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奶爸在記錄

出生二三事 （上）

一 陪產

小姑娘出生在疫情發生的前一年，那會還讓陪產。

1、破水、催產

在第39孕周的某天晚上11點多，老婆突然把我叫醒，說破水了；我當時還沒反應過來摸了摸床單是溼漉漉的，疑惑地說了一句：不是破水吧，是不是尿床了。特意湊近聞了聞，沒有什麼氣味，老婆說就是羊水破了。我趕緊打電話叫了救護車。進了醫院之後，一開始都沒人管，夜間值班人少，先讓老婆躺在一個椅子上自己用紙巾擦拭一下，來了個護士簡單看了一下，就先住院觀察了。

第二天吃完早餐，大約10：30開始上催產素，濃度上去之後開始慢慢有反應，老婆回憶說把我手臂都咬出牙印了，可我自己竟然毫無印象了。

下午16：07終於開到三指可以轉到產區了，我在外面開始了漫長的等待，產區門口有一個小房間作為家屬等候室，牆上有一個螢幕滾動顯示產婦的狀態。

剛一會，就突然聽到叫XX家屬，我趕緊跑到門口，以為是可以進去陪產了，原來不是，而是打無痛讓我簽字。簽完之後等待繼續。

後來，聽老婆說她進去的時間點非常好，麻醉師剛好在待產室立馬就打上了。之前來的和後面來的幾個產婦都痛得死去活來叫得歇斯底里的等了好長時間才打上；她一打完就覺得全世界都安靜舒服了。

關於打無痛這個事情，老婆在生之前就提出來了必須打，而且很嚴肅地說，一定要打，我必須簽字，我想都沒想就同意了，倒是很好奇為什麼要這會正式嚴肅地和我說，後來地瞭解到，原來很多家庭，主要是男方或者男方父母不同意女方打無痛，臨產時候不簽字。甚至當年出現過男方不簽字，女方痛到跳樓了轟動新聞；

當時特意去問了下中醫大畢業的妹妹關於無痛的看法，給的建議是慎重。自己又大概瞭解了下無痛分娩技術的介紹和風險還是決定上無痛。事後證明確實很大程度上減輕了疼痛。

簽完字後好幾個小時依舊沒什麼動靜，螢幕上一直顯示開三指的狀態，我一度懷疑是不是螢幕是不是壞了或者沒有更新；期間有其他家屬斷斷續續地進出，有看到產婦和嬰兒被推出來；最多的一家大約來了6、7個人，在門口就開始各種恭喜笑談，醫生不得不催促：大家不要堵在這裡先讓一讓。

這家人生孩子大約是好長時間懷不上，終於迎來了家族血脈，萬眾期待降臨的感覺。

晚上21:20 的時候顯示開全了。想著是不是該叫我進去了，趕緊從椅子上跑過去等在產區門口，趁著開門的間隙問了下醫，醫生說：看大螢幕和等著叫名字就行了。

晚上11點多實在有點餓了，把中午買的盒飯吃了兩口，又想著老婆在裡面不知道吃上東西沒有，雖然白天在門口送了餐，畢竟沒法看著她吃。

吃過飯在等待室裡來回走了幾圈，又在產區門口看了幾回，回來盯著螢幕看了又看，還是沒有變化；等候區裡比白天的時候人又少了許多，實在有點困了，躺在椅子上眯了一會。

第三天凌晨X點多，終於又聽到叫XX家屬的名字，趕緊起身走到門口，醫生從門口探出頭來問：你們是要陪產吧？

我：是的。

醫生：找人去交錢，你先進來。

我：就我一個人。

醫生的眼神在我臉上凝固了一秒，給我一張條說道：拿著這個去交錢再上來，趕緊啊。

我焦急地等著電梯，小跑著去視窗。凌晨的醫院特別安靜，交錢的視窗在地下一層，來到門口，看見上面貼著條：交費請用力敲！我輕輕敲了兩下，聽見裡面有人帶著睡意回了一句：等一下來了。說話間感覺是從床上起身了。門上小窗一開；我把提前備好的600大洋和條子遞了進去。

終於進入產區，先換衣服，再上交手機。見到了產區的全貌，其實結構和病房那邊差不多，中間是個護士站，兩邊應該就是產房，據說有陪產的是單人間，沒有陪產的是雙人間。我跟著護士走進了老婆所在的產房。

老婆正躺在產椅上，感覺剛用過力很虛弱的樣子；感覺有點使不上勁了。

助產士在旁邊指導如何呼吸用力，我也在一邊一個勁地鼓勵。等著宮縮試了好幾回還是沒什麼反應。

間歇中聽到兩個護產士在討論，一個說胎位有點不正啊，看看這能不能生出來，

一個過去看了看說：應該行，一會扭過來一點就可以

接著又讓使勁

助產士伸手進去，大約是想扭過來，

又用力還是出不來

助產士又伸手進去， 想再把胎兒扭正點

又過了一會 說能看到頭了。

我側著身子，看到了一片禿禿頭頂上有一小撮黑黑的頭髮露了出來。

可就是頂在口上出不來。一般來說頭出來，就很快了，可是小姑娘這會就是卡住了。

我當時有點著急，已經快兩個小時，感覺老婆已經使不上勁了，就問：能不能剖？

醫生說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只能順，彆著急，叫醫生過來。

等了好一會來了一個醫生，年紀大約在50左右了。

看了之後說時間太長了，只能側切了。於是開始準備手術刀，切開之後又拿出一個大產鉗，有生以來第一次見，那真是把大鉗子啊，鋥光發亮的，兩邊是兩個圈。要用這個把我的孩子人我老婆的身體裡取出來啊。醫生換著姿勢試了兩三回，助產士順利接住了產鉗夾出來的小姑娘，等在一邊的兒科醫生立馬接手放在盆裡開始擦拭。

那一刻我很平靜，或者說其實有點懵了。倒是老婆問了一句：怎麼沒有聽到哭聲啊。我才朝醫生那邊又看了下兒科醫生還在擦呢，又見到她提溜著小姑娘的雙腿，一下就聽到小傢伙哭了。我趕緊對老婆說：哭了。 醫生在一邊也說：沒事，好著呢。

後來老婆說當時沒聽到孩子哭出來，突然想著如果有什麼事，她也不活了。

兒科醫生清理完，助產士抱著小姑娘到老婆跟前先確認老婆名字，又說：是個女兒，看到了？沒錯啊？時間是XX點XX。

主刀的大夫對我說：有兩道產鉗印，過幾天孩子長一長就消掉了。傷口縫合的很好回去注意護理就行。

看著護士在給小姑娘測量和記錄身長、體重，不知不覺窗外已經朦朦亮了；小護士又把小姑娘放在老婆身上，說：出生之後嬰兒和母親肌膚接觸，有助於……

留觀兩個小時之後，從產房轉入了病房。

出來之前助產士把我叫我去簽字和填寫滿意度調查表。好在孩子健康地出生了，而且醫生也說了產鉗印自己會消掉。所以我還是勉強寫了滿意。其實回顧整個過程， 我覺得還是非常驚險的，也許是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陣勢，感覺產程非常長，而且陪產的時候才知道醫生後來發現胎位不正，醫護們還在討論能不能順產……

從我們自己的意願來說當然也是能順最好順，但肯定安全第一。這到最後真是有些擔驚受怕了。

特別巧合的事情，那天晚上打順風車回家，和車主聊了兩句，他竟然也是個經歷過陪產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