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父母的愛是矛盾的,是糾結的,一方面父母將希望寄予子女,希望他們可以超越自己,比自己過得更好。另一方面,父母又希望子女能夠常伴自己的身邊,即使一事無成,他們也默默地用自己的行動支援著子女。
當大多數的家庭為子女的前程苦惱時,這也是一種幸福,因為他們的人生還有很多的選擇。
但是對於少數人來說,他們的人生從一開始就已經結束了,未來的一切都可以預見,他們的生活沒有變數可言,他們只能在煎熬中度過慘淡的一生。
幸福家庭的不幸
黃娟有一個幸福的家庭,她與丈夫已經結婚6年,彼此恩愛,而在1971年,他們的小家庭也將迎來一個新的小生命。全家上下忙裡忙外,都在等待著新生命的降臨,但是彼時的他們還不知道等待他們的會是一場怎樣的悲劇。
黃娟夫婦的第一個孩子就是個男孩,丈夫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他們暢想著這個孩子會有著怎樣光明的未來。
但是隨著孩子一天天的長大,黃娟夫婦發現自家的孩子似乎要比同齡人更加的瘦弱,而且學什麼都慢人一拍,三歲的他居然還不會走路說話,只能在地上有氣無力的爬行。
丈夫察覺到了妻子的顧慮,便主動寬慰,此時夫妻二人都覺得只要再等等,一切都會變好。
時間一晃而過,馬上就到了入學的年齡,但是自家的孩子還是沒有任何變化,依舊非常瘦小,不會走路,也不會說話。
這一下可急壞了夫妻二人,送醫以後他們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孩子天生患有唐氏綜合徵,這輩子生活可能都無法自理。
孩子的降生並沒有帶來預期的喜悅,隨著時間的流逝,黃娟夫妻意識到了自家孩子的“與眾不同”。這樣的不幸足以摧毀一個原本幸福的家庭,因為這個孩子的存在,將會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但是善良的夫妻懷著對生命的敬畏與尊重,對未來充滿著期待,即使知道奇蹟不會降臨,但是他們依舊選擇相信。
最後的努力
唐氏綜合徵的主要症狀就是發育遲緩,而且智力低下,智力水平與嬰幼兒無異。面對這樣的情況,身邊的親戚朋友都在勸說夫妻二人,希望他們趁著年輕,趕緊再生一個,但是他們看著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選擇了相信奇蹟,他們將繼續照顧自己的孩子。
時間一晃而過,小說中的情節並沒有如期出現,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們孩子的病情反而愈加嚴重,直接失去了行動能力,癱瘓在床。
看著多年辛勞染白的頭髮,黃娟夫婦終於意識到一個急切的問題,自己百年之後,又有誰能來照顧他們的孩子。
在走訪過多家看護中心和養老院後,對方不是拒絕了他們,就是無法滿足夫妻二人的要求。
絕望之下,他們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希望可以為自己的兒子找到一個兒媳,只要可以照顧自己兒子的未來,其它的一切都不做要求。但即使是這樣,也沒人願意嫁給一個癱瘓在床的人,夫妻二人最後的努力以失敗告終。
現實是殘酷的,黃娟夫婦苦苦等待的奇蹟始終沒有降臨,他們孩子註定只能依靠他們夫妻,父母對子女的牽掛不會因為時間而改變,哪怕是無怨無悔的照顧了兒子幾十年,他們依舊願意繼續履行這份責任,但是時間真的會給他們這個機會嗎?
糾結的 “謀殺”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丈夫去世後,照顧兒子的重擔就落到了黃娟一人的身上,83歲的她越發地感覺到自己力不從心,看著癱瘓在床的兒子,她總是忍不住一個人偷偷跑到角落裡小聲哭泣。讓她感到傷心的不是自己的命運,而是兒子的未來。
因為常年臥床,黃娟每天要為兒子翻身十幾次,但這對瘦小的她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既費時又費力,一次意外導致黃娟要住一段時間醫院,但是不放心兒子的她還是儘快趕回了家,覺得自己時日無多的她,開始思考起兒子的未來。
黃娟知道,世上不會再有一個人,能像她一樣照顧自己的兒子,她最終做出了一個決定,要在自己離世之前,先讓兒子沒有痛苦的離開。
2017年5月9日,黃娟開始了行動,她將攢下來的60粒安眠藥,一口一口地喂46歲的兒子吃下。
整個過程她都陪伴在兒子的身邊,替他擦拭著身體,觀察他是否會感到痛苦,直到確定兒子死亡,她才向公安自首。
法庭上黃娟平靜地敘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案情雖然直白,但是動機卻格外曲折,在受審時,她說我實在養不動了,讓人不由淚目,經過法官們的商議,黃娟最終被判有期徒刑4年,緩期三年執行。
一位母親親眼目睹自己的孩子離開人世,還有什麼比這更為殘酷的刑罰,黃娟用這樣決絕的方式,給了自己一個交代,給了丈夫一個交代,也給了兒子一個交代。
如果有的選,她又何必冒著如此大的風險,經歷如此慘痛的事情。這一切不過都是一位無奈的母親無可奈何的決定,也許她的一生,已經隨著兒子的離去結束了,但是她依舊要一個人繼續忍受著世界的喧囂,無人陪伴。
結語
哀哀父母,生我劬勞。沒有什麼是比為人父母更困難的工作了,職場上的不如意可以辭職,生活上的不如意可以逃避,但是在養育子女這件事上,從她們出生的那一刻就註定要與父母繫結。
這是一種無法改變的關係,只要還活著,這種關係就將一直存續下去,伴隨我們的一生。
如果有什麼比母親生孩子更痛苦的事情,那就是親手殺死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只有極端的絕望,才會讓一位母親親手終結自己帶到世界上的生命。
不過幸運的是,隨著醫療技術的進步,這樣的悲劇將成為過往,希望同樣的痛苦,不再有人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