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於1993年。
那時候爸媽剛從農村出來,在城裡開了間早點鋪子維持生計。
媽媽每天凌晨兩點就要起床和麵蒸包子饅頭,懷孕了都不知道。
她誤以為要絕經了,還去藥店抓了活血藥吃。
結果肚子見了天的大,她害怕得了大病,去醫院一看,嚯,懷孕六個月了!
媽媽一下就懵了!
她當年四十六歲,和爸爸已經有了兩個孩子。
大女兒二十二歲,小兒子十九歲了。
換句話說,兩口子不但兒女雙全,都等著抱孫子了。
我這意外產物,又在孕期接受了活血藥的洗禮,擱誰都驚大於喜。
不要了吧。
成形了。
得在肚子里弄死,他倆不落忍。
生吧。
罰錢不說,一但是個傻子呢。
就在他倆糾結的檔口,我奶發話了,她說媽媽這麼折騰我都沒掉,說明我有福氣,這是她們老梁家的緣分,說啥都不能給流了,那是造孽。
“留著吧!”
爸爸發了狠心,:“這孩子命硬,真是個傻子我梁大友也認了,咱養!”
如此,我算被留下來了,農曆八月呱呱落地。
媽媽懷我時見天的上火,天天琢磨我不是缺鼻子就得少眼睛。
她還跟我大姐和二哥說,不管老三啥樣,咱家都不能嫌棄。
實在不成,當條狗養活。
等看到我全須全尾,他們才稍稍安心。
接生的醫生和爸爸說我長得漂亮,眉眼和畫上的小童女一模一樣。
栩栩如生。
爸爸是個廚子,沒啥文化,承藉此言,當場給我起了名字,梁栩栩。
家裡人一掃陰霾!
奶奶怕爸媽忙鋪子顧不上我,就要帶我回農村。
爸媽不同意,老來得子,他倆不捨得給我送走。
媽媽為了證明能照顧我,坐完月子就揹著我在鋪子裡忙活。
93年的冬天,我不過才三個月大,一個三十多歲道士模樣的男人在鋪子裡吃早點,他看到媽媽揹帶後面的我,便出口道,“大姐,您這小女兒有福氣呀。”
媽媽愣了下,小嬰兒麼,又是冬天,給戴的棉帽子,穿的棉襖都是撿我二哥小時候的,僅露出一張小臉,根本看不出男女。
再者她生我時年紀大,常年幹活起早貪黑的有些顯老,挺多來吃早飯的客人都把我當成我大姐的孩子,以為我媽是姥姥,道士又不是熟客,上來就說準了。
媽媽發懵地問,“你怎麼知道?”
道士摸了摸我得手,還掐了掐我的手腕,“這女娃娃出生時是不是右手臂有個花瓣樣的胎記?”
媽媽心裡咯噔一下,我右手臂的確有胎記,滿月後就漸漸淡了。
除了家裡人沒誰看到過,居然又被這尚顯年輕的道士說準了!
道士沒管我媽的反應,兀自繼續,“大姐,你這女兒不簡單,我見她身有光彩,是大貴之人,摸骨後可確定,她乃天上的掌花娘娘轉世,是萬花之神,娘娘貌美仁慈,有點石成金,統領花精樹靈之力,這一世託生凡人,她的靈力將寄託於右臂之上,你們要好生栽培這孩子,萬不可走歪門邪道,待她長大成人,必能家門榮興。”
媽媽沒聽懂‘靈力’的意思,見道士說得頭頭是道,便報上了我的生辰八字。
求他好好算算。
道士唸了捻手指,嘶了一聲,“她十二歲這年會有劫難啊。”
媽媽好歹是做生意的,警惕性高,聽到這話心頭一緊,怕不是遇到了騙子,找茬兒要錢給破啥劫吧。
“不過無妨,劫難沒有影響她的時運。”
道士沉吟了兩句看向媽媽,“此女一生福名揚,心慈隨君顯門光,容貌美麗惹人愛,銀錢富足萬事祥。”
媽媽大喜,甭管真假,吉祥話聽得總是開心,當場給道士免單,還要給道士紅包。
道士擺手,“大姐,我途經此地,能遇到你家小女,是我的福分,你就不要折煞我了。”付了飯錢告辭,臨行前又跟媽媽說了一句,“此女命格顯貴,邪物遇到她都會避讓,您家有吉星高照,很快便要大富大貴了。”
媽媽連連道謝,追到門口問他的名字和所在道觀。
直說等我長大了,有了出息好去拜謝!
“在下黃有行,四海為家,居無定所,日後有緣,自可交際。”
道士留下這句話便灑脫脫地走了。
打那以後,我家的早點鋪子就日漸紅火。
爸爸很快開起飯店,買房置地,廚子從他一個人到僱傭三十多人,我六歲時,飯店就變成了三層高的酒店,九歲時開了分店,食客日日爆滿。
在臨海城提起‘幸福軒大酒店’的名字,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日子過得順暢,我的‘靈力’也開始凸顯。
兩歲時二哥撩扯我玩,給我惹急了,被我一拳懟到他眼睛上,差點給他打瞎!
媽媽琢磨出味兒,所謂‘靈力’就是指右胳膊有勁。
她謹記黃道士的話,從我一拳給二哥眼睛卯腫的那天起,便找老師全方位的教誨培養我,誰要一提學個什麼特長對秉性氣質好,能提升內涵,爸媽立馬花錢!
絕不打怵。
我倒是無所謂。
甭管學什麼,在我看來都是玩,玩好玩壞的,就圖一樂。
直到我十二歲生日這天,突然生了場怪病。
那天陽光極好,我中午放學一回家就開始發高燒。
媽媽一給我量體溫那水銀是蹭蹭地往上頂,整個人都要自燃了!
她不敢耽擱,趕忙聯絡爸爸給我送到了醫院。
一連串的檢查後,醫生髮現我身體並無異樣,而我也在退燒藥的作用下甦醒,視線模糊的掃了一圈,發現床邊亂糟糟的圍了很多人,可我看不清他們的臉,只感聲音又雜又吵,“媽,他們都誰呀,鬧哄哄的。”
“啊?”
媽媽摸了摸我的額頭,“是不是燒糊塗了,這病房裡就我自己,你爸在醫生那……哎呀!怎麼又熱了,醫生啊,醫生!!”
我眼皮支撐不住,又昏沉了過去。
第2章 有人
醫生沒遇到這種情況,怕我燒壞腦子,便建議我爸媽給我轉京中的上級醫院。
爸媽沒猶豫,第一時間帶我去了都城。
因發燒原因未明,退燒藥後體溫便會迅速升高,隨時有生命危險,我便被收進了上級醫院的搶救室病房。
用上退燒藥的間隙,我會清醒舒服些,亦能和爸媽說說話。
媽媽說住進來就安心了,醫生肯定能治好我,讓我活蹦亂跳地回家。
我心裡還挺高興,生病好啊,不用上學了。
媽媽看我沒心沒肺的樣兒有些嗔怪,“是啊,你還不用訓練了呢,回頭你表現不好教練就讓別的隊員去參加比賽了。”
“那不能。”
我扯著唇角,“我可是隊裡的種子選手。”
作為臨海市體校藝術體操隊的少兒組隊員。
我很有自信。
聊天的檔口,我發現這搶救室病房很大,但只有兩張病床,除了我之外,另一張病床是個老婆婆,她戴著氧氣罩,床頭的位置都是滴滴作響的儀器。
兩張病床隔得有些遠,我看不清老婆婆的長相,只看到她床尾站著五六個家屬模樣的中年男女,他們朝著老婆婆叫媽,時不時還有哭泣聲傳過來。
“媽,那個奶奶怎麼了,也是發燒嗎,她家裡人為什麼哭。”
媽媽順著我的視線看了眼,旋即嘆了口氣,幫我掖了掖被子,“不是你該關心的,栩栩,你餓了沒,一會兒等你爸回來,讓他去給你買點可口的。”
我搖搖頭,根本沒有餓的感覺,四肢沉得厲害,不一會兒,就又困了。
似睡非睡間,旁邊病床的家屬和媽媽搭話,“大姐,小姑娘是你的孫女吧,她什麼病呀。”
“孩子就是突然發燒,來查查原因。”
媽媽有些不好意思,“這不是孫女,是我的小閨女。”
隔壁床家屬驚訝的哦了聲,但沒多問,簡單說了下老太太的情況,什麼晚期,該做的治療都做了,大限要到了,家裡人都準備好壽衣了,一個病房住著,讓我爸媽別害怕。
我有一搭沒一搭聽,然後媽媽就喊起了醫生,說我又燒了。
整個晚上,我都在退燒和升溫間折騰。
一波一波的發汗。
整個人被反覆浸泡在水裡,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快天亮時,我終於好點了,睜開眼,看到爸媽在床邊的椅子上靠著打盹,我不敢發出聲音,怕吵醒他們倆。
照顧我一宿,他倆肯定吃不消。
撐著胳膊想坐起來,不用上學的感覺很好,病著也是真難受,手臂完全沒力氣,正納悶自己為啥會發燒,隔壁床突然發出尖利糙啞的聲響,“有人,有人!”
爸媽一個激靈驚醒,“誰!”
他倆還以為是我叫得,確認完才反應過來是隔壁老太太喊得,下一秒,就見隔壁病床的家屬圍了過去,:“媽,您怎麼了!”
“有人!有人!!”
老太太喊得聲嘶力竭,黑瘦乾枯的手高高的抬起,指著天花板大聲的喊,“在那裡!那裡有人!!”
爸媽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旋即面面相覷,有些莫名。
隔壁床家屬忙安慰道,“媽,哪有人呀,您又做夢啦!”
說話間,他們還不忘朝著我爸媽道歉,“不好意思呀,我媽最近老這樣,花眼了,您二位別在意呀。”
爸媽擺手示意沒事,“栩栩啊,你繼續睡吧。”
我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沒動。
就在老太太指著的那個棚角線,我清晰地看到了一張黑色的男人臉。
很黑很黑,焦炭似的,只有一張臉印在那裡,眼珠子很白,眼仁很小,正在滴溜溜的亂轉。
我短短十二年的生涯裡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便死命地想要看清確認。
“栩栩?爸爸跟你說話呢。”
“……”
棚角的白眼珠子忽的對上了我,黑乎乎的臉歪了歪,嘴唇子一咧,牙白森森的,“嘿嘿。”
“啊!!”
我身體一顫,嚎啕大哭,“有鬼呀!!”
未完
書名。天生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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