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皋鑿解玉溪六十年之後,又有了白敏中鑿金水河之舉。
白敏中時任官職,仍為劍南西川節度使。
白敏中是白居易的堂弟,兄弟關係很好,少年時就是在年長二十歲的白居易訓導之下成長的。唐武宗早就聽說過白居易的大名,一登基就想徵用他。宰相李德裕說,白居易年老多病,他堂弟敏中的辭章才藝跟他相似,不妨試一下。這樣,白敏中得以留在皇帝身邊,入翰林、任學士,開啟了五年十三升遷的開掛之路。
不過,白敏中後來同令狐綯結盟,跟有知遇之恩的李德裕關係並不好。李被貶,他使勁下爛藥。在宰相任上,李黨一律不用,被李貶過的統統重用。因此,李德裕評價他:“惟以怨報德為不可測。”白敏中死後諡號為醜,典型的惡評,或與此類黨爭有關。
其實,白敏中在政治上非常有作為。盧求在《成都記序》裡說,蜀人性子剛,只能感化,不能憑藉智力優勢玩弄其於股掌之中。白敏中治蜀五年,賞罰有度,頗有劉邦“約法三章”之風,蜀人多稱頌之;府庫充盈,財政上的餘額多達三百萬緡,其時一緡為一千文,三百萬已是一筆鉅額財富。
開金水河,是白敏中在蜀德政之一。
金水河後稱金河,它源於郫江,向東注入解玉溪,貫穿成都東西。
金河穿流於成都城南部,與未折向之前的解玉溪一南一北,大致平行。從這兩條河流的分佈,可以看出其功用,一在城北,一在城南,分別為流經區域提供水源:飲用、溉園、洗滌、防火等等。
如此,在成都城牆內外的範疇裡,從北到南,郫江、解玉溪、金河、流江四河並行。而在解玉溪消失之後,金河則獨自承擔著城內供水的功能。
高駢改郫江道、建西濠之後,金河之上源,即改為從西濠引水。金河大致在今日西勝街西口與下同仁路的交會處進入成都城內。此處的城牆,還特意開了一道口,供金河進入。這道只進水,不進人的城門,便叫作水西門。
說“只進水,不進人”,其實有個時間限制,僅僅是在康熙五十七年至清王朝覆滅的這190年裡。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金河從西門進入成都城後,即是滿城西垣,而按照清代“旗漢分治”的國策,漢人是不能進入滿城的。因此,水西門的城門洞上建有鐵柵欄。
金河進入滿城後,流經將軍衙門南側,再在半邊橋流出滿城。半邊橋下的水道上,同樣也設有鐵柵欄,在本書專門講述滿城一文裡已述。因此,在清代,金河上的通航是分段的,滿城內為一段,滿城東垣到匯入郫江處為另一段。
金河流出滿城後,流經明皇城舊址——那一段河流上橫跨有三座三孔石橋,因此被稱作“三橋九洞石獅子”——大致在钂鈀街南面一帶匯入解玉溪,隨即出城牆東垣,歸入郫江。此處所言滿城、明皇城舊址,是站在清代的視角視角而言,而那時解玉溪已經消亡。
金河存在的歷史比解玉溪長很多,生於853年,毀於1971年。究其原因,大致因為人口繁衍,城市無序擴張,而與河道爭地。於是有些河段填了,有些河段在上面加了拱形頂蓋被改成了防空洞。總之,金河幾經廢興,河中的水流淌了1118年之後,徹底斷流,僅僅在今人民公園內正門拱橋下留下一小段不能流動的水體——金河故道,以及“金河路”與“金河賓館”兩個與其有些關聯的名字。
成都城裡人工開鑿的著名河流,還有御河。即明皇城北垣的護城河。御河跟金河的命運差不多,於1970年12月同樣加上了拱形頂蓋,變成了防空洞。
今日的川西壩子上,水網密佈的程度,以及河道中的水量都遠不能跟舊時相比。究其原因,主要還是因為對生態保護不夠,造成岷山高山積雪的減少,從而導致水源的萎縮;同時,某些時段對河道的認識不足,而人為銷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