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圖-160是蘇聯圖波列夫設計局於1981年研製成功的戰略轟炸機,蘇聯人根據其優雅的外形稱為“白天鵝”,這種戰略轟炸機擁有世界最大的轟炸機,世界發動機推力最大的轟炸機,世界速度最快的轟炸機,航程最大的轟炸機,可用過載最大的轟炸機等諸多世界記錄,強悍的效能令美國如芒刺在背,不過隨著蘇聯解體,圖-160戰略轟炸機也就成了樣子貨,
一:圖-160轟炸機小史
1976年,蘇聯為了製造圖-160原型機,喀山飛機制造廠專門擴建了一座30萬平方米的新廠房,新廠房安裝了計算機控制的真空電子束焊接裝置和退火爐,專門生產長12.4米,寬2.1米、厚120毫米翼盒,焊接上下兩層的翼盒時耗電量達到一半的城市發電量,白天焊接會瞬間讓整個喀山市跳閘,為了不影響用電只能凌晨工作,新廠房還包含20米長的化學蝕銑酸池,32米長的電化學鍍層池,電力佈線的車間、放樣臺、儲存倉庫,處理的化學溶液汙水處理場所,
1987年,首批兩架圖-160轟炸機列裝第184重型轟炸航空兵團普里盧基航空基地,第184重型轟炸航空兵團絕大部分飛行員以前都是圖-16、圖-22M3飛行員,都稱讚這是一款非常優秀的轟炸機,是他們飛過的最好的轟炸機,西方情報部門對這款轟炸機非常感興趣,甚至在普里盧基基地附近放置了一個樹樁一樣的訊號接收機記錄基地內的航電射頻訊號,蘇聯工程師還專門設計了一款遮蔽機房,將飛機全部蓋上。
不過在1988年,美國國防部長卡盧奇訪問蘇聯,並參觀莫斯科的庫賓卡航空基地,在此卡盧奇獲准了參觀圖-160轟炸機,他在駕駛艙內仔仔細細地瞧了15分鐘,當從駕駛座上站起來時頭重重地撞在控制面板上,這塊控制面板被稱為“卡盧奇控制面板”。當時庫賓卡航空基地有三架圖-160轟炸機,其中兩架當天計劃要進行飛行展示,不過起飛前都有--臺發動機不能啟動,正常應該取消飛行,但是蘇聯空軍高層堅持飛行,沒辦法,這兩架都用三臺發動機硬著頭皮完成了飛行,
圖-160轟炸機的四臺HK-32全權數字式發動機總推力十分變態,加速和爬升率非常快,加速時推背感能把機組成員死死地按在座椅上,低速飛行效能也非常優秀最低飛行速度低至260公里/小時,但這些發動機並不可靠,壽命只有250小時,啟動發動機開始就麻煩不斷,飛行中甚至有兩臺發動機發生故障,1987年第二架圖-160由於發動機起火而墜毀,不過強大的動力儲備使可以做到“無所顧忌”,哪怕只有三臺發動機也能順利完成飛行,
由於蘇聯空軍為了儘早儘快裝備圖-160轟炸機,使得轟炸機有許多缺陷沒有完善,早期試飛每一次飛行都會發生將近100次大大小小的故障,使用中經常會發生莫名其妙的異響和因振動出現裂縫或鉚釘鬆動,最終改動和加固進氣道前緣後才消除了振動問題,圖-160轟炸機的機體結構強度也不足,高速飛行時機尾水平尾翼會脫落,不得已蘇聯空軍停飛所有的圖-160轟炸機,讓圖波列夫設計局重新設計了翼展更短的水平尾翼,
圖波列夫設計局也重新設計了一款簡化版起落架替換設計非常複雜的舊起落架,以解決舊起落架經常卡住的問題,圖-160轟炸機其他問題還包括剎車片不可靠,圖-160後機身電子艙有兩噸的電子裝置,停機時機翼後掠角成65°就重心後移機尾觸地,恢復水平位置絕非易事,因此只能調整到20°,而且發動機執行時電子艙就因振動而無法正常工作,改進後也時不時發生故障,
圖-160轟炸機是一架複雜而龐大的戰略轟炸機,每飛行一小時需要64個工時維護,複雜的武器系統維護也要36個小時,維護這架戰略轟炸機需要15至20輛地勤車輛,包括3輛由8x8拖拉機拖曳的30000升加油車,航空煤油中注氮氣,飛行時時刻都在釋放氮氣,燃料用完後油箱就充滿了氮氣,注滿油箱要加註近170噸航空煤油,一次最簡單的飛行也要加註40噸航空煤油,這種含氮量很高的航空煤油會產生濃度很高的笑氣把機尾燻成十分明顯的橘黃色,
為了對抗超音速飛行產生的熱量,圖-160轟炸機使用高腐蝕性的7-50S3型液壓油,沒有防護用具沒有辦法更換或檢修,所以圖-160轟炸機很多液壓零部件極難維修,圖-160轟炸機還一邊服役一邊改進,前機身和進氣道塗上了吸波材料,發動機葉片前方和駕駛艙周圍也安裝金屬遮蔽網,航空電子裝置得到了升級,慢慢變得越來越可靠。
二:圖-160轟炸機的苦難
蘇聯空軍本來計劃裝備高達100架與美國100架B-1B戰略轟炸機抗衡,但戈爾巴喬夫上臺後經濟脫越來越糟,產量一減再減,蘇聯解體時圖-160戰略轟炸機共生產了27架,其中6架屬於圖波列夫設計局,18架裝備了第184重型轟炸航空兵團的第1和第2大隊,第3大隊裝備了少量圖-134UBL教練機用於培訓轟炸機飛行員,蘇聯解體後,各加盟共和國瓜分蘇聯龐大武器庫時決定各自繼承自己領土上的武器和軍事工業,1991年8月,剛成立的烏克蘭空軍從第184重型轟炸航空兵團手裡接管了駐在烏克蘭的圖-160戰略轟炸機,第184重型轟炸航空兵團大部分人員卻宣誓效忠俄羅斯,只有25%飛行員和60%地勤人員宣誓效忠烏克蘭,包括團長瓦列裡.格爾戈利上校,這些圖-160戰略轟炸機在塗掉了蘇聯紅星標誌後就使烏克蘭擁有了世界第三強大的空中戰略力量,
但是沒過多久烏克蘭就發現這些戰略轟炸機是累贅,圖-160戰略轟炸機每年維護費就要140萬美元,圖-160戰略轟炸機是蘇聯各加盟共和國大協作的產物,煤油產自亞塞拜然,機輪來自雅羅斯拉夫爾,發動機來自古比雪夫,飛機制造廠和設計局單位則在俄羅斯,烏克蘭不但缺錢,也缺燃油、零件和人員,烏克蘭空軍只能縮減飛行訓練次數到一年四到五次,為了維護保養還拆掉一架圖-160轟炸機的零件給其他圖一160轟炸機使用,當時烏克蘭在美國忽悠下已經決定放棄核打擊能力,這些戰略轟炸機既昂貴又沒有用處,烏克蘭參考哈薩克用圖-95MS戰略轟炸機和俄羅斯交換殲擊機的先例打算將這些飛機以每架7500萬美元賣給俄羅斯,但俄羅斯只願出價2500萬美元一架或者用殲擊機交換,但是烏克蘭不滿意,幾年間雙方談判了不下20次,都設談成,
烏克蘭也有不少人不願這些轟炸機落入俄羅斯手裡,此時美國要求烏克蘭能在2001年12月4日之前拆毀這些機體已經開始慢慢老舊的轟炸機,烏克蘭國家安全與國防委員會同意了,1998年,烏克蘭國防部和美國簽訂了拆解烏克蘭境內44架重型轟炸機和1068枚X-55巡航式導彈的協議,其中包括16架圖-160轟炸機,還有三架將以2000萬美元一架賣給美國,美國會提供1300萬美元拆解經費和大量工程機械,同年,1989年製造,只飛了466小時,編號為“紅色24”號的圖-160轟炸機在美國參議員塞繆爾.努恩和理查德.盧加和美國雷聲公司現場監督下拆解,在美國培訓過的施工人員首先操縱巨大斷頭機一下子把機頭剷下,再用液壓剪把機體和機翼剪成1平方米大小的碎片,再用噴火機器焚燒一次,美國人專挑狀態良好的拆解,第二架被拆解的圖-160轟炸機是“紅色14"號,僅僅只飛行了44小時,不過美國人花了什麼辦法也無法將翼盒完全拆毀,翼盒部分基本完好無損,
但這個交易遭到俄羅斯強烈反對,指責交易違反了第二階段削減戰略武器條約,最後美國放棄了交易,放緩了拆解工作,烏克蘭只好再與俄羅斯談判用運輸機交換轟炸機,1999年,由於烏克蘭沒有錢償還俄羅斯2.75億美元天然氣債務,只能同樣將八架圖-160轟炸機、三架圖-95MS轟炸機和575枚巡航導彈及全套地面裝備作價2.85億美元抵給俄羅斯,1999年10月,俄羅斯空軍第37集團軍派出65人飛赴烏克蘭接收這些轟炸機,一落地就三架圖-95MS轟炸機運回俄羅斯,然後奔赴普里盧基與指揮官奧西波夫進行了會談,決定每天拖曳兩架圖-160轟炸機至起飛線,但是整個基地連一滴油也沒有了,只能用馬車運送俄羅斯人前去接收,俄羅斯人只好計劃把他們乘坐的伊爾-78運輸機抽出航空煤油給圖-160轟炸機,第184團團長馬科貢找到兩輛油罐車來回跑才加滿了油箱裡沒有一滴油的“紅色10"號圖-160轟炸機,
這架圖-160轟炸機雖然已經有三四年沒飛過了機體狀態非常不錯,90%的零部件還在壽命內,烏克蘭地勤人員不過護得盡心盡力,機體情況、維護記錄都十分詳細,俄羅斯人仔細檢查了每一件航電裝置,又拆下來乾燥後再安裝上去,準備啟動發動機時又發現輔助動力單元也沒油,又從其他飛機油箱裡搜刮來兩噸油才啟動空調為航空電子艙和駕駛艙加溫,第二架“紅色16"號情況就一團糟,右側液壓電動泵完全失效,液壓液已經漏光,俄羅斯人在沒有液壓測試車的情況下用轟炸機的液壓系統把飛機抬起來更換了電動泵和加註手上僅有的全部液壓液,按計劃要拖曳五架飛機到維護區,但拖了三架拖曳車壞了,好不容易找來一架輪胎都爛了的卡車,從早上拖到到下午才把“紅色10"號圖-160轟炸機拖上跑道,開始檢查發動機,發動機就一啟動就開始滴出液體,只好停車檢查,結果是水汽加熱後冷凝形成的水,檢查之後再次啟動發動機檢查各個系統,做好了轉場準備
11天后,俄羅斯人向烏克蘭申請將兩架轟炸機飛回俄羅斯,烏克蘭卻以沒有出口清單為由拒絕了,經過俄羅斯國防部和烏克蘭國防部一番爭論後,烏克蘭才同意了俄羅斯人的請求,正當俄羅斯人啟動了第一臺發動機後,烏克蘭又派士兵進入機場,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飛機,烏克蘭海關人員以沒有授權檔案為由取消了起飛,俄羅斯人第二天提出抗議,烏克蘭人承諾第二天可以起飛,第二天俄羅斯人一早作好了起飛準備,烏克蘭人上午10點才趕來,30分鐘後,“紅色10"號圖-160轟炸機啟動了發動機,緩緩駛向跑道,直到下午15:30分才騰空而起直奔俄羅斯,第一架圖-160轟炸機飛抵俄羅斯後,第二批“紅色12”號,“紅色11"”號,“紅色22"號和九年沒有飛行過的“紅色18"號在俄羅斯空運來的零部件修復後於2000年1月飛往俄羅斯,導彈則透過鐵路運至俄羅斯,烏克蘭其餘的八架圖-160轟炸機全部遭到拆毀,只留下一架陳列在烏克蘭空軍博物館中。
中國當年也想從烏克蘭搞幾架圖-160轟炸機,從1995年開始,俄羅斯以及西方軍事情報界不斷傳聞中國對獲得烏克蘭戰略轟炸機表示出濃厚的興趣,若干個中國空軍代表團多次參觀了普里盧基基地!烏克蘭軍事工業界的訊息來源聲稱空軍有權自行決定退役飛機的處理問題,但當時中國內部對是否需要戰略轟炸機是有爭論的,中國的歷年頒佈的國防白皮書從來沒有講要擁有戰略轟炸機,中國高層也從來沒有公開表示要擁有戰略轟炸機,中國的轟六轟炸機雖然能攜帶核彈,但航程和載彈量無法執行戰略轟炸,
從建國到上世紀90年代,中國是不需要戰略轟炸機的,美國的戰略轟炸機是因為作戰物件是大陸國家,需要遠端轟炸機來削弱癱瘓對方的戰略能力,而蘇聯用大規模機械化縱深突擊癱瘓對方的戰略能力,而戰略轟炸機僅是美國有我也有而已,大規模轟炸美國本土超出了蘇聯航空工業的實力,也不如彈道導彈。同樣,圖-160轟炸機和當時中國的作戰理論和航空工業實力格格不入,對中國用處不大,加上美國人的阻撓,中國也就主動放棄了購買圖-160轟炸機的計劃,
三:新一代圖-160轟炸機
俄羅斯除從烏克蘭得到9架圖-160轟炸機外,1992年,俄羅斯喀山飛機制造廠還有9架半成品,生產線並沒有關閉,葉利欽曾命令繼續生產,並簽署法令認為如果美國停止製造B-2隱形轟炸機就關閉圖-160生產線,其中三架於1992年交付,1993年-1997年又交付了兩架,可俄羅斯再也無力維持生產了,只好停產,還剩下4架未完成組裝的機體停放在工廠裡,普京上臺後又用庫存的機體和零部件組裝了2架,裝備了第22師重型轟炸機第121團,1997年所有遠端航空兵併入空軍第37集團軍,加上從烏克蘭購買的的9架裝備了俄羅斯第37集團軍第1096重型轟炸機團一個大隊,到2008年,俄羅斯勉強湊出了1個圖-160戰略轟炸機團。第121團和第184團合併成第1航空兵集團。第1航空兵集團共有第1大隊和第2大隊兩個大隊,第1大隊裝備16架圖-160戰略轟炸機,其中“紅色01"號圖-160戰略轟炸機在2003年墜毀,剩下15架,2015年,能執行飛行任務的僅有11架。
這些圖-160戰略轟炸機參加過飛越太平洋,訪問過委內瑞拉,還赴敘利亞轟炸過恐怖分子,2015年11月俄羅斯動用6架圖-160轟炸機的敘利亞恐怖分子發射了KH-55和KH-101巡航導彈,之後以密集自由落體炸彈實施地毯式轟炸,圖-160戰略轟炸機技術複雜,維護保養要求極高,用來充當“炸彈卡車”有點奢侈,也折射出圖-160轟炸機航電早已過時,雖然俄羅斯又翻新又升級,但這些圖-160戰略轟炸機已經使用了二十年,一天天變老,為了維持俄羅斯的戰略威懾力量,俄羅斯本來想啟動下一代戰略轟炸機PAK--DA研製計劃,可長期技術斷檔和人才流失讓俄羅斯技術儲備不足,只好又一次吃起了蘇聯老本,2015年,俄羅斯決定恢復生產圖-160戰略轟炸機,但是這是一項浩大的工程,俄羅斯動用了740臺數據處理工作站和1500名工程人員將5萬多張蘇聯留下的圖紙數字化,為整機、機身、機翼和尾翼完成3D建模,喀山工廠添置了800多個工作站以實現不用紙質圖紙的數字化生產,
2017年,編號為804的原型機被拖入總裝車間開始最後裝配和測試,新一代圖-160轟炸機外形改進不大,主要改進電子裝置,包括全新的玻璃化座艙、新一代綜合電子戰系統和新一代高精度慣導/天文校正系統,並換裝了NK--32-02型發動機,裝備這種發動機後最大航程可以增加1000千米,俄軍方宣稱戰鬥效能可提高了2至2.5倍,不過圖-160轟炸機七十年代設計時,設計思路是向北穿越北極,再以高空超音速衝刺突破北美防空網薄弱之處發射巡航導彈後返航,當年北美洲僅有F-102.F-106截擊機和“奈基".“霍克”防空導彈,並不嚴密,圖-160轟炸機的戰術是有效的,但今天體形巨大又沒隱身的圖-160轟炸機很難衝破現代防空網路,即使圖-160轟炸機安裝了強大的電子自衛能力,但俄羅斯軍用電子技術並不領先,依賴速度突防可不容易,而且這種復古的轟炸機每架採購單價起碼10億美元以上,俄羅斯計劃建造50架,但經濟下滑的俄羅斯是否拿得出500億美元還不好說。
四:圖-160轟炸機對中國戰略轟炸機的啟示
中國對戰略轟炸機的認識是從美軍用B-2轟炸機襲擊中國駐南聯盟大使館時開始,戰略轟炸機的靈活性是戰鬥機和彈道導彈無法勝任的,中國越過茫茫太平洋突擊美國不太現實,但面對日本和關島還是有用的,現有轟六K轟炸機很難突破第一、第二島鏈美國防空截擊體系,圖-160轟炸機和B-1B轟炸機一樣處於“不上不下”的尷尬境地,美國空軍更喜歡B-52H轟炸機和B--2A轟炸機搭配,中國應該需要具備較強的隱身能力和攜帶10枚以上巡航導彈的戰略轟炸機和轟六K轟炸機搭配,如果中國有了4000千米作戰半徑的戰略轟炸機,加上1500千米射程的巡航導彈,就可癱瘓第一、第二島鏈美國軍事基地和突擊美國航母作戰群,假如中國研製這種戰略轟炸機,那麼起飛重量至少要120噸,其中空重50噸,10枚導彈15噸,載油量55噸,每噸燃油能飛行146千米,航程8039千米,以今天的中國航空工業能力,無法是風洞建設、大規模計算和航空水平,還是殲20和運-20的隱身技術和大型飛機制造技術,設計一種120噸的隱形轟炸機沒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