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自動駕駛、出租自動駕駛、觀光巴士自動駕駛……
清掃車、巡邏車、微迴圈社群公交、擺渡車,都由自動駕駛系統驅動。
這甚至還不是某個特殊節日的演示。
在暴雨天、夜晚、早晚高峰的市區和主幹道,它們都能照常運營無誤。
之所以魔幻現實,是因為這樣的場景來自現實,更因為它並非出現在矽谷或中國某一個以科技先進而知名的城市。
衡陽,位於中國湖南省中南偏南的一個三線城市,一個大多數中國人也只是透過“衡陽雁去無留意”而存有印象的地方……
率先把想象中的自動駕駛落地終局,變成了日常。
一個三線城市,究竟有啥魔力?
原因與之前鮮少提及的自動駕駛落地模式有關,是一種來自“城市級”維度的高維商業化檢驗。
這個模式的構成,比之前自動駕駛商用落地中被討論的任意一種,都更宏觀。
它包含了三大方面:
車
路
雲
直觀的感測器,如鐳射雷達、攝像頭、毫米波雷達,都在車端部署。
而且從感測器到計算力,都按L4級自動駕駛標準來準備。
路,智慧道路。
車端類似的感測器之外,新增通訊裝置,包括通訊單元RSU、5G 民用網路,以及計算裝置,像邊緣計算伺服器。
如此改造之後,路端就變成了一個完整的交通感知系統——可以在路側就感知資料,然後實時計算,最後第一時間將結果反饋給路上的自動駕駛車輛,協助其全知全能,實現車路協同。
雲,AI雲平臺。
集合車端、路側的全維度資料之後,建立資料模型,驅動實時計算、監測交通事件、分析交通態勢,以及自動駕駛車輛排程,可以統一在雲端還原智慧決策。
這已不是之前常見的用於訓練的那種自動駕駛雲平臺,而是具備了交通AI底層系統和應用運營系統的AI交通大資料平臺。
如果要類比,你可以想象為一個機場的塔臺、一個地區的通訊總基站,也可以理解為一臺電腦的作業系統。
因為這個AI雲平臺,實現了一座城市交通元素的全覆蓋、分析、預測和排程。
而衡陽模式,就是這種車路雲一體化落地的模式。
帶來的效果也非常顯性。
一方面,自動駕駛的城市落地展現出全面性,不僅有RoboTaxi、RoboBus,還有清掃車、巡邏車等。
載人也載貨,乘用也商用。
另一方面,為自動駕駛落地中的長尾問題提供了更好的解法。
長尾問題,corner case,自動駕駛技術研發領域最提心吊膽的存在。
只要解決得不夠到位,自動駕駛落地中的安全性,就難打包票。
但現實骨感之處,恰恰在於長尾問題的無窮無盡。
再智慧的單車自動駕駛系統,即便完成了99.9%問題的準備,但如果在0.1%問題出現時應對不力,就會造成事故。
這也是自動駕駛落地開創者Waymo,推進10年,燒了上百億美元,仍然難以在路況複雜城市落地RoboTaxi的關鍵原因。
夜晚、颳風下雨下雪、早晚高峰路況,以及各種各樣異型交通主體,都可能造成自動駕駛系統的誤判。
但如果在車端之外,擁有來自路端的感測資料冗餘,再配備雲端全域性維度的計算和決策,應對長尾問題的能力,就能得到質變式提升,落地運營中的安全性和可靠性,也會有更高維度的保障。
在自動駕駛領域,這不算是新認知,但在衡陽之前,還沒有哪一座城市、哪一個地方,真正實現車路雲一體化的城市級商用落地。
而衡陽,專案總金額5億元,用時大半年時間,驗證了自動駕駛商業化落地的全新模式。
甚至被稱為:終局模式。
2 三大自動駕駛商用模式
自AI變革開啟,自動駕駛規模化落地有望成真以來,領域內出現了兩大路線。
一種被叫做Waymo路線。
一種則被稱為特斯拉路線。
雖然有技術選擇和演進方式的原因,但更主要的還是兩種不同的路線,代表著不同的商業化模式。
Waymo路線,有時也被叫做RoboTaxi路線,顧名思義,就是以RoboTaxi作為商業模式,以推出RoboTaxi產品、提供RoboTaxi服務來實現營收和盈利。
特斯拉路線,也叫量產自動駕駛路線,在量產車上率先應用自動駕駛,面向車主收取費用,最後在技術達到L4之後,漸進到RoboTaxi模式上。
這兩大模式,各有優缺點。
Waymo路線面向的受眾廣闊,提供的服務也更本質,變革涉及面也更為廣泛,從出現的第一天開始,就被認為是交通出行的顛覆性變革。
甚至一度有樂觀者暢想,人類很快既不需要考駕照,也不需要買車,RoboTaxi會實現汽車所有權到使用權的徹底性改變。
但Waymo路線的缺點,也在落地中暴露。
因為Waymo不僅以RoboTaxi為目標,而且還是單車智慧基礎上的RoboTaxi為目標。
這就意味著Waymo需要提供一位接近無限全能的AI虛擬司機,才能放心提供安全可靠的RoboTaxi服務。
為了達到這種標準,Waymo一方面在車端配備昂貴冗餘的感測器,確保車端感測系統的準確率;另一方面還要在落地一座城市前,用規模龐大的車隊實路路測,確保儘可能多的長尾場景,能在運營前被解決。
但過程中不僅費時耗力,所有的成本還都壓在Waymo一家公司身上,並且隨著落地緊迫性提升,壓力還會更大,耐心也被一點點消耗。
所以作為自動駕駛商業的開山鼻祖,Waymo最先培養了人才、指出了商業模式,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但在落地實踐中,卻一而再被唱衰。
Waymo從最初分拆時被評估的千億美元,不斷縮水,在兩輪外部機構參與的募資後,估值300億美元左右。
然而現實更凜冽的是,即便如此,Waymo也很難給出規模化商用的時間表。
與Waymo遭遇的冷遇相比,走出產能陰影的特斯拉火爆異常。
因為特斯拉展現的自動駕駛可能性,市值隨其交付量水漲船高,最新已經突破了萬億美元。
特斯拉路線在自動駕駛的商用上,優勢顯而易見,它的成本主要集中在系統研發階段,一旦推向車端應用後,每一輛特斯拉智慧車上路的地方,就是其開啟路測的地方。
每一位特斯拉車主,不僅付費使用自動駕駛能力,而且在影子模式下,實際也是馬斯克的義務安全員,他們需要時刻監控車輛在自動駕駛模式下的狀態,並能在長尾場景、極端場景時緊急接管——其後系統就會針對性學習,不斷迭代進化。
相比Waymo的自建車隊、自養安全員,特斯拉推進自動駕駛落地過程中,也將成本壓縮到了極致。
最大的問題,在於安全性和可靠性。
首先,特斯拉提供的是一套進化中的自動駕駛系統,或者只能稱其為輔助駕駛系統,AI司機無法做到100%決策。
其次,人機共駕中的悖論沒有消除——一個被AI部分解放的人類司機,要如何才能在緊急時刻迅速完成有效接管?
事實證明,放鬆狀態的人類司機,幾乎很難緊急接管,事故也就在所難免。
那麼問題來了。
既然Waymo和特斯拉兩種落地模式,優缺點都已經在實踐中暴露,那自動駕駛商用,就有沒有兼收幷蓄的模式?
取Waymo和特斯拉之精華,避其短板。
有,依然以另一家國外公司來命名,這就是Cruise模式。
Cruise最早是獨立的矽谷創業公司,後來被汽車巨頭通用收歸旗下,然後又在孫正義的主導下,並而復拆,吸引更多外部資本加速發展。
但因為Cruise這種獨特的背景,也就讓其採用“Waymo+特斯拉”模式成為可能。
一方面,Cruise直接面向Robotaxi,研發L4級自動駕駛技術。
另一方面,它又把L4級自動駕駛技術,降維釋放給量產車使用,並且隨著量產車上路,用實路資料迭代L4自動駕駛模型。
在這種技術流和資料流的迴圈中,實現成本和安全、技術和商業的平衡。
這也是Waymo和特斯拉不斷被熱議中,Cruise模式越來越被看好的原因。
但Cruise具備的優勢,主要還是站在單車智慧的維度,而這個維度的推進,越往後越極致,基本屬於科學問題。
為什麼不能站上更高維度,用更全域性的安全冗餘審視?
比如車路協同。
實際上,Waymo、特斯拉還是Cruise,紛紛以單車智慧維度落地,並不完全是認知不到位或“時代侷限”,背後也有所處國家和地區的制度制約。
美國,並不是一個以基建狂魔著稱的國家,也不在集中人力物力辦大事的領域具備優勢。
Waymo、特斯拉和Cruise,商用落地不得不偏向單車智慧。
所以在自動駕駛的車路協同模式上,西邊不亮東邊亮,也就順理成章。
車路協同模式下,聰明的車和智慧的路相配合,不僅是技術能力上的提升,也能實現安全性上的冗餘保障。
在推動自動駕駛規模化商用方面,優越性也不言自明。
首先,整體成本在降低。
車路協同可以讓單車改造的成本降低,自動駕駛車輛普及和被接受都會提速,而路端的成本有公共服務分擔,自動駕駛的成本不會壓在一家企業身上。
Robotaxi和量產自動駕駛,都有市場教育過程,需要讓使用者認可、買單。
但車路協同,第一階段的營收來自公共服務提供者,即To G。
從實踐證明來看,中國城市公共服務對於自動駕駛技術的剛需明確,除了公共出行等方面的民生改善,還有清潔、巡邏等方面的人力短缺難題。
如果應用自動駕駛,可以顯著提升城市效率和幸福感。
所以結果上看,不少城市都已經為自動駕駛方案前置買單,金額動輒數億元。
衡陽案例中披露的是5億元,而百度也透過財報披露過,2021年前三個季度,千萬元級訂單就已經超過20多個,並且如廣州黃埔這樣的地區,一個訂單就達到4.6億元。
商業模式和收入變現上,已經得到了證明。
最後,模式上還可持續。
車路協同的建設到提供服務,非常類似於雲服務。
又因為其牽涉的資源和技術標準,客戶更換的門檻不低,模式上的穩定性和可持續性也就更高。
最核心的問題是:規模大、要素多,複雜性高。
車路協同模式裡,車端系統、路端建設,以及雲端協同,每一項都是大工程,而且最後還要實現資料層面的協同打通,做到一套實時系統的構建。
在之前中國網際網路的發展歷程中,曾有兩家公司率先開啟過類似系統架構的打造。
一家打造的是一整套資訊檢索系統架構。
另一家打造的一整套車輛實時排程系統架構。
但這兩套系統,在車路雲一體化系統面前,也是小巫見大巫,車路雲一體化系統,涉及的資料量規模,對時延的要求,前所未有。
於是這樣的車路雲系統,一度也有極其強烈的出身論——認為只有巨頭玩家才能搞,在自動駕駛領域,綜合技術實力、公司體量和資源整合能力。
於是衡陽成果浮出水面,城市級自動駕駛落地成真,車路協同路線上第一個真正意義的城市級自動駕駛MVP——最小可行產品出現,外界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看向巨頭玩家。
但答案出乎意料:不是。
衡陽模式的打造者,來自一家此前並不被外界所知的公司:
蘑菇車聯。
創辦於2017年,從一開始就瞄準車路協同展開自動駕駛商用落地,並且獲得了騰訊、京東、順豐等在內巨頭公司的看好和投資。
不過因為車路協同涉及面廣、落地相比單車智慧見效更慢,於是也很難站在聚光燈下。
直到此次,在衡陽一鳴驚人,一炮而紅。事實上,該公司從2019年在北京建成全國首個商用5G車路協同示範路段後,相繼在蘇州、上海等地展開嘗試,衡陽專案簽訂後不久,其與河南鶴壁也簽訂了類似的城市級自動駕駛落地專案,公佈金額為3億元。
不僅是對自身技術等綜合實力的證明,更驗證了車路協同模式的商業化落地優越性。
蘑菇車聯創始人及CEO朱磊,甚至認為“單車智慧+車路協同”模式,就是自動駕駛落地的終局模式。
與自動駕駛產品是RoboTaxi、智慧量產車等認知不同,朱磊從一開始思考自動駕駛變革,就是一種城市級思維和視角。
在朱磊來看,自動駕駛變革,就是給整座城市接通了“電力系統”,RoboTaxi、RoboBus和清潔車等等,都只是通“電”後的新應用而已。同時把車路協同引入這個系統,如同“電網”上增加的多重安全冗餘。
只是區別於成熟的電力系統,自動駕駛現在還處於相對早期階段。
既需要技術驅動,也需要實現商業驅動迴圈。
於是車路協同、把“城市”作為落地物件,也是這種行業特殊性的內在要求。
一是自動駕駛全棧技術提供商,包括車路雲一體化整套解決方案,自動駕駛核心演算法、硬體、作業系統和雲控平臺。
另一個就是自動駕駛的運營服務商,運營包括自動駕駛出租車、自動駕駛巴士、清掃車、巡邏車等全系列城市公共交通和服務車隊。把自動駕駛技術嵌入實際運營場景中,比如自動駕駛公交服務,可能需要與公交集團合作,由公交集團採購或租賃自動駕駛車輛,蘑菇車聯來提供運維的方案。
當然,在這種推進之下,最直接的優勢是——兩大自動駕駛落地的挑戰和顧慮,有最優解了。
從技術落地層面而言,車路協同是安全性上最有保障的方式,理論上可以無限趨近100%。
在資料和資訊全域性性、及時性的基礎上,可以實現決策層面更長時間的預判。處在這個系統中的車輛,如果可以提前預知1公里、甚至10公里外的所有交通訊息,安全性將大大提升。
而從商業層面來看,自動駕駛落地的統一運營,更利於城市有序高效的管理。
並且只有所有的自動駕駛車輛都接入城市的統一管理服務,來做統一的排程和資訊分享,才能真正解決城市的效率問題。
所以歸根結底,衡陽模式之所以一鳴驚人,有技術能力的原因,但更本質的是戰略構想的勝利——此前自動駕駛的商業化落地,從未站到如此全域性的維度來審視。
並且一旦城市級落地真正展開,厚積薄發的效應也會立竿見影。
朱磊透露,衡陽主幹道和城區的基建改造花費了半年時間,但接下來,完成改裝後進入落地的自動駕駛車輛,會在一定週期內達到幾千輛,這將是自動駕駛落地前所未有的規模。
不過,朱磊反對把車路協同稱為“第四種路線”的劃分方法。
他說更傾向於1.0和2.0的劃分。
1.0是以單車智慧化為核心的自動駕駛技術;2.0時代則是以“單車智慧+車路協同”的整套自動駕駛方案。
並且單車智慧在任何情況下,都應該做到極致,這是技術發展的必然要求。
第一階段是以技術服務商角色出現,提供軟硬體的整套體系,有一定的商業和合作模式。
第二階段也就是現階段,是自動駕駛公共服務車輛的商業運營模式,典型特點是商業場景紮實,運營模型健康,但這個階段不會追求高的毛利率,這是由場景的商業特徵決定的。
第三階段則是透過智慧交通的AI雲服務,為自動駕駛車輛和普通車輛實時提供各種交通訊息、導航、預警等服務。這個階段會有較大規模的營收和利潤,真正實現自動駕駛技術和商業價值的最大化。
蘑菇車聯CEO的回答,指向實踐,唯有接二連三的成果才能證明。
目前,衡陽模式接近完成城市級落地驗證,蘑菇車聯又新增河南、湖北、浙江、四川等多個省市的自動駕駛商業落地專案,覆蓋城市開放道路、園區、港口、機場、高速公路等場景。
此外,一個貫穿上下游的自動駕駛落地朋友圈,也逐漸成型。
其中囊括了多個通訊運營商、網路安全供應商、汽車製造商、公共服務提供商、地方產業基金和大型投資機構等。
所以衡陽模式究竟能否快速複製?
很快就會有答案。
與此同時,自動駕駛的落地模式和江湖格局是否會得到改寫?
也很快就會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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