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親
今天是母親的頭七,僅以此文祭奠在天上的母親,願母親大人在西方極樂世界裡安康!
我的母親出生於三十年代初的舊中國,是山東省人。小時候就經常聽母親開玩笑說她是大戶人家的孩子,聽母親說過,她的爺爺是做油房的,家裡有不少地,取了幾房,其中外公是其中一房生的,在家裡應該不怎麼厲害,總受欺負。在爺爺這代就家道中落了,聽母親說是因為生了太多女兒,每嫁一個女兒就賣一塊地當嫁妝,慢慢的就落泊了。等到外公娶妻生子時,油房沒了,一家就剩一小塊地種糧為生了。在生下舅舅不久,父親在一個夜晚不辭而別,有說去闖關東的,有說去當兵的,有說被日本人抓去當勞工的,就再也沒回來。就只剩下外婆和大姨,我媽和舅舅。外婆和大姨都是小腳女人幹不了重活,舅舅還很小,就剩下我媽一個“壯勞力”。其實那時的她也不到十歲吧!
聽我母親講過一些她那時的故事。雖然是出生於大戶人家,但從小其實都是過的苦日子。母親個子不高,從小是比較調皮的那種,小點子不少。她說有一次,孩子們看大人們喝酒,孩子們也饞,大人們肯定不能給孩子們喝,就把酒罐子掛在了樹頭上,母親為了想嚐嚐,就找了個棍子朝樹上的酒罐子捅,直到把酒罐子捅壞了,酒全灑了,就嘴上沾了點。。。
從小母親就揹負著全家人的生活,聽母親說每逢趕集日,就去集市上在賣糧食的地方撿因為稱糧食散落在地上的,一點點累積起來,一個集能撿一些,再把撿到的糧食去換煎餅帶回家。可想而知那時的日子,一個沒有了父親,一家人的生活有多苦。
隨著解放了,母親參加夜校學習文化,母親特別珍惜這個機會,據她說她非常努力,因為在學習文化的同時還可以算勞動積分能分到糧食給家裡。在後來的母親戶口簿上總是有標識母親的學歷是高小,在當時也算是有文化的人。
也許因為母親有點文化,再加上母親也是個不安分的人,加上解放時的母親家是真的窮,算是貧農了,她當上了她們村的婦女主任,等她老了,我們經常稱她尹主任,她聽了總是很開心,這是後話了。那時山東解放了,南邊還在打戰,需要老鄉們捐餘糧支援軍隊,作為婦女主任必須積極,她把家裡最後的一點餘糧都捐了,還在大會上發言,那時她也就是十七八歲的姑娘,她告訴我說,為了大會發言,她把講話內容要點寫在胳膊上,在臺上講話時,記不得了就假裝摸汗,抬起胳膊看眼寫的文字,還挺能說,挺聰明的。。。也許我也有點母親的遺傳。
臺上講完了,要大家捐餘糧,回家就揭不開鍋了,只能找組織,組織看了實際情況,又悄悄地把母親捐的餘糧退回母親了,當時聽到這裡我們都笑了。。。
母親還講過一個故事,說有一次趕集,母親和一個同伴叫桂英的一起揹著糧食去賣,賣好了把錢去買了幾塊布,準備帶回家讓外婆給一家人做新衣,布買好了,母親自告奮勇地幫同伴一起把布揹著,在走回來的路上有兩塊布不知道怎麼就掉了,正好是同伴的那兩塊布,母親傷心的不行,只能把自己的布給了同伴,這一路地哭回家,外婆實在不忍心,就偷偷把給母親姐姐的嫁妝裡的布拿了一塊給做了新衣服。
母親不算是一個在當時認為的標準女生,所以外婆很是替母親擔心嫁不出去,直到有一天,離母親村十幾裡外的有人介紹我的父親時,外婆就一口答應了,我母親也二話沒說見了一面就跟我父親走了,離開了老家,離開了山東,因為父親是鐵道兵,參加了淮海戰役,渡江戰役,戰上海,抗美援朝,受傷後轉業到了鐵路系統,從蕪湖一路南下,最後到了廈門,從此就有了我們。
而養育我們的這一生,也是母親最辛勞的時期,一共生了六個孩子,我是老么,在母親四十那年生的我,一生下來據說有七八斤,那個年代應該算很胖的,象毛芋頭的腦袋,邊上人都說像副司令,一看就是有福之人。。。
我出生的那一年,我大姐去工作了,為了分擔家裡的經濟負擔,在高中沒讀完就去工作了。後來聽我姐姐們說,那時家裡是真窮,一到開學,家裡總是交不起孩子們的學費,都得找鄰居們借,可母親是要強之人,家裡是沒錢,但總沒讓家裡的孩子在別人面前比別人差,就四處開荒種地,保證孩子們吃的飽,還種各種果實,有吃不完的甘蔗,吃不完的都埋在地裡,花生地瓜都是小夥伴們的喜愛,最特別的我們家有一棵在當地唯一的無花果樹,想吃無花果的只能到我家來了,而且每逢過年,想盡一切都會給孩子們做套新衣服,還會炸各種美食,但每年過完年,母親總是會累的生場病,漸漸地母親成了家裡的老病號,身體一直很差,身上開過了好幾次刀,說實話在當時的鄰居心中,誰也沒有想到,母親是他們當中最長壽的。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當母親突然離開我的時候,心裡一下空落落的,再沒有可以喊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