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月10日至13日,俄羅斯先後與美國、北約和歐洲安全與合作組織,就烏克蘭問題和俄羅斯與美國、美約的安全保障問題,進行三場談判。如同觀察家們事先所預期,由於俄羅斯與美西方存在著無法調和的矛盾,三場談判均告失敗。
1月13日,談判失敗後,美方稱,“戰鼓已擂得震天響”。同一天,俄羅斯副外長里亞布科夫接受俄羅斯國際電視臺採訪時披露,如果美國及其盟友不削減他們在俄羅斯家門口的軍事活動,那麼,他“既不能確認也不能排除”俄羅斯向拉美部署軍事力量的可能性。
普京應對烏克蘭問題和美國、北約對俄羅斯的軍事威脅,可能採取兩方面行動。一是對烏克蘭使用有限度的常規武力,所謂“有限度”又有兩種選項,其一,仿效2014年攻佔克里米亞後收手,僅謀取有限目標;其一,仿效2008年攻打喬治亞,把後者的兩個地區獨立出來後,班師回朝。攻下並佔領烏克蘭的可能性甚小。
同時,普京可能採取另一方面行動,便是如俄羅斯副外長里亞布科夫所言,向美國的後院外丁美洲部署兵力和武器,甚至包括導彈。這是有前兆的。
讓我們的目光回到約14年前。
2008年8月8日北京第二十九屆奧運會開幕之際,萬里之外的歐洲,喬治亞和俄羅斯以南奧塞梯問題為導火索爆發武裝衝突。
南奧塞梯是喬治亞的一個自治州,與俄羅斯的北奧塞梯共和國接壤。蘇聯解體、喬治亞獨立後,南奧塞梯一直要求獨立,在20世紀90年代初與喬治亞中央政府發生激烈衝突,近年來與喬治亞中央政府的武裝衝突不時發生。進入2008年8月,雙方交火不斷。當地時間8月7日晚至8日晨,喬治亞軍隊與南奧塞梯自治州武裝人員在南奧塞梯的茨欣瓦利附近發生武裝衝突;8日白天,格方部隊攻入茨欣瓦利,喬治亞中央政府控制了南奧塞梯的三分之二地區。當天,俄羅斯政府以喬治亞大多數居民是俄羅斯公民而喬治亞與南奧塞梯衝突造成和平民眾的傷亡、其中大部分是俄羅斯公民為理由,出兵南奧塞梯,與喬治亞軍隊交戰。
南奧塞梯的戰火很快平息,但是,俄羅斯與美西方關係明顯轉變。
首先,南奧塞梯戰爭具有濃厚的地緣政治色彩。蘇聯解體後,從東歐、高加索、裡海到中亞,俄羅斯“境外鄰域”和後院均成了以美國為首的北約蠶食和圍堵的物件。莫斯科出兵南奧塞梯,緊接著支援南奧塞梯和阿布哈茲(喬治亞的一個自治共和國)獨立,表明今後俄羅斯將不惜使用武力來維護其勢力範圍。除維護政治和軍事安全考慮外,俄羅斯此舉還有明顯的經濟安全和利益考慮,即:與美國爭奪裡海和中亞的油氣田。美國自克林頓政府以來,奪得巴庫——第比利斯——傑伊罕輸油管線,地理位置與南奧塞梯戰場近在咫尺。南奧塞梯戰爭也是俄羅斯對美國能源戰略的一個打擊。
俄羅斯緊接著採取的行動含有在更大範圍挑戰美國的意味。
2008年9月中旬,美國與其鄰國玻利維亞和委內瑞拉發生外交糾紛。9月10日,玻利維亞總統以“捲入分裂破壞活動”為由下令驅逐美國駐玻利維亞大使。9月11日,美國國務院召見玻利維亞駐美國大使,令其離開美國。同一天,委內瑞拉總統要求美國駐委內瑞拉大使72小時內離境,並威脅停止對美國供應石油。9月12日,美國國務院發言人稱,美國將驅逐委內瑞拉駐美國大使。
恰在美國與玻利維亞、委內瑞拉發生外交糾紛時,9月10日,俄羅斯空軍的兩架“圖-160”戰略轟炸機從俄本土機場起飛,飛行約13小時後抵達委內瑞拉軍事機場。9月13日、9月15日,這兩架戰略轟炸機分別從委內瑞拉軍事機場起飛,在距美國本土僅數百公里的加勒比海上空巡航約12小時,攜“模擬核導彈”進行了一系列實戰模擬演習。
俄羅斯一系列軍事舉措的背後是其外交政策重大調整。2008年8月31日,時任俄羅斯總統梅德韋傑夫在俄南部城市索契接受三家本國電視臺聯合採訪時,宣佈俄羅斯外交政策五項原則:俄羅斯尊重確定文明社會之間關係的國際法基本準則;俄羅斯認為世界應該多極化,單極世界不可接受;俄羅斯不希望和任何國家對抗;俄羅斯外交政策優先方向是保護本國公民的生命和尊嚴;俄羅斯關注自身在友好地區的利益。其中,明確提出“世界應多極化,單極世界不可接受”;“俄羅斯關注自身在友好地區的利益”。
14年前,普京沒有在拉美部署兵力和武器,同美西方容忍了俄羅斯對格吉亞用武有關,也同當時全球形勢和俄羅斯自身狀況有關。而如今,三方面因素都變了。第一,一旦普京對烏克蘭用兵,美西方必定對俄採取空前強硬制裁,雙方關係,很可能如普京所警告,破裂。第二,俄羅斯與中國已發展成事實上的同盟關係。近年來,中俄在中國西部進行軍事演習,在東海聯合巡航,在東北亞進行空軍戰略巡航。中俄還在組建全球金融領域的替代性機構,以擺脫美元霸權。第三,普京2000年承諾“給我20年,還你一個強大的俄羅斯”,到了需要兌現的時候,而俄羅斯國內給予普京的高支援度以及他對獨聯體國家和集體安全組織成員國的領導力,是他對美西方展示毫不妥協立場的政治資本。
當然,俄羅斯如果深入美國後院,必將招致美國全力阻攔和破壞。這意味著2022年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在大國關係調整上將急劇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