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馬拉雅山脈作為世界山界之王,巍然聳立在我國西南邊疆,保護我國不受外族侵擾。這裡長年白雪皚皚,矗立著多座世界著名雪山,基本沒有什麼綠色植被。但位於珠穆朗瑪峰南麓的吉隆溝卻是森林茂密,生機盎然,被認為是世界上最美麗的谷地。一群特殊的人就生活在這塊風水寶地上。
這群特殊的人,是達曼族人,住在政府統一為他們規劃的居民區內。他們所住的房屋與當地的藏民沒什麼不同,但又能很明顯分別出哪家是達曼人,哪家是藏民,因為達曼人每家每戶都會在房屋外懸掛五星紅旗。
當你見到達曼人,會發現這的確是一個特殊的族群,他們面板呈棕色,眼睛呈藍色,大而深邃,高挺的鼻樑,更接近於印度白人,而不是藏民。但他們一開口,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和藏語,服飾、飲食習慣也都是藏族風格。
那麼,達曼人從何而來?為何會在中國落地生根?懸掛五星紅旗蘊涵著怎樣的意義?
達曼人的起源
達曼人或許很多人不熟悉,但一定會對廓爾喀人有印象。廓爾喀人被認為是好戰的民族之一,對印反擊戰時曾作為印度的一方,參與戰爭,敗在解放軍的手上。由於所處在自然環境惡劣,廓爾喀人多以當兵為生,形成了全球享譽盛名的僱傭兵集團,他們手中的廓爾喀彎刀,被譽為世界十大名刀之一,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存在。
廓爾喀人的歷史要追溯到清朝時期。1768年,廓爾喀人不滿印度的統治,發動武裝暴動,從印度脫離開來,在尼泊爾建立起沙阿王朝。征服尼泊爾全境後,廓爾喀人走上了對外擴張之路,向西進攻克什米爾地區,向南侵略印度,向北、向東入侵我國,連續兩次借吉隆古道襲擾西藏地區,燒殺搶掠。
當時正值乾隆年間,為了邊疆安定,乾隆派遣名將福康安率大軍赴藏平亂。福康安果然是一號人物,他在當地藏民的配合下,大敗廓爾喀騎兵。不僅如此,為了永除後患,他又直接殺到沙阿王朝的首都,差點將其滅國。沙阿王朝國王見狀不妙,立刻宣佈投降,並親自前往北京謝罪,保證永不犯邊,成為清朝的藩屬國。
到此,兩國的戰爭告一段落,但影響並沒有就此結束。廓爾喀人侵略西藏時,曾派出多支騎兵部隊,這些騎兵多數被清軍剿滅,還有一部分存活下來,準備在兩國戰事結束後重返尼泊爾。然而由於藏區高山林立、地勢險峻,再加上沒有嚮導,這群廓爾喀士兵便在山林中迷了路。
就這樣,廓爾喀士兵在山中被困了一年之久。期間,他們吃光了所有的糧食,餓了打野味、渴了喝山泉水,死的死,傷的傷,完好無損的人不足十分之一。當他們走出山林時早已精疲力盡,折騰不動了。萬幸的是,吉隆溝的藏民向他們伸出了援助之手,分給他們食物和住所,又給他們安排了打雜、放牧的工作。為了表示自己無害,廓爾喀士兵扔掉了武器,拋棄了戰馬,隱居在吉隆溝,以逃難遊民的身份在吉隆溝安家落戶。
這支留在中國境內的廓爾喀士兵分隊,在中國土地上繁衍生息,成了達曼人的祖先。在藏語中,“達曼”是騎兵的意思,表示他們具有騎兵傳統和與眾不同的民族特性。
流浪200年,渴望被認可
達曼人沒有固定的土地,沒有牛羊,沒有牧場,身份低下,大多數藏民都不願意接納他們。藏民們認為,雖然他們放下了武器,但畢竟是侵略過西藏的外國士兵,打了敗仗還賴在這裡不走,沒有剿滅就不錯了,憑什麼向他們提供安定的生活環境。於是,藏民和達曼人涇渭分明,很少來往,更不可能通婚。達曼人無奈之下,只好打造一些鐵器,和藏民換生活所需的糧食、酥油,過著居無定所的生活。
到19世紀末期,隨著英國的入侵,我國西藏部分地區被納入英國於印度次大陸建立的殖民統治區,達曼人的生存條件才有了改觀。在英國人統治下,他們是“合法居民”,可以分得一部分土地,可以放牧、打獵。眼睜睜看著原本屬於自己的土地被外族分走,當地在藏民更加排斥達曼人,他們從不邀請達曼人進屋,更不會和他們一起吃飯。達曼人受限於族群人口太少,沒有力量與藏民抗衡,只好默默忍受欺負,清王朝日漸式微,更不可能對他們進行庇護。
在200年的時間裡,達曼人既沒有中國國籍,也沒有尼泊爾國籍,是名副其實的“黑戶”。他們居住在用石頭壘砌的房屋裡,每逢颳風便漏風,下雨漏雨,日子過得十分艱辛。若是運氣不好生了病,基本就很難活得過來。
1951年西藏解放時,達曼人還是一群沒有家、沒有依靠的流浪民族。當時全國正在開展民族識別程序,除漢族外,其他少數民族的身份也將被得到確認。達曼人自認為是一個獨立自主的族群,迫切希望得到國家的認可。但達曼人人數過少,又沒有獨立的語言,最終被排除在56個民族之外,繼續過著無名無分的日子。
為了能夠生存下去,建國之後,達曼年輕女性離開了吉隆溝,紛紛外嫁,有的甚至嫁到了尼泊爾。但肩負著傳宗接代的達曼男性就沒有那麼“好命”了。他們只能留在吉隆溝,靠打鐵、木匠、為藏民放牧來維持自己的基本生活,被認為是“東方的吉普賽人”。
達曼人雖然日子過得苦,但對自己中國人的身份深信不疑。尤其隨著中國的快速發展,身處中國邊境的吉隆溝高樓林立,一片繁榮,對面的尼泊爾人住著簡易平房,衣食住行都不及吉隆溝。達曼人雖然偶爾到尼泊爾探親,但從不會留在尼泊爾。當尼泊爾人指著他們的藍眼睛稱他們為自己人時,達曼人會認真糾正對方的錯誤:“我是中國人,我來自西藏。”
但是由於長年生活在邊境地區,鮮少外出,外界幾乎不知道達曼人的存在,更不可能認可他們中國人的身份。因此達曼人多次請求加入中國國籍,都被以各種理由拒絕。直到2001年,這件事情才有了轉機。
加入中國國籍,家家懸掛五星紅旗
2001年,日喀則政府人員對所屬轄區進行走訪,意外發現了這群一副外國人長相,卻說著流利藏語的達曼人,於是火速向上級部門彙報,達曼人這才真正走進大眾的視野。
到2003年,國家經過深思熟慮,終於認可了達曼人的身份,將他們併入藏族,向全國184名達曼人辦理中國國籍,發放居民身份證。這一天到來時,達曼人高興壞了,他們終於結束了長達200年居無定所的流浪生活,迎來了嶄新的美好日子。
果然,國家沒有虧待他們。2005年,一座總面積4000平方米、內含49套住房的達曼自然村拔地而起,達曼人可免費居住入住。不僅如此,他們還獲得了土地和牛羊,有了賴以生存的土壤。
達曼人的好日子還在繼續,政府撥出數十萬的款項,為達曼人通水通電,並免費發放床墊、木櫃等家庭用品。此外,達曼人還獲得了多項補助,村幹部每年補助3500元,低保戶每人每年補助1400元。
更讓達曼人感到高興的是,村裡的適齡兒童還得到了夢寐以求的上學機會,並享受中考、高考等優惠政策。2017年,這裡走出了第一個大學生。達曼人十分感激祖國的照顧,其中名叫雲丹的六旬老人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向前來採訪的記者說道:“以前做夢都不敢想自己能成為一名中國人,實在太自豪了!”
達曼人不僅用向祖國表露心跡,更付出了實實在在的行動。一些低保戶主動找到政府,申請退出低保,並說道:“我們四肢健全,還能勞動,如果還一味接受政府補貼,害羞!”與此同時,達曼人還配合政府,將村裡興辦成旅遊景點,歡迎各族人民到達曼旅遊。
每一個達曼人,都以身為中國人而感到自豪。當你走進達曼村,抬頭看去,會發現49戶達曼人家的房頂上,鮮豔的五星紅旗正迎風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