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農曆三月二十三日是馮拱辰吞金而去的頭七,也是他出殯下葬的日子。冰冰涼涼的嗩吶從三月二十日晌午一直吹到了三月十三日黎明時分。那一夜,馮拱明一眼未合。他不只是松陵村的里長,也還是馮拱辰唯一的親弟弟-兄弟五人,老大死於天花;老三跟隨岐山的湖北布政使梁星源在武昌和太平軍作戰時,死於太平軍的刀下,朝廷哈老三送了一張旌牌;老四去西安做生意,被人暗殺。如今,二哥馮拱辰被賜死,家裡的大小事全靠馮拱明一個人了。安葬馮拱辰的事情安排妥當以後,已經午夜子時了。馮拱明想回去睡一會兒,他走出了二哥家的院門,站在街道上,伸展了一下腰身。東北風迎面撲來,帶著一絲暖意,馮拱明在臉上抹了一把,他十分清醒,一剎那間,睡意全消。他抬眼去看,只見西北方向的天,亮如白晝,藍天上倏忽間好像升起了彩虹,七彩繽紛,輝煌壯麗,奪人眼目。緊接著,那彩虹二幻化為一片金色,整整齊齊的金色,很濃烈的金色,如花一樣連綴在天穹上,緊接著,蔚藍的天被那金色抹平了,金光閃閃,如鑼鼓齊鳴。馮拱明的眼睛被那金光刺得睜不開,他只好閉上眼,那金光如春風在他的臉頰觸控,像有人在他耳旁細語。馮拱明睜開眼睛時,眼前的景象把他震住了,只見一隻碩大無比的什麼鳥兒從眼前飛速而過,三聲鳥叫如月光般皎潔,比河水更清澈。馮拱明的目光剛剛捕捉到那鳥兒,眼前頭就什麼也沒有了。天,依舊是那麼藍;星星,依舊是那麼亂。天地間寂然無聲,松陵村寂然無聲,彷彿只有天籟之音更加微妙、神秘。馮拱明怔愣地在街道上站了一瞬間,他搖了搖頭。不是做夢,我不是在夢中,我是在松陵村的街道上,剛才的景象我是看見的,看得真真切切,不是夢見的。馮拱明伸長脖頸,“噢號,噢號”地叫了兩聲-似乎以此確立自己的真實存在,確立自己目擊到的事物的真實存在。馮拱明不再猶豫,他走出了街道,急匆匆地向周公廟而去了。他剛才明確地看見,那隻無法命名的鳥兒,是從周公廟那邊飛來的。周公廟在松陵村的西北方向,距離松陵村只有三里路。周公廟是《詩經》上被稱為“卷阿”的地方,是周王朝的祭奠之地。不一刻,馮拱明到了廟門外。
著名作家馮積岐撰寫的本書,敘述了辛亥革命前後,岐山縣城及周邊地方,在朝代更替中普通大眾所遭受的巨大痛苦。為作者細膩的文筆,清晰的脈絡而讚歎!為逝去的勞苦大眾而扼腕嘆息!願一切化作壯麗的詩篇,呈現在西岐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