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令人神往的神話故事，背後都是血淋淋的入侵史

魚羊史記.看新鮮的歷史

撰文：夢貘貘

編輯：吃硬碟吧

插畫：發達蚊

有人說：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實際上，不僅僅是歷史，神話故事的創作者大多也是由勝利者來擔綱的。

#01.

我們攤開世界地圖，將目光聚焦到印度海岸線的東南側，就會發現一處如水滴般的島嶼，那裡就是有名的旅遊聖地，熱帶島國斯里蘭卡。

斯里蘭卡有文字記載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兩千多年前。印度史詩《羅摩衍那》中，就曾以“蘭卡”（Lanka）這個名字稱呼過她。

根據相關記載，西漢時期中國的船隊已經到達了斯里蘭卡，東晉時期的高僧法顯則在自己的遊記《佛國記》中詳細描述了這個國家的風土人情：

“其國本在洲上，東西五十由延，南北三十由延，左右小洲乃有百數，其間相去，或十里二十里，或二百里，皆統屬大洲。多出珍寶珠璣，有出摩尼珠地，方可十里。王使人守護，若有采者，十分取三。”

斯里蘭卡島的西北海岸自古以來就是以盛產珍珠而聞名。另據地理學家考據，島上的山嶽具有非常久遠的地質來源，由於風蝕的作用，各種寶石（主要是紅寶石和藍寶石）逐漸被沖刷到人力所能及的地下層中。因此在斯里蘭卡早期的歷史中，寶石和珍珠的採集都成為其支柱性產業。

法顯在文中介紹，傳說這個國家“本無人民”，只有鬼神和龍族居住在其中。那個時期，各國的商人到這裡交易，鬼神都不顯出真身。寶物被擺放在市場上，上面標註著各自的價格，商人們自覺按照價格進行交易獲取商品。

可是，隨後法顯寫到，“佛至其國欲化惡龍”。我們不禁感到驚訝，這裡的鬼神和龍族既沒有跑出來嚇壞小孩，也沒有強買強賣，完全是公平交易，童叟無欺，“惡”從何來？

成書於公元四世紀的《島史》一書中有這樣一個神話故事，一群名叫“僧訶羅”的外族人來到斯里蘭卡並殖民了該島。

據傳，這群“僧訶羅”族人是從北印度某一地區遷來本島的。考古學家們在斯里蘭卡島上發現了公元前三世紀的一些石刻銘文，證實了這個傳說的真實性。

在神話故事中，這群登上斯里蘭卡島的雅利安人是北印度古國僧訶補羅國的王子維闍耶和他所率領的七百名黨徒。他們因為在國內的政治鬥爭中鎩羽敗北，從而被逐出自己的國家。

這些狼狽的流浪漢因在印度本土到處被人驅趕而無處安身，最後他們乘坐的船到達了斯里蘭卡。據說，他們上岸時，一位佛陀的使者站在岸邊等著他們。使者告訴他們，這個地方叫室利沙伐都，是鬼神們（夜叉）的聚居地。

維闍耶贏得了夜叉國公主鳩吠尼的愛慕，在兩人的婚禮上，維闍耶卻殺死了所有的夜叉，並最終佔領了這個島。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維闍耶覺得只有剎帝利階級出身的王后才能配得上自己高貴的血統。

這個神話故事的背後所昭示的歷史就是：因為主要從事簡單的採集業，所以發展到公元前四世紀時，島上的土著部落很明顯還帶有母系氏族社會的風格。他們雖然生產力落後，但是擁有著一大片令人垂涎的、充滿了無數財富的土地。

這是一片靜謐的生活空間，他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靠著大自然的饋贈，他們生活得平淡而又充實。

有一天，島上突然出現了許多陌生的面孔，這群人枯瘦落魄。面對突然登島的外來人口，善良的他們欣然接納下來，甚至試圖用聯姻的方式建立起兩個民族之間更真摯的情感橋樑，可是這些外來人回報給島民的是無情的殺戮。

島上的土著民被殺死殆盡，從此這個島就成為雅利安人主宰的天下。就這樣，一段血淋淋的歷史披著神話的外衣被無數人傳誦了幾千年。

#02.

公元前3000年左右，包括不列顛群島在內的歐洲許多地區，生活著一個叫伊比利亞人的民族。我們今天對這些早期的人類知之甚少，只能透過一些考古發掘推測他們可能來自北非的柏柏爾部落或者來自小亞細亞地區。

他們普遍身材矮小，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保留著長長的深色頭髮。伊比利亞人擅長耕種和飼養家畜。他們會製作精巧的陶瓷製品、開採金屬銅和錫，並在河岸上收集金銀塊。後來他們還學會了鐵製品的冶煉。

公元前6世紀，隨著鐵器時代的來臨，一個叫凱爾特的民族從東方來到了西方。他們身材魁梧、滿頭金髮、堅強而果敢。然後逐漸強大起來的凱爾特人入侵了不列顛群島。

有意思的是，現在西方許多主流歷史學家認為：沒有證據證明，凱爾特人是有組織地入侵不列顛群島。他們擺出的論點不外乎是凱爾特人四分五裂，習慣於相互攻伐，所以說他們協同入侵這個想法似乎很可笑。

的確，凱爾特人雖然有著相同的外表，但他們只是一個鬆散的被相似的語言、宗教和文化表達聯絡在一起的民族。可是，許多考古發現證實，所謂“和平的演變”不過是一些專家們的主觀臆測。

不列顛群島在青銅器晚期時代，許多居民住在位於河岸或高地的農莊、村落之中，周圍環繞著小塊的田地，聚居地周圍通常不設防禦工事。和斯里蘭卡島民一樣，這是一群從不設防的土著居民。

可是到了公元前三至四世紀時，我們發現，當地人在營地的外圍建起了一道道的壁壘。這些壁壘有時用石塊建成，但多數情況下是用最簡單的木土建造，壁壘外甚至還挖掘出一條壕溝加以保護。這種居住格局的突然改變，足可以說明，戰爭已經成為那個時期不列顛群島的居民不時所要面對的危險了。

12世紀六十年代起，愛爾蘭的博魯朝廷就組織人員從民間收集包括敘事詩歌、英雄神話、口傳歷史等資訊，並以此為根據著手撰寫《入侵志》。30年後，這部宛如一個微型圖書館的文學作品才宣告完成。

據這部鉅作介紹，愛爾蘭地區經歷過六次外族人的入侵。這些入侵的人中有挪亞的後裔、有神靈、有一條腿的巨人，還有擅長黑魔法的希臘人。最後蓋爾人（凱爾特人）徹底佔領了該島。

凱爾特人的神話中敘述：幾千年前，在愛爾蘭地區就生活著女神達努的後裔。他們熱愛詩歌、音樂，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有著驚人的美貌和迷人的儀態，這些人被稱作達南神族。

好戰的蓋爾人（凱爾特人）的到來卻打破了這裡的寧靜。據《入侵志》記載，蓋爾人最終成為愛爾蘭這片土地上的最後一波征服者。達南神族從此只能隱遁到地下的異世界宮殿（仙丘）之中苟延殘喘。

在凱爾特人的神話傳說中，幾百年的時間裡，愛爾蘭就是一塊飽受戰火蹂躪的土地。我們透過這些文字，應該可以聆聽到二千多年前，無助的伊比利亞人那悠長的哀嘆聲。

其實，不僅僅是斯里蘭卡和凱爾特人的神話傳說，我們如果翻開《北歐神話》和《希臘羅馬神話》，都可以從字裡行間看到無情的戰爭和殘酷奴役外族的影子，被那些瑰麗文字掩飾住的是無數失敗者的血淚和飲泣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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