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傳來
1972年1月6日11時55分,陳毅同志因直腸癌不治,在北京301醫院病逝,享年71歲。而彼時在中南海的豐澤園內,毛澤東這位80歲高齡的老人也正在病中,略顯虛弱。
7日,陳毅去世的訊息傳回中南海,毛澤東傷心欲絕,幾乎用顫抖的聲音致電周恩來,囑咐他一定要將陳毅同志的治喪事宜安排妥當。
整個下午,毛澤東一直躺在床上,一言未發。負責他飲食起居的警衛員憂心忡忡,幾次進臥室詢問主席是否要吃點東西。
毛澤東擺擺手,將身體側向一方。警衛員知道,原本就沒什麼胃口的主席,今天恐怕是不會進食了。
主席之所以如此傷心,是因為陳毅是他的知己。二人的革命友誼,早從井岡山時期,就已經深深根植在彼此的心裡。
在開國十大元帥之中,陳毅和毛主席的性格最為相像。“深謀遠慮,顧全大局”,是二人身上最為明顯的特質。
革命情誼
1927年,毛澤東帶領秋收起義的部隊來到井岡山。陳毅對井岡山根據地十分感興趣,他下定決心要上山和毛澤東一起並肩作戰。
毛澤東派去接應朱德的隊伍下山時,恰巧遇到了陳毅的部隊,陳毅立馬錶示願意帶隊伍上山。當時很多部下不理解,他們認為“上山”就意味著是“逃跑”,好端端的隊伍為什麼非要躲到山溝溝裡去?
可陳毅態度堅決,他說:我們的頭腦要冷靜些,大家好好想想,敵人的兵力比我們多了數倍不止,又有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如果我們非回衡陽,恐怕連關卡都過不去。
頂著巨大的壓力,陳毅硬是把隊伍拉上了井岡山,與朱德和毛澤東的隊伍順利完成會師。
到井岡山後,陳毅很快就和毛澤東配合默契。那時,朱德在軍事上輔助毛澤東,陳毅則在政治工作上幫毛澤東分憂。
有一次,紅軍抓了一連的俘虜,毛主席主張優待俘虜,可有人卻不同意放。陳毅得知此事後,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後感化了這支隊伍,成功勸他們參加了起義。
有一天,陳毅憂心忡忡地跑去對毛澤東說:南昌起義的部隊,必須得加強一下思想教育,思想覺悟上不去,隊伍就無法團結。毛澤東將此事交由陳毅處理,陳毅立馬組織隊伍聽他“講故事”。
在一場戰鬥中,二十八團繳獲了敵軍大量槍支彈藥,陳毅建議他們把戰利品分給其他隊伍一些,二十八團的人卻不願意。他們想不通,為什麼自己拿命換來的東西,要分給別人呢?
陳毅講了一個故事:古時候,有一家兄弟非常不團結,結果他們就經常被人欺負。母親便一人給了他們一支箭,讓他們去折,箭當然一折就斷。接著母親又讓幾兄弟把手中的箭和在一起,箭卻怎麼折也不斷了。
此事後,井岡山根據地的紅軍隊伍幾乎再沒有人因分東西而鬧意見。毛澤東曾多次在公開場合對陳毅大加讚賞,大家都親切地稱呼陳毅為“思想家”。
在毛澤東受排擠的日子裡,陳毅依然堅定地讚揚毛澤東取得的功績,肯定他在井岡山建立的工農紅軍具有重大意義,並毫不避諱地和毛澤東親近。
提起陳毅,毛澤東曾在信中深情地寫道:相見恨晚,相慰平生。也有人問過陳毅:你覺得毛澤東是個什麼樣的人?陳毅答:謀略之深,熟慮之遠,駕馭全域性之能力皆令人望塵莫及。
除了在革命事業上,毛澤東和陳毅還是要好的詩友。二人都非常熱愛文學,彼此欣賞對方。陳毅曾無比感慨地說:與潤之交,如飲美酒,快哉快哉也!
陳毅的《梅嶺三章》毛澤東張口就來,毛澤東的詩歌陳毅更是倒背如流。其中對《沁園春·雪》尤其喜愛,他感嘆道:唯有具英雄氣節之人才能做出這樣的詩句來。
新中國成立後,陳毅曾和毛主席談起自己兩次反對過他的事情,沒想到毛主席卻說:人與人之間,總會有意見相左的時候,你就是再反對我,我也同你合作!
1958年,毛澤東親自點將陳毅擔任外交部長一職。長久以來,周恩來身兼國家總理和外交部長雙重職務實在分身乏術,所以需要有一個人能來接他的班。
毛澤東雖然想到了陳毅,可陳毅卻對自己毫無信心。他跑去找毛主席陳情道:主席啊,我做事情很容易感情用事,又怎麼能做外交呢?要是到時候說錯了話可怎麼辦?
毛主席好像早知道他會來這麼一遭一樣,立馬堅定地說:臨事而懼,這正是做外交工作需要有的態度,我看就你最適合。
陳毅的確沒有令毛主席失望,在他做外交部長的14年裡,其強硬態度是出了名的,而他也總能恰到好處的應對國內外記者。
有一次,在人民大會堂召開的記者招待會上,一名外國記者則談到了有關侵略的問題,陳毅立馬回答道:如果別人把侵略戰爭強加給中國,那就歡迎他們早點來,歡迎他明天就來,我們將採取一切必要手段將他打敗!
毛主席對陳毅十分信任,陳毅對毛主席更多了幾分崇拜。項英就曾十分不解地問陳毅:老兄,你怎麼連寫字都學毛主席啊?陳毅聽了很不高興地說:你不信潤之,只能說明你沒水平。
1971年底,當時陳毅的病情已經十分嚴重了,經常昏迷不醒。有一天,他突然醒了過來。剛一醒就把女兒叫到床前對她說:去給我煮一碗麵條。女兒很高興,趕緊煮好了面端給父親。
由於病痛,陳毅只吃了幾口,但他卻突然問女兒: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吃麵嗎?女兒被問愣住了,陳毅則笑了一笑說:今天是毛主席的生日,我得吃一口他的長壽麵啊。
父親的話讓女兒淚目,但這時她才知道,原來,即使是病重,父親也沒有一刻忘記過毛主席。
最後一程
陳毅的離去,不止對毛主席,對周恩來的打擊也是非常巨大的。但他既然接了為陳毅同志安排身後事的任務,就不得不打起精神,周全處理。
600字的悼詞,周恩來寫了一天一夜,他要反覆斟酌每一個字,最大限度的將陳毅一生為人民服務、為國家戰鬥的精神全部記錄。
1月10日,在毛主席的批示下,陳毅的追悼會將在下午3點於八寶山烈士公墓如期舉行。
按照慣例,毛主席午飯後是要休息一會兒的。可是他裹著米色睡衣,在一側堆滿線裝書的臥床上輾轉反側,心神不寧。
工作人員攙扶他走進書房,當時毛澤東手邊沒有日曆,桌子上也沒有鐘錶,更沒有人提醒。
毛主席卻突然詢問:
“現在幾點了?”
工作人員回答道:
“主席,現在一點半了”。
毛澤東拍了一下沙發的扶手:
“調車,我要去參加陳毅同志的追悼會!”
話剛說完,主席就徑直向門外走去,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衣,下面穿了一條薄毛褲。工作人員勸毛主席換件衣服再去,毛主席怕來不及拒絕了:“不要換了,套在外面就行了。”
工作人員趕緊叫車,又拿了件大衣給主席披上。就這樣,毛主席裡穿睡袍,外穿大衣去參加了陳毅的追悼會。
雖然那天北京的氣溫已經零下,天空還飄著雪,可八寶山禮堂卻異常莊嚴肅穆。大家看到毛主席出現,感到十分震驚。
要知道,當時毛主席也是病痛纏身,而且這是他唯一出席的十大元帥的追悼會,足見陳毅在他心中的地位是多麼的與眾不同。
陳毅的遺孀張茜大老遠就看見了主席,她立刻快步走過來扶住毛主席,沙啞著聲音說:“主席,您怎麼來了?”
毛主席眼含熱淚地說:“我是來悼念陳毅同志的,陳毅是一個好人,是一個好同志啊!毛主席說:“陳毅同志是立了功勞的。他為中國革命、世界革命做出了貢獻,他是能團結人的。”
毛主席一遍又一遍地肯定著陳毅為革命做出的功績,好像從前一起走過的革命歲月就在眼前,然而斯人已逝,已經天人兩隔了。
張茜感到無比的欣慰,但她也知道毛主席的身體近年也不大好了。於是張茜便說:“主席,您坐一下就回去吧。”
毛主席搖搖頭,態度堅決地說:“不,我也要參加追悼會,給我一個黑紗。”工作人員只好給毛主席的大衣袖子上戴上一塊寬寬的黑紗。
下午3點整,毛主席在張茜的攙扶下,臂帶黑紗緩緩走進了追悼會場。
哀樂響起,毛主席一次次彎下病重的身軀,一次次低下滿頭白髮的頭,對著鮮紅黨旗覆蓋下的陳毅骨灰盒,深深地鞠了三躬。
當天細心的人都會發現,主席的左嘴角起了泡,看著陳毅的遺像眼眶微紅。但是他只是安靜地站在那,認真地聽著悼詞。短短600字的悼詞,周恩來數次哽咽。
粟裕也出席了陳毅的追悼會。毛主席看到了粟裕,緊緊握住他的手萬分感慨地說:“井岡山的同志,剩下的不多了……”。聽了主席的話,粟裕潸然淚下,最後竟已泣不成聲。
參加完追悼會回去後,毛主席顯得異常疲憊。幾天後,竟突然休克了。醫生確定是由於肺心病伴隨嚴重缺氧導致的休克。經奮力搶救,毛主席才逃過了一劫。
毛澤東從休克中醒來,開玩笑地說:“我好像睡了一覺!”周總理當時說了一句極其動情的話:“主席,這個國家的擔子沒人能擔得起,國家和人民都不能沒有主席。”
“星隕朔方,天地失色,山海無光。是人傑蓋棺,丹心一片,詩豪絕筆,青史千行……”這首毛澤東的《沁園春·步詠石韻悼念陳毅同志》歌詠的深厚革命情誼將永存史冊。
這讓我們不禁想起他們曾在革命年代結下的固若金湯的情誼,想起他們歷經艱難攜手打下的太平盛世。往事種種恍如昨日,今人,定要團結一心,全力以赴,保山河無恙,國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