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河池市 李寧
(宣告:本文為原創,未經作者書面同意,任何個人及組織不得轉載、引用本文及其段落)
宜山縣在解放之初,殘餘的反動派不甘心失敗,派出大量特務勾結鄉霸、地痞流氓,組織土匪武裝,妄圖扼殺新生的人民政權。這些土匪以股為單位,盤踞在山林和洞穴中,並擁有迫擊炮、機槍等輕重武器。他們殺害我地方幹部、徵糧工作隊員及解放軍戰士,焚燬、搶劫倉庫、監獄,阻塞車船交通,企圖達到長期與人民政府對抗的目的。
1950年5月25日,我第四野戰軍39軍115師第345團的一個運輸隊60多名解放軍戰士,就在宜山北牙鄉的二隘被1000多名伏擊,60名戰士全部壯烈犧牲。成為四野在桂西剿匪中一次犧牲人數最多的一場戰鬥。
解放軍這支運輸隊是怎樣遭伏擊的?其間有哪些鮮為人知的內情?下面作者分上、下兩篇給你深度揭秘整個事件的過程。
上篇:
一、解放軍北牙駐軍組織60人運輸隊到宜山領取夏裝
時間:1950年5月23日上午。
地點:廣西宜山縣北牙鄉。
入夏後,駐紮在北牙的中國人民解放軍39軍115師第345團的一個排戰士仍穿著棉衣棉褲,在山間與土匪作戰十分不便。為此,駐紮在北牙的部隊向團部申請發放夏裝。5月23日,345團3營的領導通知駐紮在北牙的部隊到宜山火車站軍品倉庫領取夏服。
北牙鄉離宜山縣城約70華里。當時解放軍駐北牙的這個排缺乏運輸工具,只有一匹騾子,3營的領導決定由範祥雲副排長挑選60名戰士到宜山把上級發放的夏服挑回駐地。
5月23日一大早,範祥雲副排長集中到宜山挑運夏裝的60名戰士在北牙鄉政府裡交代任務。
“同志們,我們這次到宜山領取夏季軍服任務十分重要。”範祥雲神情嚴肅地對這位戰士說,“我們是否順利將新軍裝運回,關係到我們能不能有效開展剿匪的大事。”
範祥雲副排長接著指了指站在前排的張治明班長那身肥厚的冬裝說道:“現在大家都身穿厚重的冬裝,在山地剿匪很不方便。如果戰士們有了合身、輕便的夏裝,就可以輕裝上陣,方便鑽山林,十分有利剿匪作戰。
“由於我排缺乏運輸工具,所以,我們只有用肩挑的方式把上級發的這一百來套夏裝挑回北牙。希望大家發揚不怕吃苦的精神,爭取明天——也就是24日上午趕到宜山領取新軍裝,25日把新軍裝挑回到北牙駐地,26日讓戰士們換上新夏裝。這樣27日我們戰士就可以穿著輕便的夏裝進山剿匪了。”
範祥雲副排長頓了頓,用充滿期望的眼神巡視了眼前這支隊伍,然後高聲問道:“同志們,大家對完成這次運輸任務有沒有信心?”
“有!”戰士們齊聲回答。
“我也有——”
這時,不遠處傳來一個銀鈴般清脆的聲音,只見一個臉上透著稚氣的女戰士揹著一個藥箱、甩著兩根小辮子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李柏江!怎麼搞的,現在才到?”範祥雲厲聲道。
李柏江氣喘吁吁地來到範祥雲的跟前,“啪”一個立正:“報告範排長,不對,報告範副排長,我藥箱裡缺止血藥,剛去老鄉梁奶家要了些她自己配製的止血跌打藥,以備行軍路上急需。這藥是用三七、川穹、乳香、沒藥、延胡索、鬱金、薑黃、牛膝……”
“得啦,得啦,你是賣藥的呀?一個小姑娘囉裡囉嗦的,沒工夫聽你的這些話——入列!”沒等李柏江說完話,範祥雲就打斷她的話,命令她入列。
李柏江伸了伸舌頭,然後調皮地做了個鬼臉,朗聲道:“是!”
接著,範祥雲拍了拍腰間的駁殼槍,說道:“同志們,因為北牙鄉離宜山縣城約70華里,山路崎嶇,加上這次我們又是用肩挑的辦法運輸軍服及其他軍需品。
“為了減輕大家的負荷,利於趕路,我們這支60人的隊伍除了我和二班長張治明各帶一支駁殼槍外,只讓二班的12名戰士配帶武器,即二班只帶6把美式木柄衝鋒槍和6支七九步槍。希望配槍的同志要提高警惕,做好沿路的護衛工作。”
二班長張治明拍了拍腰間的駁殼槍道:“請範副排長放心,我們二班一定做好護衛的。”
“好,出發!”範祥雲下令道。
五月的天是最溫柔的,它既沒有剛入春時的料峭之寒,也沒有盛夏時的炎炎浮躁與慵懶。
60名解放軍戰士排著整齊的隊伍向宜山縣城出發。雖然隊伍中大多數戰士都挑著竹籮筐且沒帶武器,但他們的步伐十分整齊,讓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支身經百戰的正規部隊。
副排長範祥雲走在隊伍最前面,此刻只見他腰間的皮帶上插著一支錚亮的駁殼槍,駁殼槍手柄上繫著的紅綢布隨風微微飄動,更顯得他精悍俏爽。
隊伍走出鄉政府的大門,悄悄地往左拐進一條街道。這時,走在隊伍前面的範祥雲看到街道右側民房門前站著一位約七十來歲的老奶奶,這位老奶奶躬著腰,手拄著根柺杖,顫顫巍巍地站在門前,手搭涼棚在望著行進中的隊伍。
“咦,那不是梁奶嗎?”走在隊伍後邊的衛生員李柏江輕輕說了聲。
李柏江跑了過去,扶著梁奶的手,親切地問道:“梁奶,您這是要去哪呀?”
“李同志,我可找到你了。”梁奶扯了扯李柏江的小辮子,佯嗔道,“你這個小丫頭的,你跑那麼快!”
這時範祥雲小跑過來,問李柏江這是怎麼回事。
“範副排長,這是梁奶,我剛才就是到她家為部隊要跌打藥的。”李柏江指了指身上背的藥箱,“我給錢給她,她死活不要。無奈我把錢放在她的床上就跑了——這八成是她找上門來,把錢退給咱。”
“是呀,這些跌打藥是我們自己上山採草藥製成的,不花錢,我給大軍一些,是應該的——你這丫頭還給錢,這不小看我了?你把錢拿回去。”梁奶掏出一塊銀元,塞到李柏江的手裡。
“不,梁奶。”李柏江把那塊銀元又推回梁奶的手中。
“梁奶,我們是解放軍,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您給我們藥,我們就得付錢呀——這是部隊規定的紀律。”範祥雲親切地對梁奶說。
梁奶著急了,用柺棍點了點地,然後說道:“軍民一家人呀,哪有自家人拿點藥還要付錢的道理?”
梁奶的這番話讓範祥雲無言以對,他只能搪塞道:“梁奶我們有急事,先出發了。錢的事回來再說。您老保重——再見!”
範祥雲向李柏江使了個眼色,低聲說:“我們先走吧。”
“再見,梁奶!”
李柏江跟著範祥雲一路小跑,回到隊伍中。
隊伍繼續往宜山方向行進。
“小李,剛才那個梁奶覺悟還真高,把我說得都沒話回答了。”範祥雲笑著對身邊的李柏江說。
“是呀。這個梁奶也算是軍屬。她有個孫女叫梁淑英,在宜山剛解放時,在沒有告訴她的情況下,半夜就和本街的一個女夥伴偷偷離家,跑到宜山參加我們的武工隊。”
“難怪梁奶那麼疼愛咱解放軍。”
“是呀。”李柏江微微點頭,“回來後我再去看看她老人家。”
二、北牙區王鳳桐區長接到開會通知避過一劫
夕陽西斜,此時,範祥雲他們來到了宜山城郊。範祥雲看到隊伍已經很快進入宜山縣城,於是下令隊伍在一個竹林下稍作休息。
經過一天跋涉的戰士們都很累了,許多戰士背對著背席地而坐,有的還打起盹來。
衛生員李柏江從出挎包裡拿出那條有著幾個洞,但卻洗得很白的舊毛巾,晃著兩條小辮,嘴裡哼著小調,來到竹林邊的一條小溪旁洗臉。
李柏江一面用毛巾擦臉,一面欣賞著溪邊的景色,那美麗的景色把這位年僅16歲的衛生員給迷住了:在夕陽的照射下,四周的群山染上了一層薄薄的紅暈,像是換上了一件金光閃閃的晚禮服,迎接她愛戀的夕陽到來;小溪對面的山巒也爭相披上晚霞的綵衣,與那天邊潔白、剔透的那片雲朵媲美……美麗的景色讓李柏江流連忘返。
“同志們集合啦,隊伍要進城了。”遠處傳來副排長範祥雲洪亮的聲音。李柏江一路小跑往回趕。
“立正,稍息!”
“報數!”
“一、二、三、四……”
此時戰士們已經列好隊,範祥雲正在清點人數。
“李柏江呢?這個丫頭又去哪了?”副排長範祥雲問道。
“來了,我在這呢——”李柏江手裡拿著毛巾,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急忙站到隊伍右邊最後那排裡。
“又是你——磨磨蹭蹭的,再這樣我就處分你!”範祥雲臉上掛著嚴肅的神情。
李柏江做了個鬼臉:“報告排長,不,報告副排長同志,下次我改!”
李柏江身邊的一個戰士,用肘輕輕碰了碰她的手臂,調皮地說道:“你怎麼一和副排長說話就緊張,老說錯話,莫非你對他……”
李柏江紅著臉,兩隻小手輕輕地不停捶打那戰士的手臂:“你說什麼呀,你說什麼呀……”
“嚴肅些!”範祥雲像是在說那個戰士,又像在說李柏江。
接著,範祥雲高聲說道:“同志們,根據團部後勤處的安排,我們今晚住在宜山火車站的倉庫,這樣便於明天一早能從團部的倉庫中提取新軍裝,這樣我們也好及時趕回北牙。”
夕陽漸漸墜落在山谷裡,它收回了那最後一抹餘暉,銀灰色的暮靄開始籠罩整個山城。
範祥雲他們在天色抹黑之前,來到了宜山火車站,按照團部後勤處事先的安排住進了倉庫旁的那間用油氈布臨時搭起的氈房中。
第二天一早,範祥雲早早就起床,在倉庫前面那塊空地上練起了拳腳。只見他出拳迅速,疾如閃電,打出一道道殘影,發出呼呼的聲響,掀起陣陣狂風……
“好,好,真是好拳法!”這時範祥雲身後突然傳來喝彩聲。
範祥雲停下手腳,尋聲望去,然後高興地說道:“哈哈,這不是我們北牙區的王鳳桐區長嗎?”
“是我,是我。”王鳳桐疾步走過去,握住範祥雲的手,高興地說道,“我昨晚聽346團後勤處的同志說,你帶一個連的同志到宜山領新軍服,住在火車站倉庫,我這個區長就過來看看大家。”
“哈哈,還是王區長關心咱解放軍戰士呀。”範祥雲頗為感動。
範祥雲把王區長拉到空地旁的一根枕木上坐下,關心地問道:“王區長,你什麼時候到宜山的呀?”
“我昨天早上來的。我的齲齒又痛了,牙齦化膿引起發燒,兩天都不能吞嚥食物,同志們讓我到宜山找大夫看看。這不,我昨天就來宜山了。”
“看大夫了嗎?”
“看了,是你們解放軍團部的醫生給我治療的,打了針,吃了消炎藥,現在好多了。”
王區長接著說:“聽說你們今天回北牙,我也跟你們走,現在區裡的工作很多,特別是為部隊徵糧的任務繁重,我得親自抓這項工作呀。”
“好呀。有你這個關心解放軍且能說會道的區長結伴同行,部隊一路又要增添不少活躍的氣氛呀。”範祥雲很高興,“你要多準備幾個笑話,一路上講給大夥兒聽聽,消除行軍的疲勞哦。”
王區長呵呵笑道:“那一定,那一定——不過到時你們笑壞了我可不負責啊。”
接著,王區長問道:“範排長,你們大概什麼時候啟程?”
“估計下午才能啟程,因為,我們除了要領取新軍服外,還要到團部衛生所領些藥品。”
“那好。我先回去準備一下,再到團部衛生所找鮑軍醫拿些消炎藥。”王區長掏出懷錶,看了看,“這樣,中午11點30分我到這裡與你們匯合。”
“哈哈,王區長,你真會掐點——掐著飯點來呀。”範祥雲開玩笑道。
王區長笑盈盈道:“呵呵,不吃飽,半路怎麼給大夥兒講笑話呀——我拿故事換飯吃還不行呀”
“行,你的這餐飯我們管了!”範祥雲握住王區長的手道。
“爽快。不過,我還有一個通訊員。”王區長補充道。
“沒問題,一起管飯。”
“好,再見!”
“待會兒見!”
這時,二班長張治明一路小跑來到範祥雲的跟前,把一張提單遞給範祥雲:“副排長,這是團部開的提單,後勤科的江同志讓我們下午3點鐘到倉庫提貨——因為到柳州運軍服的汽車大約中午1點鐘才到宜山”
“好。你通知炊事員胡萬喜同志,上午11點半鐘開午飯,然後讓戰士就地休息一個小時,儲備體力,下午一點鐘準時到倉庫提服裝——提完服裝,立刻返回北牙駐地。”
“是。”二班長張治明敬了個禮,然後轉身離開。
“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民主政府愛人民呀,共產黨的恩情說不完。呀呼嗨嗨伊呼嗨……”這時,範祥雲的身後傳來一陣歌聲,他轉過身,看到衛生員李柏江嘴裡哼著歌,一跳一跳地往自己這邊過來。
“唉,你這個丫頭片子怎麼還不去團部衛生所領藥品呀?”
“我打聽了,團部衛生所設在宜山縣城東門外的標營那裡。我不熟悉路,所以……”李柏江吞吞吐吐道。
“不熟路就不去啦,什麼時候學會偷懶了?”範祥雲含嗔道。
“報告排長,不,副排長……”
沒等李柏江說完,範祥雲故著不耐煩地打斷李柏江的話:“你這個丫頭,怎麼老說錯話,看來你是故意奚落我這個副排長吧?”
“不是的呀。”李柏江低頭用手捻著衣角,頷首低眉道。
“不是,怎麼老是說‘排長、副排長’的?”
“人家一見你就緊張嘛。”李柏江羞答答道。
“有什麼緊張的,我是老虎呀?”範祥雲整了整軍帽,把話鋒一轉,“有什麼事請說。”
“報告——”李柏江又差點說錯話,但她馬上糾正過來,“副排長,我想讓你帶我去團部衛生所領藥品。”
“哈哈,這回終於沒有說錯話了。”範祥雲笑了笑,然後抬手看了看錶,略帶抱歉道:“不行呀,我還要在這裡安排提軍裝的事情——這樣,我讓一個戰士陪你去吧。”
聽到範祥雲這麼說,李柏江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她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好嘟著小嘴道:“那也行。”
“王雲起,過來一下!”範祥雲把文書王雲起叫到跟前,“你陪小李同志到團部衛生所領藥品——11點半之前一定要趕回來。”
王雲起扭頭看了一眼李柏江,微微做了個鬼臉,然後舉手向範祥雲敬禮,朗聲道:“保證完成任務!”
五月天的晌午,陽光明媚和藹,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卻生生地透過薄薄的雲層,情深意長地輕撫著龍江河兩岸青翠的山巒……
約兩點左右,範祥雲他們已經辦理好領取軍裝手續,於是,範祥雲讓戰士們把軍裝分裝到竹筐中。文書王雲起與倉庫保管員一道核對了數量,範祥雲在接收清單上籤了字。
“全體集合!”範祥雲下令道。不到三分鐘,戰士們就站好了隊形。
範祥雲對戰士們作了簡短的交代:“同志們,為了保證路途上的安全,我們隊伍的行軍隊形這樣安排,帶槍的12位戰士分成兩組,第一組由楊華波帶隊,為隊伍前衛,第二組由鄧起安帶領,負責殿後。”
範祥雲看了看隊伍中的李柏江,然後用手指著她:“你,李柏江同志跟鄧起安同志這個組殿後。”
範祥雲側過身,對身邊的北牙區區長王鳳桐徵求意見道:“你看還有什麼交代的嗎?”
“沒有什麼交代的。你的安排很好了。”區長王鳳桐道。
“出發!”範祥雲果斷地下令。
戰士們扁擔上肩,挑著新領到的服裝出發了。這支隊伍雖然每人都挑著擔子,但隊形整齊。
北牙區的區長王鳳桐帶著通訊員吳政與副排長範祥雲走在隊伍前面。
“王區長,你的笑話準備好了嗎?”範祥雲笑盈盈地問王鳳桐區長。
“這宜山縣城的風景還蠻好的喲。”王鳳桐用手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髮,狡黠地把話題岔開
“誒,王區長,不要岔開話題——我們可是給你付過費的呀。”範祥雲調皮地說道。
“呵呵,好吧。那我就給你先講個笑話。”
王鳳桐清了清嗓子:“我給你講個清朝和坤的笑話吧。話說清朝權臣和珅新修了一所府第,請紀曉嵐題一匾額。紀曉嵐給他題了“竹苞”二字,說是“竹苞松茂”之意。和珅興高采烈地把它懸在正廳,乾隆皇帝見了,對和珅說,卿被紀曉嵐捉弄了!你把‘竹苞’二字拆開來看看,是不是 ‘個個草包’這四個字? 和珅哭笑不得。”
“哈哈——哈哈——”範祥雲及身邊的幾個戰士笑得前仰後合……
在笑聲中,部隊很快就走到宜山城的大十字路口。
“王區長——等等!”王鳳桐突然聽到隊伍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喊聲,他轉過身往後瞧了瞧,只見宜山縣委通訊員小韋朝這邊一路小跑過來。
“王區長,總算追上你了。”小韋氣喘吁吁地來到王鳳桐跟前。
“小韋同志,有什麼急事呀?”王鳳桐問道。
通訊員小韋氣喘吁吁地說道:“縣委剛決定明天中午召開全縣區長緊急會議,佈置徵糧、剿匪工作。縣委吳師光書記聽說你剛離開火車站和部隊的同志一道回北牙,所以讓我跑步追上你,通知你留下參加明天的會議。”
“好的,我知道了。”王鳳桐拍了拍通訊員小韋的肩,“回去告訴吳書記,我馬上返回縣委招待所。”
通訊員小韋走後,王鳳桐來到範祥雲跟前,打趣道:“範副排長,我要留下參加縣委的緊急會議,不能跟你們一道回北牙了——剩下的笑話就算我欠你的,回去後我再給你補回來,不然就白吃你那餐飯了。”
“好,沒問題。”
王鳳桐握著範祥雲的手,叮囑道:“這一帶土匪多,你們一定要多加小心。”
“好的。謝謝王區長。”
王鳳桐與通訊員吳正和範祥雲及解放軍戰士們告別後,就急匆匆地趕往縣委招待所。
“同志們,我們繼續趕路!”範祥雲轉身向大家揮揮手。
隊伍在範祥雲的帶領下,朝北牙方向開去……
三、解放軍運輸隊被土匪暗探盯梢
路上的景色很美,路兩旁水田裡的禾苗都已經長高長綠了,遠遠望去綠油油一片,恍如一片綠的海洋,微風一吹,便如波瀾起伏,層層疊疊的全都是綠浪,讓人覺得心曠神怡……挑著擔子的戰士們步伐也越來越快了。
大約走了兩個多小時,部隊來到一個小山坳下,範祥雲看到許多挑擔的戰士衣服都滲出了一片片汗漬,於是,下令讓大家就地休息。
範祥雲佈置好崗哨後,也坐在一棵樹下休息。這時一陣清爽的山風吹來,範祥雲頓覺暢快無比,行軍中的疲勞被這清爽的山風帶走了許多。
範祥雲,東北人。1946年在家鄉參加解放軍,由於作戰勇敢,不久入了黨,後又提升為副排長,成為部隊一名基層指揮員。
此時,範祥雲那雙炯炯有神大眼眺望著遠處的群山,只見山峰呈現各種各樣有趣的姿態,有時像飄灑的仙女,有時像持杖的老翁,有時像獻桃的猿猴,還有的像桀驁不馴的脫韁的野馬……
“廣西的山河真美呀!”範祥雲被這美麗的山光物態感染了,自言自語道。
這時一隻不知名的小鳥撲稜稜地掠過他的頭頂,落到不遠處的一支樹丫上, “吱吱”地叫著。衛生員李柏江抬頭看了看那隻小鳥,嘟著嘴,也“吱吱”地學著鳥叫,逗它玩。
“李柏江同志,你過來一下!”範祥雲向李柏江招了招手。
李柏江甩著兩條小辮,蹦蹦跳跳地來到範祥雲跟前,挺直腰行了個軍禮:“報告——副排長,有什麼吩咐?”
“你給戰士們唱支歌,鼓鼓勁兒,消除疲勞——逗鳥玩,不如給戰士們唱支歌,怎麼樣?”範祥雲問道。
“排長的命令……”李柏江立刻打住,調皮地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用手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對不起,又叫錯了——應該是副排長的命令我一定要堅決照辦。”
“你呀,別貧嘴了,抓緊時間給大家唱唱歌吧。”範祥雲神情嚴肅道。
“是!”
李柏江轉身對坐在路邊休息的戰士們問道:“同志們!大家喜歡聽哪首歌?”
“我們喜歡聽《解放區的天》!”戰士們齊聲道。
“好!同志們,鼓掌!”副排長範祥雲帶頭鼓起掌來。
李柏江清了清嗓子,然後放開歌喉唱道:“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 解放區的人民好喜歡, 民主政府愛人民呀, 共產黨的恩情說不完. 呀呼嗨嗨, 一個呀嗨……”
李柏江的歌聲猶如百靈鳥般婉轉悠揚,縈繞在那片蒼翠的山林間……
只有16歲的李柏江,出生在湖南一個貧苦農民家庭,其父親略懂一些民間醫術,經常行走鄉里給人看病,在耳聞目染中,聰明的李柏江也學會了一些療傷醫術。1949年初,她父母因上山採草藥,雙雙墜崖身亡。後來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軍解放湖南時,李柏江就參加瞭解放軍,被編入四野39軍115師第345團3營,因她略懂一些療傷醫術,部隊就讓她擔任衛生員。
就在李柏江為戰士們唱歌的時候,在離戰士們休息地不遠的一個竹林中,一個衣衫襤褸、頭髮蓬鬆的中年男子鬼鬼祟祟地觀察著對面的解放軍,他數著解放軍的人數,然後登記在一本小本子上。約莫半個時辰,他才匆匆離開。
“好了,暫時唱到這,我們得趕路啦!”範祥雲手搭涼棚,仰頭看了看太陽位置,然後讓隊伍開拔。
四、運輸隊夜宿城障屯,被土匪坐探告密
從宜山到北牙的路多為蜿蜒曲折的山路,這支挑著擔子的隊伍艱難地穿行在峰巒重疊的蠶叢鳥道間。
約一個半時辰的工夫,部隊行至距城區約20多里的城障屯。
黃昏開始漸漸降臨,晚霞如同一面巨大的赤紅輕紗,輕輕地蓋在山路兩旁的群山上。累了一天的太陽漸漸西沉,圍著它的那片雲彩盡力想託著它,不讓它下墜,以至被累得滿臉泛出了紅暈。
副排長範祥雲用袖子抹了抹臉上的汗珠,眺望不遠處的城障屯,只見這個小山村的上空飄著嫋嫋的炊煙。範祥雲側耳凝神靜聽,村中時而傳來幾聲牛叫和犬吠聲,時而又傳來幾聲羊叫聲……
城障屯,解放前曾是“革命遊擊村”,游擊隊經常在這裡開展活動。為更好地融洽軍民關係,範祥雲決定部隊在城障屯留宿一夜,向群眾宣傳解放軍的剿匪政策。
部隊在村邊一座破廟裡住了下來。安頓好部隊後,範祥雲就佈置炊事員到老鄉家借炊具,然後架鍋做晚飯。
吃完晚飯後,範祥雲就把戰士們集中起來,向他們佈置了任務:“同志們,我們今晚住在這裡的目的就是發揮部隊既是戰鬥隊,又是宣傳隊的作用。等下,除留下20名戰士看護軍需品外,剩下的每三人組成一個小組,到村裡幫群眾挑水、打掃衛生,融洽軍民關係。同時,大家要利用這個機會,向群眾宣傳解放軍的剿匪政策,加深和增加群眾對解放軍的瞭解、支援。”
不一會,戰士們就組成了十個小組,分頭到群眾家中開展工作。
然而,讓範祥雲他們想不到的是,在這個“革命遊擊村”中隱藏著土匪“廣西第十區反共救國軍”聯隊的暗探周佐臣。在解放軍剛到村頭的時候周佐臣就扮成採豬菜的農民,悄悄尾隨著。當週佐臣確定範祥雲他們在城障屯的那間廟中住下後,立即向潛藏在塘頭村的“廣西第十區反共救國軍”聯隊隊副周林彙報,周林聽說解放軍只有60多人,且是運輸隊,認為可以打解放軍一次伏擊。於是,周林拉上週佐臣連夜抄近路到矮山洛巖村廟背屯向匪首韋作屏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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