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郭娟
初看題目,這本書好像是講現代愛情烹調法的,沒翻開書,已經預想到了書的內容,將發酵了的男女同時放入烹調愛情的鍋中,加大量浪漫、柔情、真誠等調料,用愛火慢慢焙煎、小心熬製,切勿用猛火,用猛火難以燒透入味,並容易出現外熟內生現象。主料,當然是要選用適齡未婚男女,如果是二婚,肯定味道減半,如果還有第三者在裡邊摻和,那味道雖然獨特,但很難成正宗菜系。
等到開啟書,發現書中另有一番精彩天地,馬上被書中的內容吸引。“心事忽已晚”是我看《戀愛與烹調》的前三輯時想到的;“人生幾夜秋”是我看這本書的最後一輯時,不經意從腦海裡冒出來的。當我們處於忙碌之中時,往往只能得到一種麻木的充實,既沒有新的感動,也難以在瑣碎時光裡得到啟發。寫文章和繪畫是一樣的,越是長篇大論越好把握,而短章更需要下筆構思、巧妙行文,有一點疏漏就難以傳神。
《戀愛與烹調》中,88個內容涵蓋面廣、知識量豐富的小隨筆,大多取材於日常生活中的片段、見聞或者作者本人的偶爾經歷,基本是寫人敘事,並帶有一定程度的抒情和議論。書中所談到的愛情是彼此真正的喜歡對方,並願意接納對方的優缺點,而且還會做到永遠的不離不棄。所謂愛情就是有那麼一個人,可以輕易控制你的情緒,前一刻讓你哭,下一刻又讓你笑。人的一生中或多或少有許多心事,有美麗的、有悲傷難過的,但在作家心裡,這些飲食男女的小矯情透著一股葉落歸根、水流歸源的恬淡和安適。世事常理孰能改?正如一年四季的春夏秋冬,一天晨昏的日出日落,皆是景觀的自然變更,何能改?又何須改呢!
光看題目《女人是面擋箭牌》《不“壞”那麼多》《因為愛情》《兩個人的車站》《愛情懷舊》等等就知道作家狄青是一個深諳愛情規律和原理的作家。第一輯裡開篇的《美女的殺傷力》中說,作者當年愛看書的那些年,街面上的美女還不多,穿衣打扮上也不大膽,如果裙子在膝蓋以上,那就已經是思想解放到一定程度了。作家去上海時,在路邊吃冷飲的時候,看見穿吊帶裙的、頭髮染著顏色還燙著爆炸頭的姑娘,心裡就會如小鹿亂撞,吃冰淇淋的勺子都差點掉進嗓子眼裡,後來這種事情經歷多了,作者的眼睛和心靈也得到了歷練,等到了去重慶開筆會的時候,竟然用了半天的時間專門去大街上看美女。
《愛情的味道中》作者的筆調輕鬆隨意,富有詼諧意味。他說,說起來這相親吃飯也有講究,火鍋是第一禁忌,因氣味太大,影響飯後親密交流。連袁枚老先生也說:“宴客慣用火鍋,對客喧騰,已屬可厭……今一例以火逼之,其味尚可問哉?”作家此時還不忘認真的囑咐讀者,富含纖維的蔬菜也得注意,避免餐後齒面不雅。相比而言,倒是西餐適合,但除非你熟識英法字母,否則難說就不會點幾首音樂充飢。最後還不忘總結一下:愛情本來就是相互的給予和接納,誰也不是附庸。由戀愛進入婚姻,就是由神仙戀人化身飲食男女,蘿蔔白菜也好,饕餮大餐也罷,倘不用調料,味道其實差不多。抽去了物質利益與煙熏火燎的愛情,這世上一定有,但對我們飲食男女來說,遇上是奇蹟,遇不上是人生。
第四輯《歷史的腥味》一反幽默調侃的筆鋒,用凌厲的刻刀勾勒錦繡神州的思緒萬千,抒發三千里河山綿延著亙古的情懷,緬懷五千載歲月延續中華的血脈,用血指彈奏琵琶錚錚,用沙啞的喉嚨高歌一曲英雄的豪邁。在《絕唱》中,作家這樣寫道,那是263年,嵇康被押往洛陽東市行刑,三千名年輕的太學生集體要以拜嵇康為師的方法挽救嵇康性命,僅這一點就足以說明嵇康影響之巨大,但沒有成功。嵇康走上行刑臺望了望幾千名淚流滿面的太學生,抬頭看看陽光,彈起千古名曲《廣陵散》,彈畢曰:“《廣陵散》於今絕矣!”然後從容赴死。
嵇康不願意低下高貴的頭顱,不願意為真理而屈服和讓步。寧可高傲得發黴,也不卑微地向命運低頭。淬鍊自己堅強的靈魂,走自己認為正確的路,做自己覺得正確的事。時間的滾滾洪流奔湧向前,在《廣陵散》消失一千七百多年後的今天,我們是否還有捫心自問的勇氣,怕只能是人生長恨水長東吧。
在《甲午百年》中,東鄉看到炮筒亂搭衣服,樓梯扶手有灰塵,斷定清朝海軍必敗。總理大臣李鴻章前往簽訂割地賠款的馬關條約,刺激了日本侵略者野心,半殖民地程序大大加深,列強掀起了瓜分中國的狂潮。作家說,論起中日甲午戰爭,在我總有許多難以釋懷的地方,作為同一個歷史時期的代表人物,李鴻章和伊藤博文相差的不僅是智慧和勇氣。其實,不管科學技術發展到何等地步,人永遠都是主導力量。甲午戰爭中,有許多中華民族的英雄湧現,可草包和漢奸更不少,與兇殘刁鑽的日本人比較,我們缺的不僅僅是先進的裝備。
今天我們已經有了自己的航母,飛機也非常先進,但是僅僅有這些看得見的科技還是遠遠不夠的。正如甲午年我們失敗不僅是差一條船、一顆炮彈一樣。今天讀托克維爾的《舊制度與大革命》其中有句話,大意是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防止一個社會思想滑坡的有力支撐。所以,我們在呼籲民主的時候,更需要讓每個孩子有片自由的天空去想象,才能產生更多、更強的人才,才能改變民族的精神世界。
作家狄青在這本書中,巧妙的把輕鬆和深邃、隨意和厚重拿來對比,善與惡、美與醜的對立,給人極鮮明的形象和強烈的衝擊感。這種對比的表現手法,碰撞出電光火石,碰撞出卑劣和高尚,碰撞出諂媚和骨氣。讀者在這種視覺更迭和思想的轉換中,加強了被表現故事的本質特徵,加強了文章的藝術效果和感染力。正是這種老道的表現力從不同方面激發了讀者的自身潛在閱讀能力,作家所要表達的思想感情不經意的凸顯和流露,這恰恰旨意作家狄青隨筆藝術方面的深厚功力。(郭娟)
來源: 天津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