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連綿不絕的超大貴族墓葬群,規模最高的主墓內卻躺著一位孕8個月女子。這位墓主人究竟是何身份,又為何身懷六甲卻英年早逝?
這座位於山西省臨汾市襄汾陶寺北的晉國墓地於2016年開啟了考古發掘工作。在發掘工作剛開始時,眾位專業人士就發現一個他們最不願意看見的東西,盜洞。
盜洞位於大墓西北角,很難判斷盜墓賊是否進入過墓葬,一旦進入,這座大墓恐怕凶多吉少,眾人當即決定立刻進行搶救性發掘。
發掘過程十分緩慢,在淺表的土層之下,是數層積石,這可不是一夥盜墓賊能用鏟子挖開的東西,這讓考古的眾人都鬆了口氣。他們隱約意識到,能造出來一套極大耗費人力物力的防範措施,墓主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在主墓漫長的清理過程中,北邊角落的二號墓和三號墓相繼被髮掘出來,三號墓極其狹小,深達三米卻只能容下一口棺材,也沒有什麼陪葬品,而二號墓中雖有陪葬的青銅器具,可卻損壞得極為嚴重,這不禁讓考古學家們開始擔憂一號主墓中陪葬品的完好程度。
田野考古最最需要注意的,就是那些聞訊而來的盜墓賊,如陶寺北墓這樣年代悠久的大墓,裡面的陪葬品隨便拿一件都是了不得的寶貝。而佔地二十四萬平方米的廣闊面積,巡查方面自然不可能毫無缺漏,而事實上,在2019年還真有一夥財迷心竅的盜墓賊偷偷溜進了大墓瘋狂盜掘。不過,這就是後話了。
回到一號墓的發掘現場,在開啟積石層後,考古人員驚喜地發現墓中陪葬品的損壞並不嚴重。
雖然大部分陶器都已經因為地面壓力而碎裂,但青銅器與玉器卻保持著完好,精細的紋路更是證明了墓主的地位顯赫,而隨後發掘出的編鐘更是證實了這一點。畢竟,沒有一個顯赫的地位,也難以做到“鐘鳴鼎食”這種大戶人家的標準配置。
唯一令考古人員稍感詫異的,是這座華麗的墓葬中並無兵器,要知道春秋戰國時期的男性貴族墓葬中,有兵器陪葬可以說是標配,陪葬品數量更是要高於妻妾。在重視禮樂的春秋時期,這座大墓卻如此反常,莫非,這是一座女性的墓葬?可要這要是真的,她的丈夫又埋在何處?
開館之後,眾人頓時一陣驚喜,這座大墓深度在十米左右,一般來說這麼深的墓葬中,墓中人的骨骼都應該被壓得支離破碎,嚴重的可能還會成為粉末狀,而這具屍骨卻十分完整,最令考古人員們嘖嘖稱奇的是,在屍骨的小腹位置,還存在著一些細碎的骨骼。
為了弄清楚墓主人的真實身份,考古人員們將這具珍貴的屍骨妥善儲存,送進了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希望能透過先進的體質人類學研究來解開墓主人的身份之迷。
這具屍骨雖然儲存完好,可畢竟已經歷經兩千多年時光的沖刷,變得十分脆弱,為了避免陽光暴曬帶來的損害,考古人員們還特意搭建了一個帳篷。
開箱之後,專業人員很快就透過骨骼形狀作出了判斷,這的確是一位女性的屍骨,年齡應該在三十歲左右,腹部的細碎骨骼也是一名胎兒。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墓主人的一隻手搭在了小腹上,另一隻放在身側,這在考古發掘中可並不常見。
這就很令人奇怪了,墓主為何年紀輕輕就去世?姿勢為何與主流不同?又為何帶著胎兒下葬?莫非是因為難產而死?
但很快,專家就否認了胎兒難產致死的猜測,難產致死固然是醫療不發達的古代女性一大死因,但這位墓主卻並非因此而死。專家指出,胎兒的頭部未落入盆骨,這證明墓主尚未生產,自然不會因為難產而死。
為了探究墓主人的死因,專家決定試著提取墓主與胎兒的DNA進行鑑定,如果能夠成功的話,說不定還能得到晉國貴族的基因序列。而在這個過程中,最重要的環節就是防止汙染,對於這類古代DNA取樣的時候,如果去汙染不夠徹底就很有可能將殘存的DNA破壞,到時候得到的可能就只是實驗人員自己的DNA資料了。
而墓主屍骨雖然完整,儲存的情況卻並不理想,已經同泥土一樣灰黑色的骨骼疏鬆脆弱,專家不得不先將骨骼打磨成粉再進行測定。專家表示,這種測定方式可以得到許多資訊,如這對母子頭髮眼睛顏色等外貌資訊,更進一步還能判斷墓主人的死亡是不是因為感染了病毒。不過,DNA的測定是一項漫長的工作,而還原外貌資料則更為麻煩。
截止到2019年,陶寺北墓地已經出土了一千二百餘座墓葬,還包括五座車馬坑。這從西周晚期一直延續到戰國時期近五百年的歷史積累,帶來的是豐富而寶貴的歷史資料,各類鐘鼎盆鬲的墓葬品能讓我們更加了解那段古老時代的人情風物,也能夠填補上史料記載因為漫長時光流逝而造成的損失。
而關於墓主人的身份和華貴的墓葬,也有人提出了一個符合情理的猜測。在墓主人的一號墓附近,發現了一座規模稍小的男子墓葬,因此有人猜測是因為年輕的墓主人身懷六甲卻意外死去,她的丈夫十分悲痛,才不顧禮法散盡家財為愛妻打造了一座大墓,厚葬了自己的妻兒。而事實真相究竟如何,那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雖然兩千多年過去,但不變的文化與精神卻在一代代的血脈中傳承。考古,便是這樣一種跨越時光,將今古相連的紐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