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龍將軍,現在無論我跟你說什麼,恐怕你都是很難聽進去的,這樣吧,我也不多說什麼,我給你全權處理這件事的任命,讓你親自處理這件事,我相信你能分清公私。”
1950年6月23日,,毛主席正在書桌前認真閱讀檔案,處理國家事務,這時候,有個人拿著《雲南日報》走了過來,那報紙上赫然寫著:“龍繩曾叛變爭取無效,已予全部殲滅……”面對來人,毛主席淡然自若,捲起報紙,不慌不忙地如此說道。
沒過多久,毛主席就給雲南政府方面發去電文:“這件事,讓龍副主席親自處理。”
這位拿著報紙的人,毛主席口中提及的龍副主席,叫龍雲,而被殲滅的那位龍繩曾,正是他的兒子。他的兒子為何被擊斃?毛主席又緣何讓父親去處理兒子的事情?
龍雲:從少尉排長到雲南省政府主席
1884年11月,龍雲在雲南省恩安(今昭通市)炎山區松樂村下營盤一個保有奴隸制殘餘的地主家出生,因為在家中排行老四,大家都習慣叫他毛老四,村子地處偏僻,沒有學校,所以少年時期的龍雲一直沒有讀書,直到父親去世後,龍雲隨母親回家,並被舅父送到昭通城讀書習武。
1912年,28歲的龍雲與表弟盧漢一同進入雲南陸軍講武堂第四期騎兵科。兩年後,龍雲從騎兵科畢業,被分配回到老家昭通,擔任一個獨立營的少尉排長,營長是劉發良。
1915年12月,北洋軍閥大頭目袁世凱公開宣佈自稱皇帝,復辟帝制,袁世凱的這種做法瞬間激起了全國人民的強烈反對,在這種背景下,人民發起護國運動,討伐袁世凱,很多將領也紛紛加入反對袁世凱的陣營中,這其中就包括當時的雲南將軍唐繼堯。
唐繼堯身邊有位侍衛副官叫鄒若衡,武藝高強,護國第一軍總司令蔡鍔率軍討袁,與袁軍對戰,出師前夕,蔡鍔提出,希望能將鄒若衡調到自己身邊來,優秀的人才,自然每位將領都很看重,對於放鄒若衡這件事,唐繼堯是有些不捨的。
龍雲當年在昭通習武,就已經與這位鄒若衡結識,再加上自己的表弟盧漢,三人結了兄弟,並稱為“昭通三劍客”,一直保持著很好的關係。當看出唐繼堯有些不捨放人時,鄒若衡便主動建議:“將軍,我有個同鄉好友,叫龍雲,此人能力要比我強十倍,武功也很高明,完全可以保護將軍。”
唐繼堯遂給劉發良發去加急電報,希望龍雲立刻來到昆明,而龍雲一接到命令,騎馬很快趕到昆明,在好友鄒若衡的帶領下,去見唐繼堯。由於一直趕路,舟車勞頓,見到唐繼堯的時候,龍雲已經很辛苦了,精神看上去也不太好。
唐繼堯心生疑慮,專門把鄒若衡叫來:“你說這個龍雲是如何能幹,我看他個子又小、又瘦又黑,貌不驚人,言不壓眾,話都答不上。”鄒若衡當即勸說唐繼堯不可以貌取人,對龍雲的能力大加讚賞,唐繼堯隨後任命龍云為中尉副官。
起初,唐繼堯並不看好龍雲的能力,但後來龍雲確如鄒若衡所言,對長官忠誠,又很聰明,武術能力十分過關。沒過多長時間,龍雲就深得唐繼堯的重視與認可,跟隨他數次作戰,不斷升職。
1926年北伐戰爭爆發,以共產黨員和共青團員為骨幹的國民革命軍第四軍葉挺獨立團及第七軍一部作為北伐先鋒,開赴湖南,揭開了北伐戰爭的序幕。北伐戰爭的作戰物件主要是張作霖、吳佩孚、孫傳芳軍閥,北伐軍專門派人來爭取唐繼堯,可唐繼堯並未理會,反而與吳佩孚、孫傳芳等人聯絡更加密切。
唐繼堯手下有四位鎮守使,分別是昆明鎮守使龍雲、昭通鎮守使張汝驥、蒙自鎮守使胡若愚、大理鎮守使李選延,我地下黨發動各方力量,以不同形式寫信給這四位鎮守使,說服他們與廣大人民群眾站在一起,走革命道路。
1927年2月6日,在龍雲等人的聯合下,唐繼堯下臺。1928年1月17日,南京政府任命龍云為雲南省政府主席,為他日後管理雲南事務奠定基礎。
龍雲與周恩來、朱德、葉劍英共商抗日大計,與共產黨人結下深厚情誼
正逢亂世,龍雲的職權雖時常變動,但他的能力與實力大家也都看在眼裡,而且,龍雲是個十分愛國的將領,當敵寇侵略,他當義不容辭。1937年7月7日,日本帝國主義發動全面對華戰爭,全國人民聯合起來一致抗日,龍雲也深深被共產黨人的抗日精神所感染。
8月2日,龍雲特意致電蔣介石,表示:“時局至此,非集我全民力量,作長期抗戰計,無以救危亡。”龍雲下定抗戰的決心,親自率領部隊,開赴前線,連蔣介石也不禁盛讚他“忠貞謀國,至深讚佩”。
蔣介石公開發表談話,邀請各省的主要軍政長官,以及各方面的愛國人士,共聚南京,召開會議,商議如何共同抗日。龍雲長期一直在雲南,從來沒有去過南京,他乘機先從昆明到成都,經過西安,再到南京去。
到西安後,龍雲受到時任陝西省主席的蔣鼎文的熱烈歡迎,蔣鼎文告訴龍雲,有幾位共產黨的重要領導人也要去南京開會,共商大計,希望能搭乘龍雲的專機一起去。
蔣鼎文口中所說的幾位重要領導人,正是我黨領袖周恩來、朱德、葉劍英,龍雲欣然答應:“周恩來是第一次見面,朱德和葉劍英都是我在講武堂的先後同學,當然歡迎,我們一起去好。”
1912年,朱德任雲南陸軍講武學校(原講武堂)的軍事教官;1917年,葉劍英從南洋回來,進入講武堂學習,所以說,朱德、葉劍英、龍雲算是“同學”的關係。
幾人一同抵達南京,周恩來、朱德、葉劍英三人入住招待所,而龍雲則被接到北極閣宋子文的家中居住,後來,龍雲還專門約我黨領袖前往湯山,因周恩來有其他要事,只有朱德、葉劍英與龍雲見面,關於如何抗戰,他們展開相談。
當朱德詢問出兵抗戰,雲南是否可以出二三十萬人時,龍雲表示可以根據軍事發展情況而決定,他們就選用什麼武器、什麼戰術展開詳細討論,並約定好日後要用無線電保持聯絡,二人商議後決定,由朱德的秘書編好密碼,給龍雲送上一份。
後來,龍雲返回昆明,與延安方面的電臺聯絡正是用的朱德給他的這套密碼,龍雲曾對自己的親信馬軫說起過:“朱德和我談到中共中央堅持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團結禦侮的決心,使我對中共抗戰的決心,為感動。”
龍雲盡己之力,組成以盧漢為軍長的第六十軍,下轄三個師,約4萬人,參與到抗日戰爭中去,這部軍隊戰鬥力很強,在戰場上立下赫赫戰功,也得到蔣介石的重視。
可以說,抗戰期間,龍雲站在愛國的立場上,團結可以團結的力量,以地方的人力、財力,貢獻國家,奮戰到底,為抗戰做出很大的貢獻。1945年抗戰結束後,龍雲又再一次堅定了自己的立場。
解放戰爭期間,龍雲多次提及:此路走不通,去找毛澤東
1945年,龍雲與宋子文、何應欽等人抵達重慶,蔣介石接見龍雲,面對蔣介石,龍雲毫不避諱自己的態度:“我一生只有兩個長官,第一個是唐繼堯,第二個就是你了,我在你的領導下服務很久了。”對於蔣介石不顧百姓和平的願望,龍雲也直截了當地說道:“不採用正常方式,未免過分,恐對人民留下不良影響。”
蔣介石極力邀請他任軍參院院長的職位,龍雲堅決表示拒絕,他表示,自己要長期休養,不願任職,蔣介石無奈,為他找了一棟別墅,盛情招待,當然,這也意味著,龍雲生活在了蔣介石的控制之下。
而龍雲在重慶的這段時間,恰逢國共重慶談判,毛澤東率領中共代表團來到重慶,與國民黨進行談判,爭取和平。龍雲不擔職務,但對國家事務,他自然上心,每日都會讀《新華日報》,關注談判的情形。
每每與旁人聊到當下時局,龍雲總是說道:“此路走不通,去找毛澤東。”這個時期的龍雲,對蔣介石的做法已經有些失望,他想盡辦法與共產黨人,以及其他的愛國人士聯絡,在此期間,周恩來還特意去拜訪過龍雲,而另一方面,龍雲又應對著蔣介石。
當蔣介石問他是否可以作戰時,龍雲斬釘截鐵地回答他:“請委員長問問‘三心’,如這‘三心’可曰戰,那就可以打,如有一心曰不可戰,那就打不得了。”龍雲口中的這“三心”,就是軍心、民心、良心,他如此回答,蔣介石愈發不高興了。
龍雲的行動被蔣介石密切監視了許久,後來,在朱志高、陳納德、劉宗嶽等人的幫助下,龍雲才擺脫了蔣介石的束縛。1949年8月,龍雲公開發表宣告,表示完全脫離國民黨陣營,歸向人民。
陳賡剿匪擊斃龍雲兒子,毛澤東批示:讓龍副主席親自處理
新中國成立前夕,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在北京召開,龍雲的名字出現在被邀請的名單之上,不過,由於龍雲不在北京,所以沒能出席,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一腔愛國之心。
1949年10月1日,人民領袖毛澤東莊嚴宣佈:“同胞們,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當日,毛澤東主席簽名的公告上,龍云為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委員。
直到1950年1月,龍雲才第一次來到北京,受到各位領導人的接見,周恩來對他深情表示感謝:“我代表黨中央和毛主席前來歡迎你的光臨,龍委員對於人民解放事業,卓有功勞,不要說我們黨,就是全國人民和雲南人民也很感謝你的。”
對周恩來總理的認可與感謝,龍雲情緒激動地說:“周總理,您不要這麼說,我實在談不上什麼功勞,我想進到我們的祖國自由、民主、富強、康樂,今日共產黨實現了我的願望,我死也閉眼睛了。”龍雲一番真誠之言,令人感動。
沒過多久,龍雲又受到了毛澤東主席的接見,與他一起被接見的,還有李濟深、程潛、張治中等愛國人士,開始吃飯之前,毛主席說:“今晚是我特別歡迎志舟先生(龍雲,字志舟)聚會的,約他們幾位作陪。”在飯桌上,毛主席與龍雲等人話家常,也聊祖國今後的發展,希望大家共商國是,為社會主義建設出謀劃策,彼時的祖國尚需發展,需要每個人的共同努力。
1950年6月,龍雲被任命為西南軍政委員會副主席,在全新的歷史時期,發揮自己的力量。原本,這時候的龍雲應該全力投入祖國建設了,但誰也沒想到,這一年發生了一件讓他很傷心的事情。
事情緣起於龍雲的兒子龍繩曾,龍雲有七個兒子,龍繩曾是他的第三個兒子。龍繩曾畢業於雲南陸軍軍官教導團第三期、陸軍大學將官班乙級第四期,抗日戰爭期間,龍繩曾任官職。
新中國成立後,百廢待興,一些地區還存在著土匪這樣的群體,他們搶奪百姓的物資,殺害解放軍戰士,做了不少壞事,在龍雲的家鄉雲南昭通,就有這樣一批土匪,解放軍數次勸說他們,放下武器,組織會寬容對待他們,但這群土匪不聽勸告,屢教不改,無奈之下,解放軍決定出兵殲滅他們。
但這群土匪的頭目正是龍雲的兒子龍繩曾,原本,他跟著父親龍雲,聽從共產黨的指揮,接受人民解放軍的改編,也被任命為昭通警備區第二副司令員兼警備總隊長,但龍繩曾不似父親龍雲,他並沒有真心地投誠,而是暗中與國民黨軍勾結,企圖做出一些錯事來。
1950年4月,雲南軍區成立,陳賡任雲南軍區司令員,陳賡知道龍雲的一顆愛國心,也會知道他為祖國解放事業做出的貢獻,為妥善安排龍雲的兒子龍繩曾,陳賡還曾委任他為滇東軍區副司令員,對他委以重任,希望以真誠之心換來他的忠誠。
可事情並未如陳賡所期待的那樣,在昭通之地,龍繩曾與土匪惡霸等人勾結,數次發起動亂,破壞人民群眾的安定生活,與我解放軍戰士對戰,為保護物資,許多解放軍戰士英勇犧牲,可以說,龍繩曾對我黨給予的機會並不珍惜,還連番做了許多的錯事,這實在與他的父親龍雲大相徑庭。
以龍繩曾為代表的這股勢力影響著百姓們的生活,6月18日,我軍正式發出剿滅龍繩曾叛亂的命令,陳賡對剿匪工作作出詳細部署,解放軍戰士迅速出擊,英勇戰鬥,擊斃200餘人,俘獲1600餘人,繳獲輕重武器1400餘件,其中,龍繩曾在攻打警備司令部(43師兼)時,被我軍擊斃。
6月23日,毛澤東正在書桌前看著檔案,龍雲拿著《雲南日報》走了過來,那報紙上赫然寫著:“龍繩曾叛變爭取無效,已予全部殲滅……”龍雲是特地為兒子的事情來尋毛主席的。
喪子之痛確實是可以理解的,面對龍雲,毛主席淡然自若,捲起報紙,拍了拍他的肩膀,緊接著不慌不忙地說道:
“龍將軍,現在無論我跟你說什麼,恐怕你都是很難聽進去的,這樣吧,我也不多說什麼,我給你全權處理這件事的任命,讓你親自處理這件事,我相信你能分清公私。”
毛主席隨即給雲南政府方面發去電文:“這件事,讓龍副主席親自處理。”龍雲在簡單地收拾準備後,啟程出發前往雲南。
猶記得1937年10月,第六十軍在雲南昆明舉行誓師大會的時候,人民群眾激動地獻旗歡送,十分熱烈,無數的群眾們高呼“保衛祖國”的口號,一片熱情。到後來,龍雲保衛家國,英勇作戰,每每返回雲南,也總是受到群眾的熱情歡迎。
可這一次龍雲返回雲南,卻不如往常一樣了,因為龍繩曾的事情,龍雲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一些質疑,對於兒子做了些什麼,他其實也知之甚少,雲南政府的工作人員將一些查到的資料交給龍雲。
這其中包括龍繩曾與國民黨之間聯絡的一些電報,一時間,龍繩曾的“惡行”展現在了龍雲的面前,一個野心極大的兒子,一個愛國深切的老將軍,龍軍好似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他低著頭,面色沉重,輕聲說道:“我這個兒子很壞,他罪有應得。”
龍雲終究沒有辜負毛主席的信賴,對兒子龍繩曾犯下的過錯,他沒有多加袒護,只是心生感慨,在雲南,他沒有多說什麼,後來默默返回了北京。他的兒子龍繩曾犯下的錯,成為他心中的一樁“傷心事”。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龍雲居住於北京東單北總布衚衕14號,擔任過國防委員會副主席、國民黨革命委員會中央委員等職位,在共產黨的領導下,龍雲協助政府,安定西南地區的社會秩序,為祖國做了莫大貢獻。
1962年6月27日,一生愛國的龍雲與世長辭,無數人為之傷心難過,周恩來總理特意表示關心,指示相關部門對龍雲的後事做出妥善安排。
他的一生,是光榮的愛國者的一生,是不會為後輩所忘記的一生。
參考資料:
《烏蒙驕子 龍雲》,雲南人民出版社,謝本書/著,2015年4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