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來,外面的雨還在不停的下,冷颼颼的感覺,忽然想起做碗疙瘩湯吃吧。把半個西紅柿切成丁,蔥切成細絲熗鍋,放生抽,蠔油,然後用水把麵粉打溼,拿筷子一點點的撥拉,邊撥拉邊慢慢灑水,指甲蓋大小的疙瘩就出來了,這疙瘩不能太圓,要橢圓的還帶點小尾巴,像小蝌蚪一樣,往開水裡一撒,就遊動起來,滾幾個開,熟了,關火,然後撒上香菜,淋上點香油,往大海碗裡一倒,噴香噴香的。冷天吃這個帶勁,稀里呼嚕喝一碗,渾身暖洋洋的,舒服!有段時間沒吃這個了,現在這早餐可選擇性太多了,炸餅豆腐腦、油條豆漿、小米粥包子、雞蛋牛奶、羊湯大餅、板面燒餅、砂鍋米線、餛飩朝鮮面,太多了太豐富了。所以總想不起自己動手做這疙瘩湯吃,因為現在它太普通了,太平凡了。但在我小時候,能吃一碗疙瘩湯,太幸福了,畢竟是細糧啊,那時農家的日子苦啊,幾乎天天是大餅子,白菜湯,渣子粥,鹹菜條,細糧少,不能放肆的吃饅頭烙餅,只能偶爾吃頓疙瘩湯,就算是粗細搭配了。所以每逢做疙瘩湯吃,我母親就格外的細緻,那時冬天是沒有西紅柿的,就放白菜絲,切的細細的,扒拉疙瘩的那些技巧都是她教我的,雖然沒有現在這麼精細的調料,只有老醬油和大粒鹽,也一樣做的香噴噴的,當然那時只聞到麵粉的味道就感覺是香的。
吃疙瘩湯了,我們姐弟三人放桌子,拿筷子飯碗,格外勤快。但吃著吃著也會吵起來,你說他光喝湯不吃餅子,他說你喝了兩碗湯了也沒咋吃餅子,尤其是我和我大弟弟,因為只差一歲,總掐架。如果只剩一碗疙瘩湯,都想吃,但誰都不說,還義正辭嚴的說給小弟吃,小弟也覺得自己最小,就應該自己吃,理直氣壯拿過碗放到我手裡說:“讓我姐餵我”。這時大弟弟就會生氣,翻著白眼看我,因為我們都知道小弟讓我喂,就是為了他吃一口,我吃半口,從小我一直看著他,常給他餵飯,他向著我。大弟弟常常哭著向我媽告狀說:“我看見我姐嚥了好幾口,嗚嗚嗚!”我媽會說:“都多大了,還因為口吃的打架,羞不羞?”我爸會走過來主持公道:別哭別哭,都有都有,分均了分均了,明天咱們還吃疙瘩湯好不好,我們會異口同聲的說:“好!!!”多年以後我們聊天時總回憶這些兒時趣事,哈哈大笑幾回。
如今呢已是物是人非了,父親走了好多年了,八十多少的母親滿頭白髮,每天坐在輪椅上沉默寡言,我們姐弟三人都是奔六的人了,各家的日子過的都不錯,買了房買了車,吃的喝的應有盡有,可總覺得生活中少了什麼,喝一碗疙瘩湯,品的是生活的滋味,也為那逝去的一切而深深悵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