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從近代生理學角度來看,夢與中樞神經系統高階部分在睡眠階段中的活動有關。夢可分為正常生理性的與異常病理性的兩類。中國醫學數千年前即認為恐怖之夢,繫心神不安所致。
西方在1935年始。阿斯托烏.阿托拉諾夫教授認為,有恐怖感之夢者多為心臟病初期的症狀。醫學博士阿沙托克著有《夢的理論.夢的發生和夢的組成若干法則》一書,對四千份夢例進行了分析。經過統計學處理,他得出結論:夢多數可以預告疾病及某些特有的生理狀態。
為什麼夢可以預告疾病呢?根據研究,夢之所以能預告疾病,系潛在性病理資訊在中樞神經系統高階部位引起的反映所致。肺炎、胸膜炎、肺結核、胸腔積液、心包積液,這些中醫稱為上焦部位所生之病,病人多夢見胸部受壓迫,甚至身負千斤重擔而登山遠行,並且多有夢語,時而譫妄,時而搐動。
例如:有一兒童在高燒中,夢見騰空飛行,與怪獸相搏,情節生動,撕破蚊帳,呼叫奔跑,驚動了整個兒科病房的病人與值班人員。據阿沙托克博士報道,曾見一女性病人,一個多月來,經常夢見進食腐爛魚肉,入腹作痛,經醫院臨床多種檢查,發現為胃炎病變,而且病已經很沉重了。
心肌梗塞與心絞痛病者,常見噩夢,恐怖異常。如作夢自高處落下,或自千仞懸崖跌落萬丈深淵。我的兩位朋友黎先生和孫先生,常述及多次發生有恐怖性質之夢,或夢頸被縛,或夢高空驚落,後經武漢多家醫院作心電圖及內科檢查, 現有異常心律。其中孫先生經較長時間的藥物治療好轉後,噩夢也就隨之減少。
從生理學上看,人類大腦的組織中,被認為可能存在一種“預知機構”。俄羅斯在這方面作了專題的研究,認為,大腦對人體內外環境的微妙變化,均可感知。雖然是閾下刺激,但經過迭加作用,此種微妙變化的生理生化過程,仍在大腦留下新舊相接的痕跡反應。因此,人類不僅在覺醒狀態下,有科學預言的能力,而且在睡眠狀態下,也可有若干預告的能力。從已知的中外有關研究資料看來,在睡眠中,來自病變部位的微弱訊號與微弱資訊,不斷送入腦中有關部位,引起聯想,浮寄於夢意之中。因此,夢的內容常可成為發病前的一種客觀反應。
引起夢意產生的因素有兩類:
一、內源性致夢因素,即作夢者本身的生理功能的變化所致。這些因素包括內分泌激素的改變,身體過熱,胃腸道過飽,多可發生噩夢。膀胱過度充盈,常是夜尿症病兒多夢的原因。患兒常夢為四處尋廁,結果發生尿床。還有,在青春期的男女,由於內分泌激素的關係,會夢見與好友約會相關。體內有某些寄生蟲病患者,在睡眠中,除了有磨牙的動作外,多會夢見與他人口角相爭,甚至夢囈中發出罵聲與呼叫聲。病毒感染,細菌入侵,均可改變人體的內在環境。它們的毒素及代謝產物,均可入血迴圈至腦,而引起奇特的怪夢。
二、外源性致夢因素,與作夢者本身當時所在的外界環境的變化有關。這些因素亦不外乎物理的、化學的變化。上個世紀,挪威學者烏爾德曾作過實驗。有數夜,他令實驗室的另一研究者,待他處於睡眠時,將其雙足作膝關節被動式運動,如作交替活動等。此時,該學者夢中時而站立於一處,時而騎上腳踏車飛行。將其兩足加熱,則夢為自己站於火山噴口灼熱之處,雙足灼燙感油然而生。根據研究,倘左側臥位入睡時,可因為左下脅受壓,擠壓心臟,心臟停搏數秒鐘則可有跌落斷崖的夢境,瞬間由噩夢中驚醒。有一位三十餘歲工人沈先生,曾於2014年春對我敘及此種夢境。他的妻子在聽到他於夢中驚叫聲時,發現他的左側胸部受壓,她幫助他移開壓迫左胸部的雙手時,及被叫醒。他醒後對夢境歷歷在目。睡時頭部、胸部衣被過重,則多夢怪物壓身,先是呼喊不得,終至呼喊出聲而驚醒。睡時頭部或胸部衣被過輕,或露足而睡,則其夢可為空中飛行,飄飄然遊於仙境。有人以紅光照射睡眠者顏面,睡都可夢見電閃雷鳴,森林起火,屈膝睡眠,則多夢為滑行跌落。香水滴於鼻孔旁,則可夢暢遊於蜂蝶爭芳的花叢之內。古書上記載遊客於客舍間,夜遇雷雨,常生夢阻留於江河湖海或交通要塞之中,夜間的雨聲與其日間的車船聲相結合成此夢。
由此看來,夢皆生於睡眠中大腦某些中樞未有全部休息而仍處於活動狀態之故。奇想天外之夢,多見於平時喜歡看幻想小說、神話故事、離奇電影及奇特漫畫的人。國外有人報道夜間所作之夢有四分之一與白天所作的事(工作)相一致。
在古代,中國醫學也認識到夢與內外界環境的影響有著直接的關係。如《素問.脈要精微論》說:”是知陰盛則夢涉大水恐懼,陽盛則夢大炎燔灼,陰陽俱則夢相殺毀傷; 上盛則夢飛,下盛則夢墮;甚飽則夢予,甚飢則夢取;肝氣盛則夢怒,肺氣盛則夢哭;短蟲多則夢聚眾,長蟲多則夢相擊毀傷。“《靈樞.淫邪發病第四十三篇》更作了進一步的補充發揮。由此可見我們的祖先對於夢與疾病之間的關係,早有注意。
當前,生理學上已經表明,睡眠及夢的發生是與感覺器官、二氧化碳、激素、營養物質、血液中各種特定成分、腦腓肽類物質的多少有關。瑞士的希斯認為大腦皮層、皮層下、海馬迴、網狀結構等處的某些神經細胞核團共同組成”睡眠中樞“。在人類,該中樞主要在皮層;在動物,該中樞主要在海馬迴。但對此尚未普遍公認。
此外,在貓和犬身上所作的實驗,已經證明睡眠時腦脊液、血液、尿液等有重要的生化學改變。睡眠時,血液中某些氨基酸增加,如五羥色胺等含量增加;而腎上腺素含量明顯減少。總之,夢決不是無源之水或無本之木,夢並不奧秘,夢乃是體內外環境的變化在睡眠時經過體內外感覺器官將有關訊號與有關資訊傳送至大腦的一種誘發反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