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有個包青天,鐵面無私辨忠奸,江湖豪傑來相助,王朝馬漢在身邊……”
1993年電視劇《包青天》一經播出就迅速風靡兩岸三地,由胡瓜演唱的同名主題曲也隨之深入人心。
包拯,字希仁,鹹平二年出生於廬州合肥,也就是今安徽合肥人。北宋名臣,嘉佑元年,包拯57歲時到開封府任職。
安徽合肥小李蠻村2公里外有一座並不龐大的祠堂,典型青磚白牆的徽式建築方方正正,沒有高大的牌坊和門樓,但只要看了他的牌匾,許多遊客都要立即挺起背脊、抖擻精神——這就是“包青天”包拯家族的包氏宗祠。
包拯去世於1062年,斗轉星移,如今前來參觀的遊客站在包氏宗祠前,不禁會好奇,如今這裡還有包拯的後人嗎?
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那我們先聊聊這座包氏宗祠吧。
清官難斷家務事
安徽合肥包氏宗祠門前有一塊《包氏宗祠新建臺階序》,上寫“包氏宗祠,始建於宋,現存者為清光緒年間重修,地處群山環抱之中,景色佳麗。因年深月久,風雨剝蝕,宗祠周邊,雜草叢生,族人憾之。”
這篇程式主要介紹了包氏宗祠新修的原因和過程,可知破土興建於2013年9月8日,但就在4個月前,圍繞包氏宗祠發生的一則事件恐怕要比這座建築的年久失修更為人遺憾吧。
2013年5月,安徽本地的多個入口網站上出現了一則新聞,大多都以“清官難斷家務事”為標題,人們懷著好奇心點進去。
大概以為會是反腐倡廉的內容,結果這位斷不了家務事的清官並不是現今的某位公職人員,而是家喻戶曉的北宋名臣包拯。
這就奇怪了,史料記載包拯的兩個兒子其中一個比他還死得早,哪裡還有什麼需要他來斷的家務事,再定睛一看,原來新聞發生在現代,守祠人包先良夫婦與村中其他包氏後人發生了激烈的衝突,矛盾的原因就是包氏祠堂的管理權問題。
包先良是包拯35代後人,他與妻子黃其蓮義務守了包氏宗祠二十年,黃其蓮稱,2013年初,包氏祠堂要被開發的訊息傳到了村裡。
幾位村中的包氏後人找到他們夫婦,要黃其蓮把宗祠鑰匙交給包先清,他也是包氏後人,同時是由村民自發成立的包氏宗祠保護管委會主任。
在遭到黃其蓮反對後,幾位包氏後人用一把大鎖將包氏宗祠的大門鎖住,黃其蓮又以一把小鎖鎖住大門還擊,並將大鎖的鎖芯封死。
前來參觀的遊客不明所以,原本來拜包公的他們只能與兩把鎖面面相覷。
說來好笑,包氏宗祠上一次引發人們的關注正是一年前包先良與黃其蓮夫婦二十年守護宗祠的故事被髮布到網上,引來不少網友和媒體的熱議,由此包氏宗祠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而開發便也是因此而來的。
黃其蓮說包氏宗祠二十多年來從除草到修整沒有一樣不是她的心血:“現在,他們看到包氏宗祠要進行開發,於是要我交出鑰匙,這是非法的。”
網上也流傳著自稱是包先良、黃其蓮夫婦子女的網友所發的帖子,稱就是在2013年4月22日,本村的包先清、包先普、包訓強三位村民砸壞宗祠大門和鎖,並威脅黃其蓮的性命安全,甚至動手打了老人。
包拯36代後裔包先清對於黃其蓮非常不滿,他說正是因為大部分村民看不下去包先良黃其蓮夫婦的行為才成立的管委會:“祠堂是供奉包氏祖先的地方,她把祠堂當成自己家的地盤。更何況在她管理下,祠堂錯失了不少發展機會。”。
包先清認為黃其蓮給包氏後人臉上抹黑,她在宗祠裡拜訪觀音如來,把宗祠當作廟,所有人想參觀都得透過她,還要給她錢。
他們的目的也只是為了更好地保護包氏宗祠,與黃其蓮協商交出一把鑰匙給管委會,然後遊客的燒香錢還是歸她,但她不肯,才上了鎖。
包公鎮文集社群的工作人員稱,關於包氏宗祠的問題其實已經好多年了,社群也來調解過,但這畢竟是包氏後人內部的矛盾,他們並不好多介入,而且各有各的理,於是變成了一樁清官難斷的家務事。
守祠二十年
讓我們先從剪不斷理還亂的家務事中跳出來,回到一年前,包先良、黃其蓮夫婦守護包氏祠堂的故事確實在網路上打動了許多人。
1993年,就是電視劇《包青天》播出的那一年,黃其蓮與包先良結婚後,住到村裡來的她瞭解到丈夫正是“包青天”包拯的35代後裔,而他們老家那座又破又髒、已經被當成牛棚的屋子正是包氏宗祠。
現存的宗祠是二進三開間,相當獨特地大門朝北,據傳是因包拯剛直不阿而得罪權貴後,被誣心懷不軌,包拯為表明心跡故而將宗祠大門朝北,意為“子子孫孫,永不面南”。
這座原本紅梁黑柱、香火繚繞的宗祠也曾是絡繹不絕的鼎盛,直到民國才成了空堂,解放後被改作了校舍,後來被毀無人再照管,一位村民就把它用來養牛了。
包先良在外地打工,妻子黃其蓮打電話告訴他,宗祠頂部已經全部塌了,牆也只剩下幾堵,村民在裡面養牛,作為包家媳婦的她很是心痛,想和丈夫商量商量辦法,把祠堂修一修。
包先良聽後辭了外地的工作,回到老家來和妻子一起修包氏宗祠,並號召包氏後人們一起來行動。
1994年,一位仰慕包公的菲律賓華僑和臺灣來的同鄉回來拜祭,捐款15.63萬元,包氏宗祠得以翻新維修,而作為發起人的包先良、黃其蓮夫婦變成了這裡的守祠人。
一守,就是二十年,二十年,守著一座祠堂,不是二十天,也不是二十個月,祠堂不會像孩子那樣說話,祠堂也沒有宮殿帝陵那麼引人注目,沒有工資薪酬可以領取,其中辛苦不是可以簡單帶過的。
從1994年修好祠堂後,丈夫包先良就沒有外出打工了,他們在村裡的一家毛巾廠裡做清潔工,每天5點起床去工廠,收入微薄,一月掙500元維持生計,為的是有人來祠堂可以隨時趕到。
他們二人尤其是黃其蓮非常熱衷於這座宗祠,有時間就過來打掃和修整,每天都在祠堂附近的家中,遊客只需要打張貼在祠堂門前的電話,五分鐘後,夫妻倆就會騎著腳踏車趕來。
之後包氏宗祠被列為文保單位,又經過幾輪翻新,逐漸展現出它的原有的光彩。遊客越來越多,他們夫妻倆就做起了義務講解員,給大家介紹包拯的故事和這座宗祠的歷史,有些遊客會進去燒香祭拜,於是黃其蓮會為他們提供一些香。
做這件事情二十年,並且沒有工資可以拿,為此而放棄了過富足生活的可能,包先良夫妻倆都說並不後悔,因為他們為有這樣一位祖先而感到驕傲,並想要把包公的精神傳遞給如今的人們。
當有遊客把包先良夫婦守祠二十年的故事發布到網上後,不僅是這座祠堂火了,他們的祖宗包拯這位宋朝人也不再只停留於小說、傳說、電視中的黑臉正義形象,包拯的精神不再那麼遠,而變得有了時代的意義。
如果沒有之後發生的事件,包先良夫婦守祠二十年的故事將是多麼完美,但之後的事件暴露出了隱於這座祠堂後的利益衝突。
包先良夫婦義務守護這座宗祠是仁孝的美德,可是缺乏更為科學文明的管理制度,這並非完全是他們的過失,卻無可避免的他們將捲入衝突之中。
在他們看來,村中的包氏後人在開發前來討要鑰匙是坐享其成,為了利益才來管這座宗祠,把自己細心呵護二十年的宗祠交出去他們不放心;
而村中的包氏後人則不滿於包先良夫婦對宗祠的管理方式,認為他們不願意交出來也是為了錢。
出發點都是為了包氏宗祠,結果最終都落到了錢上,這實在是令人感到遺憾。
包拯後人是船王
包氏後人今何在?聊了關於包氏宗祠的幾位後人,再說一位大家都想不到的一位包拯後人——世界船王包玉剛。
包玉剛並不是安徽合肥人,他出生於浙江寧波,所以與包先良一出生就知道自己是包拯的後人不同,包玉剛1984年才知道自己是包拯第29代嫡系子孫。
那一年包玉剛已經66歲,離鄉多年的他第二次回到寧波,他與妻子一同參觀了寧波著名的天一閣,其中藏有著大量的古籍家譜。
知道包先生要來,館長找出了包氏家譜,告訴他:“包先生,您前29代的那位祖先就是包青天包拯啊!”。
包玉剛仔細地翻閱,果然不僅在家譜上見到了自己的名字、兄弟的名字、父親的名字,還見到了聞名天下的包青天包拯的名字,一向鎮靜的他十分動容,不僅因為對包拯這位祖先的敬仰,還因為這是他的根,是他的中國心。
包玉剛曾說:“我生在中國,長在中國,我的根在中國,支援祖國四化建設,我責無旁貸。”
改革開放初期,傳統計劃經濟體制下成長起來的中國船舶工業陷入到巨大的困境中。
為打破困局,當時中國需要將中國船舶打入國際市場,於是香港被定為進軍國際市場的跳板,但中國當時缺乏發展的經驗,而作為世界船王的包玉剛從事這個行業多年,擁有豐富的資源,無疑是重要的合作物件。
在香港已經入英籍的包玉剛很想為祖國做些貢獻,想帶著中國船隊走遍世界,向世界證明中國有建造第一艘遠洋貨輪的能力。
於是藉著探親為由他回到祖國大陸,不僅見到了闊別多年的表哥盧緒章,也見到了祖國改革開放後日新月異的發展,世界船王需要船,而國內造船廠的船需要走到世界。
於是包玉剛的船攬到了祖國大陸上,第一次,他便遞上了1000萬美元的支票來支援祖國的建設發展,在北京建造兆龍飯店,為祖國打造一個現代化的旅遊飯店。
一年後,包玉剛來京簽訂了聯營協議,於是國際聯合傳播投資有限公司在香港成立,包玉剛幫助中國船舶打開了香港市場。
中國船舶工業由此發生轉折,在世界的大海上揚帆起航。
他不僅熱情支援祖國造船工業的建設發展,還熱心於教育事業的進步,助建寧波大學,建造上海交通大學包兆龍圖書館、包玉剛圖書館,設立包兆龍、包玉剛留學生獎學金等。
包玉剛血液之中,和他一生踐行著忠君愛國思想的祖先包拯一樣流淌著滾燙的愛國之情。
不只有前人能夠影響後人,後人也能使得前人在當下的時代“復活和重生”,包拯包青天的精神絕不應該只被掛在一間祠堂的牆上,更應該活在子子孫孫的心中,化為前行的動力。
當後人堅持守護祠堂二十年、當後人心繫祖國與國同行的時候,包拯這位已經去世幾百年的故人的名字會一次一次被提起,他的事蹟和精神將一代代傳揚,而祠堂開發的幾文錢,還會有那麼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