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之前看過這樣一個評論,說中國博物館裡的東西都不算是最頂級的,好的全在國外呢。
雖然對這句話不敢苟同,但它也有點道理,因為中國流出去的文物實在太多了,有歷史上透過正規交易途徑傳播的,也有後來被大肆劫掠搶奪出去的,實在是數不勝數。這其中就有不少是我們所沒有的精品、孤品,而且還不知道有多少沒面世的文物正被私藏在哪裡呢。
現在大家都有一個共識,外國藏有中國文物最多的就是日本這個國家,其中既有當年流通交易的,也有後來搶奪走的,數量龐大,且精品極多。
正倉院的唐代樂器
日本奈良正倉院收藏了九千多件寶物,其中有近一半都來自中國,正倉院建於奈良時代,那個時候正是中國的唐朝時期,中日往來頻繁,很多日本僧侶掀起東渡熱潮,就這樣從大唐往日本運了很多佛經、醫藥、書法、各種器物等。
正倉院約有75件唐代樂器文物,不少連我們國內都沒有。比如下面這張非常有名的唐琴——金銀平文琴,就被視為國寶,不管是討論唐代的漆鑲嵌工藝,還是提及唐代的古琴,幾乎人人都會拿它舉例。
這張唐琴被認為是流傳有序——唐代時期東渡日本的船載品,據載是在公元814年傳入日本,其裝飾藝術璀璨奪目,上刻有十六個字琴銘:“琴之在音,盪滌邪心。雖有正性,其感亦深。存雅卻鄭,浮侈是禁。條暢和正,樂而不淫。”
琴的名稱“金銀平文”其實是指它的工藝,此為髹漆工藝的一種,在我國叫“金銀平脫”,是將髹漆和金屬鑲嵌相結合的工藝。《平脫螺鈿漆器》這本書中描述過這種工藝:“剪金銀薄片為種種花鳥等畫片,貼於糙漆之上,然後敷塗以漆,再磨出其金銀花,平者,與漆面齊平;脫者,其花自漆中脫露也。”
文獻中說這種工藝在唐代非常興盛,但也極為耗時費工,唐代宗還曾下令禁止製作,現如今能看到的遺物非常少,而日本儲存的這張“金銀平文琴”極為精緻華麗,可稱得上是舉世無雙的孤品。
還有一張螺鈿紫檀五絃琵琶,裝飾奢侈華貴,上面還有胡人彈奏琵琶圖,色彩絢麗奪人,讓人想起了敦煌壁畫中手持琵琶的飄逸飛天圖,或是白居易筆墨下“轉軸撥絃三兩聲”的琵琶之聲。
這種五絃琵琶曾在大唐十分盛行,至宋後就已失傳,現在僅有此一把實物藏在日本。在它栩栩如生的繁複裝飾中,我們彷彿能聽見大唐盛世的餘音。
在正倉院內,珍藏的唐代寶物件件璀璨動人,好比下面這個平螺鈿背八角鏡,簡直美麗精緻到讓人失語。貝殼、珊瑚、青金石、綠松石……這來自不同地域國家的諸多寶物,都被鑲嵌在一面鏡背上,它是僅存的傳世螺鈿唐鏡之一,也是繁華大唐的體現,耀眼奪目。
碗中宇宙
中國作為瓷器大國,所創造的品種豐富多彩,精品無數,其中有一種極為獨特,它就像是一個小小的宇宙,方寸之間便能叫人看見璀璨星空,它就是曜變天目。
宋代由好茶之風氣而創造出來的黑釉建盞,流傳到日本後立即被王公貴族們爭相追捧,這種可遇不可求的器物得之不易,現今全世界僅存3只半曜變天目茶盞,只有那半隻是國內的。
曜變天目盞確實絢麗多姿,由於獨特的耀斑,使其看起來就像是將星空扣在碗內一樣,所以日本人將其形容為“碗中宇宙”,它那妖豔璀璨的光芒就好似黝黑宇宙中的神秘星空,實在令人震撼。
雙羊尊
我們國內有四羊方尊,是極其稀罕的國寶級文物,而日本則出現了雙羊尊,大彎曲羊角、龍面饕餮紋,其造型和紋飾設計都精美異常,也較為罕見,是當之無愧的藝術珍品。
這樣的珍寶當今僅存有兩件,一件在日本根津美術館,一件在大英博物館,二者風格相似,同為商末祭祀禮器。
這一次,它們可不是什麼正規的流傳有序了,這兩件雙羊尊據傳均出土於中國湖南,於火燒圓明園之後流落海外,如何出去的,大家心知肚明。
書畫
都是器物,再來說說書畫吧。唐代賀知章,大家都很熟悉,他不僅是位詩人,還是個書法家,而現存賀知章的唯一真跡——草書《孝經》,就藏於日本宮內廳三之丸尚藏館,據傳這是明末時傳入日本的。
同樣這一家館藏的,還有東晉大家王羲之的《喪亂帖》摹本,《喪亂帖》是王羲之在悲憤之下創作的富於變化的書法作品,筆法精妙。日本藏的此帖是唐人臨摹的最接近書聖筆意的摹本。此外,全日本儲存的王羲之唐模本數量甚至可以和中國匹敵!
人稱畫聖的唐代畫家吳道子,特別擅長畫佛道人物,筆法無敵,畫的人物身體比例都十分精確,且服飾飄揚流暢,十分精妙。他的代表作之一《送子天王圖》藏於日本大阪市立美術館。
個人非常喜愛的宋代畫家馬遠,他那幅意境絕妙的《寒江獨釣圖》則藏於東京國立博物館。這幅畫是寥寥幾筆就勾勒出了邈遠的空間,極富詩意,虛實相生,堪稱典範。
南宋李迪的《紅白芙蓉圖》,被日本列為國寶,藏於東京國立博物館。該圖畫紅、白芙蓉各一幅,妙筆精微,生動且優雅。
此外還有南宋梁楷、牧溪等人的畫作,均受到日本的追捧,甚至有些畫家、作品還是中國國內少見或失傳的。
這還只是淺淺地從器物、書畫來講,其它的建築、醫藥以及一些傳統工藝不知還有多少,可以看見日本當年有多慕中國了。
近代以來日本又眼饞地從中國奪去了大量文物,這個數量恐怕也不比正經流通的少,上面我舉例的幾乎都是正經流傳的,還沒講到被掠奪的。戰後日本也歸還過一部分,但數量少得可憐,而且不用說幾乎,是肯定要不回來了,當初搶的時候不需要任何程式,現在還的話可是要嚴格講證據鏈的呢。
當然,就事論事,如果是以合理的手段流通的,那就沒什麼了,它甚至還幫我們儲存了很多文物,也都是很有研究價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