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堯潘(Yao Pan Ma,音譯)今年61歲。
他來自中國廣東,原先是一名糕點師。
2019年左右,為了給家裡創造更好的生活,他和妻子陳寶珍(Baozhen Chen,音譯)告別留在中國的兩個成年子女,一起來到美國紐約打工。
因為有餐飲行業的經歷,馬大叔很快在紐約唐人街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餐廳後廚幫忙做飯,洗碗。
他妻子則成了一名家庭護工,去照顧那些老年病人。
兩人原本住在唐人街,但因為唐人街的公寓被火燒燬,之後就搬到了位於紐約East Harlem的政府公寓樓(Wagner Houses)。
夫妻倆在紐約的生活雖然辛苦,但在疫情前還算過得去。
工作之餘,兩人大部分時間都待在一起,一起在廚房試驗各種新配方,花好幾個小時做糕點和餃子,然後一起看電視。
然而,疫情的到來打破了夫妻倆勉強維持的日常。
因為疫情,馬大叔失業了。
而且夫妻倆都沒有領取政府失業救濟金的資格。
所以整個疫情期間,兩人的生活費全靠陳寶珍一個人支撐。
為了減輕妻子的負擔,馬大叔失業後常常出門撿瓶子,希望透過賣廢品貼補一些家用。
他性格安靜,從來不與人爭執,
然而沒想到,麻煩還是主動找上了他。
2021年4月23日晚上,馬大叔推著一輛推車照例在他家East Harlem附近撿瓶子。
他自顧自做著自己的事,
大約8點半左右,突然一名男子從後面襲擊他。
他毫無防備地被推倒在地。
攻擊者用腳猛踩他的頭至少6下。
每一下的那種力道都重到像是要致人死地。
馬大叔被踩得不省人事倒在路邊,攻擊者隨後揚長而去。
後來是一名大巴司機發現他躺在路邊已經失去意識,才趕忙報的警。
馬大叔傷得非常重,重度顱腦損傷,大腦出血。
他被送進了ICU,上了呼吸機,一直處於昏迷狀態。
陳寶珍說,丈夫為了不讓她擔心,幾乎每天晚上到家後都會給她打電話報平安。
但4月23日那天晚上,她一直沒有等到丈夫的電話,等她打過去,接電話的卻是警察。
當她得知丈夫的遭遇,她整個人都崩潰了。
“我很害怕,一直在哭,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丈夫?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
“我丈夫是個很勤勞的人,他去撿瓶子只是想幫忙支付房租和賬單,他是無辜的,沒做錯任何事,他沒有壞心,人很安靜,從來不會給附近的其他人帶來麻煩。”
這件事發生後,在紐約華人圈引起了很大的震動。
為了幫助馬大叔一家支付醫藥費,度過難關,人們為他們家募集了10萬多美元的捐款。
警方公佈了兇手猛踩馬大叔頭部的監控影片,並放出他的照片,希望市民提供線索。
4天后,嫌犯被抓到了。
他叫Jarrod Powell,今年49歲,是一名流浪漢。
當時住在Ward's Island的流浪漢收容所。
另一名收容所的住戶看監控影片時認出了他,隨後報告給收容所工作人員,工作人員報警,並在警方到來之前扣留了他。這才成功將他逮捕。
疫情發生以來,雖然美國總體的仇恨犯罪下降了7%,但針對亞裔的仇恨犯罪卻增加了150%,
根據Stop AAPI Hate的資料,從2020年3月19日到2021年6月30日,美國報告了9000多起大大小小的反亞裔事件。針對馬大叔的犯罪,也發生在這期間。
然而被捉拿歸案後,嫌犯表示,自己對亞洲人沒什麼敵意,並給出了這麼一套說辭…
他說,是因為他在攻擊馬大叔的前一天被人搶劫了,搶劫他的是一個韓國人和一個日本人,其中一個搶劫他的人就是馬大叔… 並稱自己是受到言語挑釁才攻擊了他…
當馬大叔倒地後,他說他當時想的是“我不能讓你站起來。”
然而,雖然嘴上說著被搶劫,
但他並沒有報警,也沒有提供除了種族以外的其他有關搶劫犯外貌的描述。
警方認為他這麼說,只是為了合理化自己攻擊馬大叔而找的藉口。
事發當時的目擊證人Armetha Knight也表示,馬大叔當時只是自顧自在做自己的事,毫無任何挑釁,“當他走到腳手架那邊時,一個非裔美國人就從後面突然攻擊他,並且在馬路邊用腳猛踩他的頭。”
而Jarrod Powell這人已經是警察的熟面孔了。
從1988年開始,他16次被捕,警方至少跟他接觸過33次,大多都是因為他毆打別人。
1998年1月,他曾從一個紐約的公寓綁架了一名23歲女子,將她帶到另一個地方進行性侵。他因此被指控綁架,非法監禁,性侵,性行為不端。
2000年,他坐了兩年牢後被假釋,有條件釋放。
2002年-2004年,他8次因為地鐵逃票被捕。
2006年2月,兩次因為在港務局巴士總站打人被捕。
2006年7月,被關在裡克斯島監獄時,他又用餐盤襲擊了另一名獄友。
2012年5月,在因為攻擊性重罪坐了5年多牢後,他再次被假釋。
一名警方內部人士也認為他很危險,稱“他不應該出現在這些街道上。”
去年4月因為攻擊馬大叔被捕後,他先被控兩項攻擊性重罪,之後罪名被升級到謀殺未遂和仇恨犯罪攻擊。
而另一邊,馬大叔的情況卻始終沒有好轉。
12月31日,在昏迷了將近8個月後,他還是不幸離世了。
週六,警方表示,對Jarrod Powell的指控,預計將進一步升級到“謀殺”。
代表馬大叔一家的發言人對媒體說,“我們要為正義而戰,我希望他(Powell)永遠不要再在大街上自由行走。他需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