容易。
有關進化的討論
如果六根手指比五根更有效,為什麼自然選擇沒有抓住這個變異,讓六指成為人類的標配?
遺傳學家克利夫·塔賓認為,多出來的手指沒有提供新功能,所以不具備進化的優勢。
認知科學家馬克·昌吉茲試圖用數學模型來解釋。他根據計算機網路的節點規則推匯出一個數學公式,稱其為“肢體法則”。這個法則根據體型大小預測身體與外界連線所需的最佳肢體數量,當四肢相對於身體非常長時,理想的四肢數量是六隻(昆蟲),當四肢變短時,肢體的數量就會無限大(千足蟲)。
如果將手指視為手的“肢體”,為了能夠摺疊到手掌中,手指的長度必須合適,用“肢體法則”推算的結果,人的手指最佳數量是五根。“如果要為一些花式任務(打字,手術,給自己扇風等)新增一根新手指,那麼我們的手在進化過程中將大大偏離最佳形態,這涉及到各種各樣的抓握。”
神經學家弗蘭克·威爾遜是手腦關係領域的權威,他同樣認為六根手指太多。“現代假肢工程表明,機器假手在兩個,三個和四個手指上的表現與五個手指上的表現一樣好。手指的數量是五可能是偶然事件,如果讓我選,我覺得四根手指就夠。”
如果每隻手多出一根手指,對什麼影響最大?答案是:人的數學能力。
塔賓說,“如果每隻手上有六個手指,我們肯定會採用十二進位制系統,認為十進位制是不可思議的。”換句話說,他認為人腦能像適應十進位制一樣,隨著手指數量的增加,自動適應十二進位制。
昌吉茲不贊同這個觀點,他認為十進位制比十二進位制更適合人腦。如果採用十二進位制,會減慢人類發展的速度。“經過訓練後大腦能夠快速閱讀文字,可是無論訓練多長時間,大腦都很難閱讀條形碼,這是因為文字已經進化為一種自然的表達方式。當人類文化碰巧朝著最自然的表達方式努力時,無論是數學,語言還是音樂,都會經歷快速進步。反之,文化就會停滯不前。對於人類的大腦來說,十進位制可能是最接近自然的方案,十進位制之於十二進位制,差異就像是文字和條形碼。”
無論六根手指有沒有進化的意義,或者從多大程度上能影響人的數學能力,生活在這個為五指人設計的世界,達席爾瓦家族為六指人做出了榜樣——與其為自己的與眾不同感到自卑,不如找到方法將先天優勢充分利用起來,造就獨一無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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