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黃泉路上的望鄉臺,是人死後被黑白無常牽引著來到鬼門關前,最後告別人世的地方,據說站在望鄉臺上,能看見陽世親人,看清人世誰好誰歹。對於這個傳說,沒有人能回答你是否真實,只是在民間一代一代傳下來,形成了“人在做,天在看”一句俗語。
話說南宋末年,有一商人餘含蘊讓妻子給自己拿一百二十兩銀子,說要到白十里外去看幾個朋友,順道看看有什麼營生可以做做。他一路舟船勞頓,終於到達朋友府上,“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朋友殺雞宰羊招待餘含蘊。席間,朋友說山中皮貨較多,販賣到揚州肯定盈利不少,四人當即決定:由余含蘊出資,牛二、張四、李三幫忙收貨、驗貨,押運,賺得利潤按四六分成,也就是說,餘含蘊佔四成,牛二、張四、李三佔六成。飯後,餘含蘊在張四家中住下。
半夜時分,餘含蘊被鬼差黑白無常用鐵鏈鎖住,一路顛顛撞撞向鬼門關走來,只道是自己陽壽已盡,該去地府報到。來到鬼門關前的奈何橋邊,一高石聳立,黑白無常讓其到望鄉臺上看一眼親人,與前世告別,喝了孟婆的忘魂湯過了奈何橋,過去今生就無緣了。因怕鬼魂逃走,二鬼差陪著他走上望鄉臺,只見妻子摟著幼兒安睡在榻上,一股淒涼由心生:“她孤兒寡母今後少不了受人欺負,生活艱難……”於是,他向鬼差求道:“二位鬼差大哥,能否讓我返陽向幾位朋友求個照應,免得她孤兒寡母受人欺負,完畢,即刻到地府報到……”
黑白無常二人笑道:“你是要去向那幾個朋友求照應?是牛二、還是張四、李三?”
餘含蘊回答道:“我昨晚住朋友張四家,我幾人晚飯商定做皮貨生意,現如今我要到地府報到,生意做不成,我身上還有紋銀一百二十兩,可求他三人將二十兩用作扶送我靈柩回鄉費用,餘下一百兩送還我妻楊氏,將我屍身埋進祖墳,算是葉落歸根,我兒將來也有寄託……”
無常恨道:“都說商人聰明無比,我看也不過如此!你昨晚原本在張四家住下,如無緣由,我和無常兄不會將你拘拿?你仔細看看你的屍身,身首異處,現在何處,是何人所為?還要去求你那幾個朋友照應你的妻兒!”
餘含蘊道:“我是在張四家住下,今日之事,卻是為何,二位鬼差可否告知詳情?”
黑白道:“常言道,人在外,有財不外露,昨晚,你四人在一起商量做皮貨生意,你說你出資,他三人料定你身上有現銀起了歹意,待你睡下,一斧將你頭顱砍下,連同被褥一起纏裹,將你屍身綁上巨石,拋入十里之外的沱江中,可憐你一睡成冤鬼,屍身都不得見天日,你還要去託孤,你是想去告訴他三人,你百里之外還有一個家,家裡還有良田、商鋪,還值紋銀幾千兩?”
無常接過話頭:“交友不慎莫連累家人,他三人非你要託之人。念你家人在百里之外,不知你死於非命,到地府報到時,我們兄弟二人再向閻王稟明事由,你再向閻王求個人情,給妻子託一個夢境,讓她知曉你惡訊或是其他法子……”
餘含蘊狠狠道:“可恨牛二、張四、李三,我將你三人當朋友,向你三人家道不好過,想拉你幾人一起做點生意補貼家用,不料你三人聯手要了我性命,將我屍身沉入江底不見天日,難道我就值那區區紋銀百餘兩,眼窩淺到如此地步!恨、恨、恨,早知你三人如此,我何必舟船勞頓。如今落到如此田地,天道不公哇!天道不公,讓惡人枉活人間,再害他人!”
黑白道:“我和無常的職責是拘拿遊魂,不問陽間是非,到了地府也是如實稟報,你如何向閻王求情,閻王又如何判定,都不是我們職責所在,現在快快上路,過了奈何橋,就到了地府,到了地府,我們弟兄二人就完成這趟使命了……”
黑白無常將餘含蘊鎖到地府閻王面前,稟明餘含蘊死因,閻王讓判官翻出餘含蘊的生死簿,確定餘含蘊死於非命,但身首異處,屍身沉於水底,難以還陽,如何是好?鑑於牛二、張四、李三三個歹人性情殘暴,留在陽間更是害人不淺,允許餘含蘊魂靈到陽間七日,告知家人到官府喊冤,找回屍身,懲治惡人,進入輪迴。
黑白無常解開鎖鏈,餘含蘊的遊魂飄飄忽忽回到家裡,進入妻子的夢中,告知了前因後果。第二日,楊氏按照餘含蘊的吩咐到官府報案,官府派捕快到牛二、張四、李三左鄰右舍打聽時,張四的五歲小兒子說漏了嘴:“前天晚上,餘大伯在我家住下。第二天一早,人就不見了,床上的被褥都不見了,屋子裡有一股怪怪的味道。我爹說,餘大伯不地道,說好的一起做生意,還玩不辭而別,被褥都偷走了……”捕快將三人捉到縣衙,張四死不認賬,李三扛不住打,將事情全盤脫出,帶人到沱江邊上將餘含蘊的屍身打撈上岸。不久,牛二、張四、李三被核准身份,被斬於縣城門外火燒壩。
七日期限不到,餘含蘊屍身入土,遊魂到地府報到,閻王安排他進入輪迴道中,投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