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兵名叫王泉媛,她不光是一名共產主義戰士,她還是打破時代枷鎖的代表,為解放大業在戰場衝鋒,為革命事業拋頭顱灑熱血。她的夢想也非常簡單,那就是有一天,可以過安穩幸福的生活,與自己相愛的人長相廝守,白頭到老。但是在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動盪不止的社會,這反而是這一輩人最大的奢求!王泉媛為共產事業奉獻一生,但卻和他的愛人分別了半個世紀。等到兩人再見的時候,那烏黑的頭髮變成了銀髮,滄桑的面容上已看不到當年的容貌,淚流不止、靜靜對視、不敢相認。當兩人緊握對方的雙手,激動不已,晚年的再次相逢是命運的安排嗎?兩人分別經歷了什麼樣子的半世?為何與愛人相愛又無法相守?一個是平民百姓,一個是幹部領導,兩人會重新回到最初嗎?
突破封建的枷鎖打破封建牢籠,追求人生理想
生於一九一三年的王泉媛,是江西省吉安縣滬富村人,上面有哥哥姐姐,她排行最小,家裡人給她取了個名字叫歐陽全圓,寓意一大家人可以團團圓圓的生活在一起。但是偏偏事與願違,在當時的年代裡,沒有人可以獨善其身。
王泉媛生下來以後,家道中落,因為官府貪腐,盜匪橫行,本就不富裕的家裡,一日不如一日。在王泉媛九歲的時候,家裡已經揭不開鍋了,全家人餓得渾身無力,父親做出了一個難捨的決定。
王泉媛的父親要把自己的女兒賣給別人當媳婦,可她還是個孩子啊,為了一口糧,王泉媛的命運便從此改寫。買王泉媛的人,足足比他大了十六歲,又黑又胖,歐陽全圓自然是不情不願地被人送走,在當時的封建社會里,這就是常態,女娃的命通常不由自己。
等過門之後,歐陽全圓這個名字不存在了,他改名叫了王泉媛,還是孩子的她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家務,啥髒活累活她都得幹,和勞工唯一的區別就是等長大了要給人家生娃,做一個傳宗接代工具人。
十六歲一個花一樣的年紀,如今的孩子可以看遍世間光彩,但是那年的王泉媛已到了出嫁的年紀。這天正式出嫁的她,寒酸到嫁妝只有一個小木凳和一床被子,與今天我們的天價彩禮相比,簡直寒酸到人心窩裡。但是這就是那個年代的真實故事,是當時像她這樣的女孩子的真實寫照。
出嫁的那一天,王泉媛的家裡千叮嚀萬囑咐,嫁過去要哄公婆開心,要好好服侍丈夫,哥哥也說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有這樣你才可以少受些委屈,說罷就把這個可憐的小女孩塞進了花轎。
當然這些情形在那個年代,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不能怪王泉媛的家裡人,封建的思想在人的認知裡是根深蒂固的,在那個新舊思想對立的年代,王泉媛慢慢的習慣了,也認命了。
她一心盼著能在這個家裡好好生活,給比自己大十六歲的丈夫生兒育女,就這樣過自己的一輩子。在她認命之時,不遠的城鎮正在發生起義,起義的發起人正是她婆家的鄰居。
這天王泉媛正和自己的公婆在街上賣雞蛋,恰巧遇到了紅四軍還有領導人,一大行人帶著西南農民赤衛隊,浩浩蕩蕩的進城。將那魚肉百姓,與土匪勾結的國民黨保安團趕走。
她一眼就看到了她的鄰居,他就在隊伍前率領著浩大的隊伍,大喊著響亮的口號:“婦女解放!打土豪!分田地!農奴翻身做主人!”此時的王泉媛簡直聽得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動,以至於恨不得現在就跑到隊伍裡,大聲地一起喊。
這樣本已認命的王泉媛看到了自己另一個人生的希望,再也無法按捺自己參加共產主義的念頭。她心想一定要掙脫封建社會套在她命運的枷鎖,要追求共產主義的幸福,要給自己的人生做主。
過了一段時間,鄰居來到了王泉媛的家中,想和王泉媛和他的現任丈夫商量,一起參加到解放事業中去。可是王泉媛的現任丈夫天性膽小,對於此事心中是千萬個不敢。不過此時的王泉媛心裡卻樂開了花,再也無法安奈心中的激動,一口答應下來。
就這樣她加入了共產事業的大軍中,走街串巷宣傳婚姻自由、男女平等。在這段時間裡,王泉媛展現出自己對工作的專心,也展現了異於常人的組織能力,在這種情況下,她不久就擔任了組織幹事。
因此天天早出晚歸,她也漸漸和家庭漸行漸遠,家庭的矛盾越來越無法抑制。在這個家裡王泉媛越待越痛苦,在一系列的思想鬥爭過後,王泉媛下定了決心,與這個本就不情不願的丈夫,與這個沒有感情的家永遠說再見。就這樣王泉媛孤身一人,頭也不回的,投入到自己的事業當中。
遇到自己心愛的人,卻不能在一起
因為王泉媛的工作做得很好,不久就被上級調到吉安縣擔任了縣委裡的婦女工作部部長。一九三三年,王泉媛被選為省委婦女部幹事,還代表參加了全國第二次蘇維埃代表大會。來到瑞金的王泉媛在現場看到了這些大人物的風采。
經過這次會議,王泉媛也被選拔到共產主義馬克思大學進行學習,由國家領導人為他們這些學生親自講課,內容是關於群眾工作方法。在這裡,王泉媛學到了很多有用的知識,進步飛快的她,每一節課的筆記都特別認真。
在第五次圍剿之後,王泉媛開始加入長征,跟隨部隊的婦女工作團,在此期間,王泉媛在做完自己的工作之餘,還主動承擔照顧傷員的工作。
當她主動揹著一名受傷的戰士前行時,正好遇到帶隊的領導人,領導人還關心起了王泉媛的情況,王泉媛心中更是暖洋洋的,連長征的步伐都邁得更大了,此刻她不懼艱險,不怕寒冷,對工作更加的堅定不移。
在一九三五年,大部隊來到了遵義,王泉媛跟著大部隊也來到了這裡,王泉媛進城後依然幹起了老本行,向附近的老百姓宣傳婚姻自由、男女平等、打倒地主土豪分田地,使大家一起參加紅軍,一起保衛我們的國家。
此時的王泉媛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裡擦出愛情的火花。在這裡王泉媛遇到了他的第二任丈夫王首道,這就是愛情的緣分吧。王首道曾與王泉媛參加過一次會議,當時的王首道還在會議上宣講,王泉媛始終記得他那鏗鏘有力,慷慨激昂的風采。
把當下的難題都分析得頭頭是道,不只邏輯嚴謹,還幽默風趣地宣講著先進思想,還描述了老百姓以後的幸福生活。王泉媛在臺下看著他,聽著這些話,心中激動難耐,便從此更加堅定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王泉媛對於這個男人的印象非常深,能在遵義遇到他,也是十分開心的。當時她想能在這裡和這麼優秀的男同志一起工作,就越發的努力。
當時的王首道也是單身,在一次聊天中,王首道聽聞王泉媛的光輝事蹟。
她年紀輕輕就參加了宣傳工作,而且把工作做得十分出色,能力是異於常人的。不光這樣,還有一身武藝,上馬騎射、下馬搏鬥、耍刀用槍、樣樣都行,這樣青春年華,能文能武的靚麗女子,王首道不禁心中生氣了愛慕之情。
兩人隨著工作也漸漸熟悉起來,這種熟悉從工作當中轉移到了生活裡面。王首道也是對王泉媛照顧有加、無話不談,二人便成為了知心朋友。慢慢的兩人心中都有了對互相的好感,彼此之間的感情是外人都可以一眼看出的。但是兩人又彼此不好意思說明白,看的人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有一天晚上,王泉媛的婦女戰友來到了她的住處,幾人東家長西家短的聊天,但是說著說著就說到了王首道的事情。幾位大姐觀察到了王泉媛的變化,白白的臉蛋子浮現出了一抹嬌羞,平時耍刀弄槍的,現在卻是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
幾位大姐一看就明白了,這是郎有情妾有意,就差捅破這層窗戶紙,接下來就說有一項艱鉅的任務要交給王泉媛,一邊說一邊就把王泉媛帶到了王首道的跟前。
王泉媛一看到王首道就低著頭,抿著嘴不說話,心裡直打鼓,面對自己喜歡的男同志,不知道此時該做些什麼好。心中儘管歡喜,也難以言表,見此情形,一旁的大姐們便開始了工作,打趣到二人,你兩人是不是都覺得對方是好同志?二人羞澀的支支吾吾。幾位大姐眼看事已至此無需多說,便歡笑地說:“我們就等著喝你倆的喜酒啦,你倆人是有情人終成眷屬呀!”就這樣有說有笑地走開了。
歡聲笑語散盡,王泉媛與王首道在寒夜的花燭下四目相對,雖然窗外寒意逼人,但是屋裡卻是溫馨的場景。兩個互相有意的人終於走到了一起,想著在這漫漫長途中可以互相陪伴,兩人同心協力為幸福生活而奮鬥。這一夜兩人訴說著對對方的情意,難捨難分,因為天一亮,部隊就要出發了。
長征途中的溫馨總是揮之即去的,短暫的溫存後就是離別,但是就算這樣,兩人也是義無反顧的。因為只有完成大業,才能有安穩的幸福,現在的分離也是為了以後可以白頭到老。
天一亮部隊就準備出發了,第二天王首道找到王泉媛將早已準備好的聘禮交給對方,是用一塊紅綢包好的精緻手槍和幾發子彈,看到這樣的新婚禮物,王泉媛心中也是十分開心的。
可是在欣喜過後,又有些傷感,王泉媛說:“根據我們家鄉的風俗,新婚女方應給男方親自做一雙鞋墊的,可是如今情況不允許。”王首道安慰道:“沒事,我們來日方長,等我們下次會面,你給我補上。”
在互相的安慰與道別中,誰也不曾想到,這一別竟是快半個世紀,幾十年後的王泉媛將自己做好的鞋墊交給王首道的時候,兩人已是滿頭白髮。
王泉媛被俘
一九三六年十月,上級制定了打通國際線與寧夏戰役的方針計劃,王泉媛在這次戰役中被任命為抗日婦女先鋒團的團長。她受命帶領一萬多名官兵渡過黃河,和前方大部隊匯合。可是沒人能想到,這一戰有多慘烈悲壯。
王泉媛帶領著部隊剛過黃河,就遇到了大量的敵人,西北馬家軍帶領著七萬餘人的大部隊把他們團團圍住。與此同時,敵人還有大量的支援部隊從清海到達了涼州。
西路軍經歷了多次正面激戰,損失慘重,邊打邊走。當時的情形已是無力再戰,在我軍沒有支援的情況下,無奈王泉媛開始帶領部隊,躲進祁連山,與馬家軍就地開始打游擊戰。
當時王泉媛已經做好了隨時犧牲的準備,就算拼到最後的一兵一卒,也不能讓敵人輕易取勝勢要戰鬥到死。在王泉媛英勇無畏的帶頭下,剩餘戰士都英勇作戰,抵抗了敵人的多輪進攻。
整個婦女先鋒團損失極其慘重,在前後夾擊的絕境中,沒有人支援她們,終是在打完了子彈,無力再戰的情況下被馬家軍所俘虜。
這剩下的幾百婦女被馬家軍俘虜之後,經歷了百般磨難。他們用酷刑對待這些婦女,稍有不從就使用各種方法對待她們,有很多婦女都死在了馬家軍的酷刑下。
更有一些婦女還被送到工廠和山上做勞工,在這裡的日子裡,她們遭受了各種殘忍的對待。這裡的一個頭目曾經對王泉媛也有愛慕之情的,但是王泉媛心裡有王首道,怎會答應與他。
因此王泉媛被關進牢籠,遭受嚴刑拷打。王泉媛面對這些折磨心如磐石,一旁的戰友看著她天天被這樣用刑,也是痛心不已。但是無論敵人使用什麼手段,王泉媛都沒有就範。
王泉媛不怕這些兇狠的敵人,因為她的心中有一個堅定的信念,一定要活下去。等出去要為自己的戰友和姐妹們報仇,逃出去以後要替勞苦大眾出頭,要打土豪分田地,讓他們做主人,永遠不讓這些事情發生在後代的身上。
在這樣的信念支援下,她多次尋找機會逃跑,都失敗了,而且每一次被抓回來,都要對她施加酷刑。這樣的酷刑,不但沒能讓王泉媛屈服,反而讓她的信念更加強烈,一次比一次更加深刻。
逃命回家心灰意冷
一九三九年,在被俘兩年後的一天,王泉媛抓住敵人的一個漏洞,在戰友的幫忙之下,終於逃出生天,王泉媛歷經千難萬險撿回一條命,來到了蘭州。當她來到蘭州辦事處的時候,流出激動的淚水,此時的她情緒難以平復,終於回家了,站在這裡情緒久久不能平定。
來到辦事地裡接待人員聽取了王泉媛這幾年詳細的交待,王泉媛對這些痛苦的回憶已不想再重提,如此話到傷心處,哽咽得渾身發抖,一邊講一邊哭。
在彙報完自己的遭遇之後,她只有一個要求,讓她趕緊回到部隊裡去,她要給死去的戰友報仇,要把那些令人憎恨的敵人徹底消滅,她不會忘記自己在被折磨時候立下的承諾。
但是偏偏事與願違,當接待人員聽取可她的彙報之後,便和她講了現在對於西路戰俘的政策是一年收回,兩年審查,三年不留。這樣的訊息聽在王泉媛的耳朵裡像是晴天霹靂一樣,自己受盡委屈,逃回家但是家裡卻不願接受她,此時的她內心是痛苦的。
但是無論怎樣,都要面對現實,現在的政策就是這樣,我是堅定的紅軍戰士,我服從這樣的決定。一顆赤子心永不變更,但是如今四下望去也沒有一個可以去的地方,這是王泉媛第一次感到無助的時候,走投無路的王泉媛想回家,但是遠在千里之外,自己該如何才能回去?
這樣的情況下,她開始了自己人生的長征路,從蘭州出發,孤身一人的王泉媛經歷風吹日曬,一路走過甘肅、四川、貴州、雲南、湖南等多個省份,才終於回到了自己的老家江西。這一路上王泉媛和乞丐沒有什麼區別,風餐露宿、沿街乞討,嚐盡了世間的辛酸,受盡了人間的苦難。
當她回到了自己家的門口,有一次流下了激動的淚水,無法按捺自己的情緒,喊出了一聲媽,就敲開了家門,開門的母親打量著眼前這個叫花子,看起來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半天沒有說一句話。
當王泉媛回到老家時,也並未覺得家是溫馨的港灣。王泉媛在這裡沒人願意親近她,鄉親們都對她的身份另眼相看,連最親的家人也是這樣,此時的王泉媛累了,她無依無靠,為了一口飯吃天天干最重的活,忍氣吞聲。
後來王泉媛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人,此人是泰和縣劉瓦村的一位烈士後代,就這樣兩人總算有了一個安穩的生活,雖然常年需要在地裡幹活,但是也是一個安穩的歸宿。
半世紀後的相逢
時間一晃而過,來到了一九六二年,但是我國領導人重上井岡山,正好路過江西吉安縣,便想起了並肩作戰的王泉媛,便請求與地方上的同志聯絡,試著能不能聯絡到王泉媛,可以一起見見面,敘敘舊。
於是吉安縣的縣委辦公室就找到王泉媛,從泰和縣禾市接了過來。一見到曾經的戰友,王泉媛再也無法按捺自己多年的委屈,此時的她終於可以任由情緒宣洩,終於有人願意聽她這些年的遭遇,等王泉媛情緒穩定一些後,他們聊了很多關於這些年的變化。
大家聽聞王泉媛遭遇了這樣的苦難,都是非常的心痛,一起為她感到心酸。在此次見面以後,當地的領導也是積極的溝通,想查明王泉媛的情況,儘早幫他恢復身份,安排工作。
在多方配合下,王泉媛終於被恢復了工作和名譽,她來到了一家敬老院當院長,在這裡一干十多年,那對工作的熱情,像極了剛剛參加工作時那個小姑娘,但是時光飛逝,一切都變了。
一九六五年,王泉媛的丈夫走了,王泉媛因為早期的遭遇,導致自己已無法身孕,雖然與丈夫生活多年,也沒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善良的王泉媛收養了幾名孩子,他們都是孤兒,直到遇到了王泉媛。是她用自己微薄的收入養育了他們,讓這些孩子感受到了母親的呵護,家庭的溫暖。
一九八一年十二月,已是滿頭白髮的王泉媛被邀請來北京,與曾經的戰友們一起參加婦女聯歡會。此時的王首道也在背北京,聽到這樣的訊息,簡直是激動不已,放下工作只為來見自己失散多年的愛人一面。
上次分別的時候,王首道贈與手槍為聘禮,王泉媛承諾親手做一雙鞋墊,這一別竟是別了近半個世紀。兩人闊別重逢,心中情緒萬千,卻不知該如何開口表達,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對方。
王首道和王泉媛說,曾經他在延安苦苦等候,等了王泉媛三年,有很多人都說你已經在戰役中犧牲,也有說你當了逃兵,已經不知逃向何處,但是他始終相信你是堅定的戰士,你不會是他們所說的那個樣子。
我無數次在夢裡,夢到了你親手贈與我鞋墊,你笑著來找我。戰爭結束以後,我們回到北京過著安穩幸福的生活。但是這些終究抵不過現實的殘酷。
如今我們的條件好,日子過的安穩了,反而會被浮躁的社會風氣所影響,追名逐利,對當下的幸福生活不滿足。但是卻不知道,我們今天的安穩生活,卻是那代人拼命換來的,是他們那一輩人在當時的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