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曆的新年一天天近了。當我打總這一年的時候,感覺時間就像一條潛行的蛇,悄然無聲地從我腳邊滑入身後的水草地。回頭一看,一片茫茫。偶有一些響動,間或起幾朵浪花,但很快就歸於平靜。
好在這一年就要結束了。
最近常聽到一種說法:現在的年,也沒有什麼過頭,年味一年淡比一年。
我卻不這麼認為。我仍盼望著過年,只不過與小時候盼吃好的,盼穿新的,盼走人戶的那種願望有所不同。
近段時間,我明顯感覺周圍的世界一天天地朝著“年”的方向疾走。公園、小區、店鋪、居民院落、道路兩旁的路燈柱上,該掛國旗的掛國旗,該張燈的張燈,該結綵的結綵,該貼春聯的貼春聯,件件都是大紅的,個個都是喜慶的,猶如春花綻放在城裡鄉下。天空飄著氣球,浮著風箏,飛著鳥兒;地上奔跑著放了寒假的孩子;晚間,城東的煙花燃紅半邊天,城西的鞭炮響徹一條街。
家家戶戶的年貨早就置辦好了,穿的,吃的,用的,啥也不缺。臘肉香腸在屋簷下掛著,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只管等風來吹,只管等太陽來曬。天南海北的遊子在天上地上海上匆匆地趕著,汽笛聲聲,喇叭聲聲,只管鳴唱著兩個字:歸家。
昨日下午,母親給我打來電話,我知道她還會挨個給她的其他子女打一通。現在,她的每個子女各自都有各自的一大家子,各自都有各自的工作,各自都有各自節前的應酬,母親提前通聯資訊,就是為了在各個子女之間找到最大公約數,以便確定所有子女攜家帶口回老家大團圓的具體時間。
母親的工作是快捷的,也是高效的,晚上再次打來電話,釋出正式通告:定在臘月二十九,不改了哈。
掛完母親電話,我似乎聞到了年的味道。
團年,是以家庭為核心的中國人最盛大、最重要的一個節慶,是勁吹千年不曾斷續的民風。
距離家庭大團年尚有一段時間,另外一些必須團的年,先漸漸濃密起來。
上週某晚,參加一個感恩團圓宴,感恩的主人是我們的老大哥,這已是沿襲多年的習慣。1998年,我們的老大哥才四十出頭,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而我們六七位都在三十上下,當時還是正分散在不同魚池裡奮力吐著泡兒的小魚兒。那年,老大哥站在岸上,用慧眼獨具的魚竿,將我們一一釣起來,放入更大的魚塘。以後數年,老大哥教我們遨遊的本領,任我們跳出魚塘,在人生的大海上各自游出一片片水花。
而今二十年多過去了,老大哥已退休多年,我們也年過天命,距離退休也不遠了。這二十多年間,每年的春節,不管有多麼的忙,這一場感恩之約是必須要赴的。
三杯酒,一席話,二十多年的過往便沸騰起來。
這便是年的味道。
上週六,還參加了趙哥組織的一次聚會。趙哥是我命運中出現的貴人,他屬於那種在一灘沙地裡也能找到閃光的那粒沙的人。我和他的情誼我在前面的文章裡已經多次提及。那天,他帶了四位老朋友到我的老家鄉下走綠道。一路風月一路歌,我們在隆冬裡竟然走出了春天的步伐。走完步後到我小學同學蔣蠻子開的農家樂“二十里鋪”以茶當酒慶新年,彼此互道祝福,滿屋溫馨。
這也是年的味道。
也是上週,C君把我拉入一個8人的微信群,這是一個臨時組建的群,取名為鄉間團年群。群主發出倡議,邀約大家週日到H君老家的鄉間小院過一個別樣的年。我們8人組的團年在之前也是持續多年的節慶活動,但今年因為C君的提議而顯得有些特別。C君隨後分派了當天的工作任務,比如各自需要帶什麼菜品,誰開車,誰煮飯,誰當大廚等等,我負責帶兩斤做回鍋肉用的新鮮豬肉。
那天在H君的鄉間小院,除了我被安排在院落周圍徒步考察外,其餘組員暗自比拼廚藝和打雜技術,演奏了一曲鍋碗瓢盆的交響曲。
一桌人,兩頓飯,四瓶酒,便把我們一起共事的時光醉得閃閃放光。H君醉了,搖搖晃晃地把團年的主題告訴我:感謝你,兄弟們才一起走到今天。
十年前,我只是因為工作需要,也只是將當初老大哥趙哥等人如何激勵人的做法膚淺地複製一下而已,“我原想收穫一縷春風,你卻給了我整個春天。”
這還是年的味道啊。
快過年了,記得回家陪伴爸爸媽媽過年,記得珍惜愛你和你愛的人,記得感恩曾經吹過你的那一縷春風。或是一個電話,或是一聲問候,或是一次拜訪,或是一場聚會……無需複雜,簡單就好。
這個世界很複雜,很喧囂,很現實,但總有一些東西,在經過歲月的淘洗後依然可以洞穿世界鐵甲般的防線,顯出它的明媚和溫柔來。
年味漸濃,朋友,你準備好怎麼過年了嗎?
(圖片來自網路,侵權聯絡立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