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彼得留拉,和前蘇聯作戰,但是烏克蘭獨立後,卻被重新確定為烏克蘭的民族英雄。
高爾察克,也是和前蘇聯作戰,普京也為其平反了,還將俄羅斯的一座島嶼命名為高爾察克島,以表示對高爾察克的永久悼念,電影《無畏上將高爾察克》取得巨大的票房成功。沙俄時期的將軍們都被給與平反,對被蘇維埃處決的沙皇全家也被給與平反。
同樣,兩年前在伊拉克遭到刺殺的蘇萊曼尼也是一位爭議人物。
爭議主要來自兩個方面,一個方面,以美歐為首,認為他在中東尤其是敘利亞製造了麻煩,另一方面以伊朗俄羅斯為首,則認為其維護了伊朗的國家和民族利益。
簡單來說,各有立場。
有人會覺得蘇萊曼尼死得壯烈,但我相信,誰不希望和平幸福呢?但各有使命責任,當其基於國家戰略選擇這條路時,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相信對美國而言,即使是對手,也是一名值得敬畏的對手......
......
兩個小孩面對面站著,一個看著有些羸弱,穿著白袍,包著大頭巾,另一個大腹便便,嚼著口香糖。
“你有錢嗎?”,第二個小孩拿出一大疊子綠油油的鈔票抖落著,“我有很多,而且我自己還可以印。”
“我有這些桶,桶裡面有油,雖然很多地方不讓賣,但以前可以拿到敘利亞,讓敘利亞用我的油,他們省下的油再拿到國際上去賣。雖然虧一些,但可以換成錢。後來這條路走不大通了,我還可以把油從海上賣出去,只不過我要自己承擔運費和風險,也是虧一些。只是現在我又要貼補敘利亞,葉門,還有伊拉克。”
白袍子的小孩撓著頭,指頭伸出又屈回,在那裡盤算著。
“所以你沒錢。”,小孩把口香糖往地上一啐,不小心沾到了自己的球鞋上。
“你有這些嗎?”,他擺列出好多玩具來,什麼隱形戰鬥機,長程導彈,核彈頭,大大小小的衛星,以及無人機”收割者“,還是帶著彈頭的那一款。
白袍的小孩看到無人機變了變顏色,他隨即指了指核彈頭,”這個我馬上就會有了。我已經把這個放進來我的購物車裡,只等著付款配送了。“
“所以你沒有。”,小胖孩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又拿出一個很富科幻氣息的圓球,“這個你有嗎?”
“這個你就唬爛了,這個是“死星”,星球大戰裡的玩意,這個你也沒有。”,白袍小孩有些不服氣。
“我說的是軟實力,你們拍的電影是很好可有人看嗎?”,小胖孩一臉的不屑,“再說了,你有朋友嗎?”
白袍小孩看了身後站著的幾個髒兮兮的小朋友,又看了看遠處兩個頂著麻將牌的小朋友,一個頂著個紅中,一個頂著個白板。
他遲疑地搖了搖頭。
小胖孩大吼一聲,“我欺負他了嗎?”
也不知道哪冒出一堆五花八門,五顏六色的小朋友來,紛紛說,“沒有,沒有。”
這其中還有兩個小朋友,一個頂著M記,也披白袍,一個頂著N記,戴著小帽子。他們彼此看著對方各不服氣,同時對著小胖孩連連點贊。
白袍的小朋友嘆了口氣,“我覺得我們應該比文化,我可頗有底蘊,沒有千年以上的積累都不好意思跟我打招呼。”
一群小孩紛紛嘲笑起來,“這年頭個個且顧眼前,要的是流量,要什麼底蘊。”
眼看著打不起來,眾人遂作鳥獸散。
假如2019是一季美劇,就在年末結尾收官的時候,經歷了一整年的國家級貿易戰風雲,香江之畔也是連月動盪 。就在你凝視著著包裝袋裡囤著的最後一塊豬肉乾的時候,彷彿那個豬頭也在凝視著你。
這是如此詭異變幻的一年。
我猜你多半會想2020新一季開片需要怎樣波瀾壯闊的開場才能比擬前一季。
2020年說,2019根本未夠班(Hold my Beer 2019)。
當2019年年末伊拉克美國大使館被包圍,似乎好萊塢的編劇已經可以開始撰寫《逃離德黑蘭2》劇本的時候,
好多親民主黨的政見者紛紛在推特上質問總統:
“川普先生,你是不是又在打高爾夫球?”
這自然是針對當年班加西大使館遇襲時,川普對於那時國務卿希拉里的質疑。
一架MQ-9無人機,“收割者”又譯“死神”,破空出戰。
火箭彈下,利刃出鞘。
如其名字,死神驟然而至,伊朗革命衛隊聖城旅指揮官蘇萊曼尼少將和伊拉克民兵組織“人民運動組織”副指揮官穆罕迪斯以及隨行數人瞬間殞命。
這架無人機給另一架無人機復了仇,中東地區則是愁上加仇。
相信很多人第一眼看到這個訊息和這幾個名字時都和川總當年的反應差不多。
“這都是誰來著?”
哈梅內伊(右1)的忠實戰友蘇萊曼尼(左1)
當初川普在競選總統的時候,當有人問他是否知道蘇萊曼尼,這個聖城旅指揮官的時候,川普誤把Quds Force(Quds在波斯語中是耶路撒冷的意思,此處意指伊朗勁旅會一路殺到耶路撒冷,我們譯作聖城旅)聽成了Kurds force(庫爾德人勢力),順勢一路胡侃拽也拽不住。
主持人第一次糾正他後,他方詢問是不是老是跑去俄羅斯的那個,開始夾雜不清起來。
主持人第二次猶想要追問這個問題時,他表示眼下忙著選總統呢,考歷史題,猜誰是誰有必要嗎?
不知道當五角大樓把針對伊朗的反制措施拿到川普面前時,他是不是會說,“這人我有印象,是那個考歷史的不?"
據《華盛頓郵報》最新披露,五角大樓按照慣例給出三個反制措施時,往往是一個最激進,一個最保守,一個走中庸路線。當時最激進的就是刺殺蘇萊曼尼,五角大樓自身本以為總統多半是會選擇中庸的路線。
假如這個訊息屬實,那麼五角大樓也太不瞭解這位總統了,川大好像從沒中庸過。
當然美媒和我們的宣傳口也時常保持一致,比如在批評美國總統這件事情上。
這故事也可能完全是另一個情形。
當川普和自己的內閣要員在2019年最後一天密會的時候,他最主要的兩個諮詢人士分別是副總統彭斯和國務卿蓬佩奧。前者是共和黨中出名的鷹派,後者對於蘇萊曼尼絕對不陌生。
在蓬佩奧是中情局局長的時候(2017-2018 CIA director)他曾經給蘇萊曼尼寫過一封信,在這封信裡蓬佩奧指責蘇萊曼尼指揮的伊朗秘密部隊參與了於美國利益相沖突的鬥爭之中。
正在指揮敘利亞中部地區針對ISIS作戰的蘇萊曼尼在眾目睽睽之下,拒絕接受和閱讀這封信,他正在忙著指揮對於敘利亞伊斯蘭國的重要作戰,而這在那一刻是和美國利益相沖突的。
“對你們這些人,我無話可說。”
他如是答覆到。
那一年他59歲,距離他自己的死亡還有3年(假如2020年也算進去的話,雖然這一年他只活了3天)在伊朗什葉派心目中他是一位“聖戰士”,在西方人眼裡他是“影子指揮官”。
3年後美國人告訴世界,哪怕你是一個影子,瞬間也可以讓你灰飛煙滅。
我們看著覺得很熱鬧,好像一道白日焰火,有的人肯定心驚膽戰,這可算是無人機威懾了。
把蘇萊曼尼殺死是對伊拉克美國大使館被包圍的一個強力回應,接下來一年的選舉中,當任何人問起使館被圍的時候總統在幹嘛。
川普可以有力的回答,我看著別人擺弄著個遙控飛機,按下個按鈕,懟死了穆斯林什葉派的大人物,加上前不久用狗嚇死的巴格達迪。
什葉派,遜尼派各一個。奧巴馬也就放倒一個本.拉登,我可是一個哈里發加一個聖城中將(追封)。
所以我想說,這次刺殺,對於美國首先是一個應對策略,伊朗去年對美國採取了很多動作,撂倒了美國的無人機,炸死了美國的軍火承包商,最後圍了美國的大使館,甚至包括蘇萊曼尼夜訪巴格達也很可能是為了進一步的動作。
你很難相信他專門從敘利亞或者是黎巴嫩秘密趕到巴格達,是為了伊朗和伊拉克之間的和平協議。
伊朗這麼做是為了逼迫美國回來談判。
美國共和黨陣營的策略是威壓和敲打,很明顯伊朗以為自己能掏個蜜蜂窩,卻沒想到掏到一個馬蜂窩。
這麼做對於美國現任總統來說能否給他馬上要開始的選舉加分呢?
現在還猶未可知。
因為接下來六到九個月伊朗不見得會主動去招惹美國,但孤狼式的恐怖襲擊如果發生,對於選情就未見得有利了。
我在《伊朗往事》和《伊拉克往事》裡說過,美國要對伊朗動手,現在我補充一點,假如真的動手應該是等川普坐穩第二任總統之後。
同樣的作為伊朗軍隊系統裡面的二號人物,蘇萊曼尼的死,伊朗在官樣文章上肯定要大張旗鼓地討伐。
但伊朗真正的想法呢?
首先伊朗不是一個人,伊朗內部的想法肯定各不相同。
舉一個並不十分貼切的例子來說。
關羽敗走麥城,劉備舉兵為其報仇,但劉備是猶豫的。軍隊派的張飛主戰,荊州集團的諸葛亮主和,新加入的益州集團表示,我們聽領導的。
劉備說,佔有漢中巴蜀,借這個名頭我要吞吳滅魏。
再舉個例子,兩伊戰爭打了八年,到最後霍梅尼雖然不甘心,還是選擇了接受和平。
當時的將軍們很多並不願意接受,這裡面就包括了蘇萊曼尼,他們堅信再打下去先垮掉的一定是伊拉克,但在伊朗地位更高於將軍們的阿亞圖拉們大多則希望和平。
軍人看見的是累累軍功,神官看到的是凋敝民生。
去年年底伊朗因為經濟的赤字將石油價格提升了50%,引發了嚴重抗議,以至於政府斷網鎮壓,本身局勢就如此動盪不安的伊朗會選擇此時和美國動手嗎?
曾經跟伊朗死戰不止,八年後彼此滿身傷痕誰也奈何不了誰的伊拉克豪酋,身死人手,棄市街頭對於哈梅內伊也就在眼前。
美國百分百搞不定伊朗,從伊拉克可知,可跟美國叫板的薩達姆又何在呢?
今年已經80歲的哈梅內伊在新年的時候很有氣勢地對美國說,”首先你們啥也幹不了。“
可他真的還能復當年之勇嗎(且不說當年勇的也不是他)?
特別是在這次斬首行動之後。
這不是第一次伊朗的將軍被打死在境外了,敘利亞和葉門的內戰,背後的推手們不也極盡剋制,生怕擴大事態嗎。
過幾天我們再聊聊這件事對於中東以及世界的影響,以及蘇萊曼尼的往事,現在先讓無人機飛一會吧。本文還沒結束,配圖下面還有內容,還沒完呢
誰殺死了知更鳥?
我,美國總統說,
那些按鈕我胡亂按了一通。
我殺了那隻知更鳥。
誰看見了這場謀殺?
我,伊拉克的總理,
我召開了議會卻一大半人不曾搭理,
我眼睜睜看著這場謀殺。
誰將分食他的骨血?
我,哈桑.魯哈尼
政治只講謀得利益從來難分雲泥,
又不是我一個人想食髓吸血。
續:
2月底的一天,一些伊朗最有影響力的領導人聚集在阿米爾清真寺。這座清真寺位於德黑蘭東北部,坐落在革命衛隊軍官居住的一個封閉小區中。他們聚集在這裡,是為了哀悼犧牲的同志—伊朗革命衛隊聖城軍高階指揮官,負責伊朗在整個中東和南亞秘密行動的哈桑•沙特里。
聖城軍是伊朗外交政策的有力工具,大約相當於美國中情局和特種部隊的集合;聖城軍得名于波斯語的耶路撒冷,意思是聖城軍戰士終有一天將要解放耶路撒冷。自從1979年以來,聖城軍的目標就是消滅伊朗的敵人,並在中東擴充套件伊朗的影響力。沙特里主要在海外作戰,首先是在阿富汗,然後是在伊拉克。在這些地方,聖城軍幫助什葉派民兵襲擊美國士兵。
沙特里在兩天前死於從大馬士革到貝魯特的公路上。他與數以萬計的聖城軍戰士一起奔赴敘利亞,拯救身陷困境敘利亞總統,也是伊朗的重要盟友巴沙爾•阿薩德。在過去的幾年裡,沙特里擔任聖城軍黎巴嫩分支負責人。在那裡,他負責支援武裝組織真主黨,在遇襲身亡的時候,他正負責將聖城軍戰士送入敘利亞,支撐搖搖欲墜的阿薩德政權。沙特里究竟是如何死的眾說紛紜:一名伊朗官員表示沙特里被“猶太復國主義政權定點清除”,這也是伊朗人描述以色列的方式。
在葬禮上,哀悼者抽泣著,一些人用什葉派的方式拍打胸膛。他的棺材被一面伊朗國旗包裹著,周圍聚集著身穿綠色迷彩服的革命衛隊指揮官;其中有1992年在柏林一家餐廳密謀謀殺四名流亡反對派領導人的一名成員,以及真主黨指揮官伊馬德•穆格尼耶的父親。穆格尼耶據信對1983年導致250多名美國人死亡的貝魯特爆炸案負有責任。穆格尼耶於2008年被暗殺,據說是被以色列特工暗殺的。在伊朗的革命精神中,死就是效忠的方式。在沙特里的葬禮前,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發表了一封讚美信:“最後,他喝下了殉難的甜蜜糖漿。”
在清真寺的地毯上,聖城軍司令卡西姆•蘇萊曼尼少將跪在第二排:他時年56歲,個子很小,留著銀髮,鬍子剪得很短,看起來非常剋制。將沙特里送上死路的,正是蘇萊曼尼這位他信得過的老朋友。蘇萊曼尼和沙特里都是革命衛隊的高階指揮官,在兩伊戰爭時期同屬於一個叫做“神聖防衛”的小型兄弟會。
1980—1988年的兩伊戰爭造成多達100萬人死亡。這是一場毀滅性的戰爭,但對伊朗來說,卻是一個為期30年的計劃的開端。伊朗的計劃意在建立橫跨伊拉克和敘利亞,一直延伸到地中海的什葉派勢力範圍。伊朗與其在敘利亞和黎巴嫩的盟友一起建立了抵抗軸心,以對抗該地區主導地位的遜尼派勢力和西方。在敘利亞,該計劃依然勝負未定,蘇萊曼尼正在發動一場激烈的戰鬥,即使勝利的代價是發動一場席捲地區多年的教派衝突。
蘇萊曼尼擔任聖城軍司令已經有15年之久,在這段時間裡,他一直尋求重塑伊朗的中東政策,他既是權勢的協調人,也是軍事力量的組成部分:他刺殺對手、武裝盟友,以及,在將近10年時間裡指導武裝分子網路在伊拉克殺害了數以千計的美國人。美國財政部因為蘇萊曼尼支援阿薩德政權、實施恐怖主義對其實施制裁。但是他對於外界而言,幾乎是不存在的,即便他在地區操控諜報網路並指導行動。前駐伊拉克的中情局官員約翰•馬格雷告訴我:“蘇萊曼尼是當今中東最有權勢的人物,但從沒有人聽說過他。”
當蘇萊曼尼出現在公眾場合時----通常是在老兵活動中發言或與哈梅內伊會面時,他的舉止不顯眼,很少提高聲音,表現出一種阿拉伯人稱之為khilib,即低調的魅力。"他很矮,但他有這種存在感,"一位前伊拉克高階官員告訴我。"一個房間裡會有十個人,當蘇萊曼尼走進來的時候,他不會過來和你坐在一起。他就坐在房間的另一邊,一個人坐在那裡,非常安靜。不說話,不評論,只是坐在那裡聽著。所以大家當然都只想著他。"
葬禮上,蘇萊曼尼身穿黑色夾克和黑色襯衫,沒有打領帶,很有伊朗人的風範;他那張稜角分明的長臉和彎彎的眉毛因痛苦而扭曲。聖城軍還從未在國外失去過這樣的高階軍官。葬禮的前一天,蘇萊曼尼曾到沙特里家弔唁他的家人。他對陣亡將士有著強烈的感情,經常去看望他們的家人;在最近接受伊朗媒體採訪時,他說:"當我看到烈士的孩子們時,我想聞到他們的氣息,我就會失去自我。"
隨著葬禮的繼續進行,他和其他弔唁者彎下腰來祈禱,將額頭按在地毯上。"最稀有的人之一,把革命和整個世界帶到你們身邊的人,已經走了。"阿訇阿里扎-帕納希安對哀悼者說。蘇萊曼尼把頭搖搖晃晃地放在手掌中,開始哭泣。
2013年年初的幾個月,也就是沙特利去世前後,是伊朗干預敘利亞的低潮期。當時,阿薩德在伊朗的對手---遜尼派占主導地位的叛軍中節節敗退。如果阿薩德倒臺,伊朗政權將失去與真主黨的聯絡,成為其對抗以色列的前沿陣地。一位伊朗教士在一次演講中說:"如果我們失去了敘利亞,我們就無法保住德黑蘭。"
儘管伊朗人受到美國為阻止敘利亞政權發展核武器而實施的制裁的嚴重影響,但他們還是不遺餘力地努力拯救阿薩德。他們提供了70億美元的貸款,以支撐敘利亞經濟。"我不認為伊朗人是在用美元來計算,"一位中東安全官員告訴我。"他們認為失去阿薩德是一種生存威脅。" 對蘇萊曼尼來說,拯救阿薩德似乎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尤其是如果這意味著要把自己與美國人區分開來。"蘇萊曼尼告訴我們,伊朗人將不惜一切代價,"一位前伊拉克領導人告訴我。"他說,'我們和美國人不一樣。'我們不會拋棄我們的朋友。”
蘇萊曼尼開始頻繁地飛入大馬士革,這樣他就可以親自控制伊朗的干預。"他在親自指揮戰爭,"一位美國國防部官員告訴我。在大馬士革,據說他在一棟不起眼的建築裡的一個重兵把守的指揮所裡辦公,他在那裡安插了一個多國部隊:敘利亞軍方的首腦、一名真主黨的指揮官和一名伊拉克什葉派民兵的協管員,蘇萊曼尼動員並帶著這些人參加戰鬥。既然蘇萊曼尼不能得到巴斯基民眾的指揮權。他在管理伊朗人組建的那種非正規民兵方面很有經驗,如果阿薩德倒臺,他就會繼續作戰。
去年年底,西方官員們開始注意到,進入大馬士革機場的伊朗補給航班急劇增加。這名中東安全官員告訴我,伊朗的飛機不再是每週幾架,而是每天都有飛機來,運載著武器和彈藥--"成噸的武器和彈藥,"這位中東安全官員告訴我,還有來自聖城軍的官員。根據美國官員的說法,這些官員協調攻擊,訓練民兵,並建立了一個複雜的系統來監控叛軍的通訊。
他們還迫使阿薩德的安全部門的各個部門----專門用來互相監視的--合作。這位中東安全官員說,聖城軍的特工人員以及他們帶來的伊拉克什葉派民兵數量達到了數千人。他告訴我,"他們分散在全國各地,"
儘管蘇萊曼尼的工作很辛苦,但他在伊朗信徒中的形象是一個無可指責的戰爭英雄,他是兩伊戰爭中功勳卓著的老兵,20多歲就成為一名師長。在公眾場合,他幾乎是刻意保持低調。據伊朗媒體報道,在最近的一次露面中,他將自己形容為 "最小計程車兵",並拒絕了試圖親吻他的手的群眾。他的權力主要來自於他與哈梅內伊的密切關係。這位最高領袖通常對陣亡將士保留最高的讚譽,他把蘇萊曼尼稱為 "革命的活烈士"。
蘇萊曼尼是伊朗專制制度的強硬支持者。1999年7月,在學生抗議活動最激烈的時候,他和其他革命衛隊指揮官一起簽署了一封信,警告改革派總統穆罕默德-哈塔米,如果他不鎮壓叛亂,軍方就會---也許在這個過程中會推翻哈特米。"我們的耐心已經用完了,"將軍們寫道。警察鎮壓了示威者,十年後,他們又一次鎮壓了示威者。
伊朗政府內部矛盾重重,哈梅內伊身邊有很多幫助塑造外交政策的人物,包括革命衛隊指揮官、高階神職人員和外交部官員。但是,蘇萊曼尼在實施哈梅內伊的願景方面卻得到了極大的自由度。
"他與這個系統的每一個角落都有聯絡,"摩薩德前局長達甘告訴我。"他是我所說的政治上的聰明人。他與每個人都有關係。" 官員們形容他是伊斯蘭教和革命的信徒;雖然革命衛隊中的許多高階人物都是透過衛隊控制伊朗關鍵產業而發家致富,但蘇萊曼尼卻是被最高領袖賜予了個人財富。"他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蘇萊曼尼住在德黑蘭,似乎過著中年官僚的居家生活。"他每天早上四點就起床,每天晚上九點半就上床睡覺了。"這位認識他多年的伊拉克政客告訴我。蘇萊曼尼的前列腺不好,腰痛反覆發作。這位中東安全官員告訴我,他對妻子 "很尊重",這位中東安全官員說,有時會帶著她一起出遊。他有3個兒子和2個女兒,顯然是個嚴厲而又慈愛的父親。據說,他對住在馬來西亞的女兒納吉斯特別擔心。"她偏離了伊斯蘭教的方式,"這位中東官員說。
"蘇萊曼尼是一個比大多數人都要精明得多的人。他可以在政界活動,但他也有讓人望而生畏的實質。" 雖然他的閱讀面很廣,但他的審美趣味似乎是嚴格意義上的傳統。"我不認為他會聽古典音樂,"這位中東官員告訴我。"歐洲的東西--我不認為那是他的氣質,基本上不是他的風格。" 蘇萊曼尼沒有受過什麼正規教育,但是,這位前伊拉克高階官員告訴我,"他是一個非常精明的、可怕的戰略家。" 他的手段包括為中東各地的政客提供賄賂,必要時進行恐嚇,以及作為最後手段的謀殺。
蘇萊曼尼在泰國、新德里、拉各斯和內羅畢等地策劃了多起襲擊事件,僅在過去兩年裡就至少策劃了30起。最臭名昭著的一次是2011年的一次計劃,當時沙特駐美國大使在離白宮幾英里外的一家餐館吃飯時,伊朗人企圖僱傭墨西哥販毒集團炸死他。蘇萊曼尼的特工接觸的卡特爾成員原來是美國緝毒局的線人。(聖城軍在中東地區似乎更有效,不少在歐美國家開展的行動都出現了失誤)。
幾位中東官員,其中有些人我已經認識了十年,在我提起蘇萊曼尼的時候,他們就停止了說話。"我們不想參與其中,"伊拉克的一位庫爾德官員說。在西方國家的間諜中,他似乎是以一種特殊的身份存在,是一個讓人既痛恨又欽佩的敵人:相當於約翰-勒-卡雷小說中難以捉摸的蘇聯間諜大師卡拉的中東人。當我給前摩薩德頭目達甘打電話,提到蘇萊曼尼的名字時,電話那頭停頓了很久。"啊,"他用一種疲憊的諷刺語氣說,"一個非常好的朋友。"
2009年3月,在伊朗新年前夕,蘇萊曼尼率領一批兩伊戰爭老兵來到伊拉克邊境上的帕阿拉姆高地,這是一個貧瘠的、岩石嶙峋的山頂。1986年,Paa-Alam高地曾是法烏半島上的一場慘烈戰鬥的現場,數萬人在那裡幾乎沒有前進一步就死於非命。訪問時的一段錄影顯示,蘇萊曼尼站在山頂上,向老戰友們回憶起那場戰鬥。他用溫和的聲音,在音樂和祈禱的背景音樂聲中說著話。
"這裡是達什特-阿巴斯路,"蘇萊曼尼指著下面的山谷說。"這是我們與敵人的分界線。" 後來,蘇萊曼尼和他們站在一條小溪邊,他大聲朗讀著伊朗陣亡士兵的名字,聲音顫抖著,感慨萬千。中場休息時,他與一位採訪者交談,用近乎神秘的語言描述了這場戰鬥。"戰場是人類失去的天堂--道德和人類行為達到最高境界的天堂,"他說。"人類想象中的一種天堂是關於溪流、美麗的少女和鬱鬱蔥蔥的風景。但是,還有另一種天堂--戰場。
蘇萊曼尼出生在伊朗東部一個貧困的山村拉博爾。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的父親和許多其他農民一樣,從沙阿政府那裡借了一筆農業貸款。他欠了九百託曼(當時約一百美元),無力償還。"夜裡,我們懷著悲傷的心情無法入睡,想到政府特工要來抓我們的父親,"蘇萊曼尼寫道。
他們一起來到了最近的城市克爾曼,試圖清償家裡的債務。那個地方很不受歡迎。"當時我們只有十三歲,我們的身體太小了,無論我們到哪裡,他們都不會僱用我們,"他寫道。"直到有一天,當我們被僱到卡珠街的一個學校建築工地當勞工。他們每天給我們兩託曼的工資。" 八個月後,他們攢夠了錢帶回家,但冬天的雪太深了。他們被告知要找一個叫巴拉萬的當地司機,他是個 "能用牙齒把牛或驢子抬起來的強壯漢子"。開車期間,每當車被卡住,"他就會把吉普車抬起來放在一邊!" 在蘇萊曼尼的講述中,巴拉萬是一個極力詆譭沙阿的人。他對這兩個男孩說:"這是他們休息和玩耍的時候,而不是在一個陌生的城市裡當勞動者。我唾棄他們為我們創造的生活!" 蘇萊曼尼寫道,他們到家的時候,"就在村裡的家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當這個訊息在我們村裡傳開時,村裡一片譁然"。
作為一個年輕人,蘇萊曼尼幾乎沒有表現出更大的野心。據捍衛民主基金會的伊朗專家Ali Alfoneh說,他只受過高中教育,在克爾曼市水務局工作。但那是一個革命的時代,國家的動盪不安正在逐漸顯現出來。在工作之餘,蘇萊曼尼在當地的健身房裡舉重,像中東地區的許多健身房一樣,提供了體能訓練和戰士精神的靈感。齋月期間,他參加了一位名叫Hojjat Kamyab的巡迴傳教士的佈道,他是哈梅內伊的門生,也正是在那裡,他受到了伊斯蘭革命的可能性的啟發。
1979年,蘇萊曼尼二十二歲,伊朗沙阿國王在阿亞圖拉-霍梅尼以伊斯蘭教的名義領導的人民起義中倒臺了。在這股熱潮中,蘇萊曼尼加入了革命衛隊,這是一支由伊朗新的教廷領導層建立的防止軍方發動政變的部隊。雖然他幾乎沒有接受過什麼訓練,也許只有四十五天的課程,但他的進步很快。作為一名年輕的衛兵,蘇萊曼尼被派往伊朗西北部,在那裡他幫助鎮壓了庫爾德人的起義。
當革命發生18個月時,薩達姆-侯賽因派伊拉克軍隊橫掃邊境,希望利用國內的混亂局面。相反,這次入侵鞏固了霍梅尼的領導地位,他統一了全國的抵抗力量,開始了一場殘酷的、根深蒂固的戰爭。蘇萊曼尼被派到前線,任務很簡單,就是給那裡計程車兵們送水,他一直沒有離開。"我參加了十五天的任務,最後一直堅持到最後。"他曾說。當時的一張照片顯示,年輕的蘇萊曼尼身著綠色的軍裝,沒有任何軍銜的標誌,他黑色的眼睛注視著遠處的地平線。"我們都很年輕,都想為革命服務,"他在2005年對一位採訪者說。
蘇萊曼尼以勇敢和有魄力而聞名,特別是由於他在伊拉克戰線後方執行偵察任務而贏得了聲譽。他在執行完幾次任務後,帶著一隻山羊回來,他計程車兵們把山羊宰殺和燒烤。"就連我們的敵人--伊拉克人也因此佩服他,"一名叛逃到美國的前革命衛隊軍官告訴我。在伊拉克電臺裡,蘇萊曼尼被稱為 "偷山羊的賊"。Alfoneh說,為了表彰他的戰績,他被安排到克爾曼的一個旅負責指揮,手下的人都是來自他曾經練習舉重的健身房。
伊朗軍隊的指揮官們軍事戰術水平很差。在 "人浪式 "突擊中,他們直接派數千名年輕人衝入伊拉克防線,往往是為了掃雷,士兵們的死亡率陡增。蘇萊曼尼似乎對生命的損失感到心疼。在派兵上陣前,他都會擁抱每一個人,向他告別;在演講中,他對犧牲計程車兵表示讚美,並懇求他們原諒自己沒有殉職。
當蘇萊曼尼的上級宣佈進攻法夫半島的計劃時,他斥之為浪費和愚蠢的計劃。這位前革命衛隊軍官回憶起1985年見到蘇萊曼尼時的情景,他回憶說,在一次戰鬥中,他的大隊死傷不少。當時他一個人坐在帳篷的一個角落裡。"他非常沉默,想著自己失去的人,"這位軍官說。
儘管如此,他還是沒有失去對工作的熱情。在1980年代,蓋雷希特是一名年輕的中情局官員,他被派往伊斯坦布林,從成千上萬的伊朗士兵中招募到間諜。"你會碰到各種各樣的伊朗人,"他告訴我。"你會碰到神職人員,你會得到那些來這裡放風、嫖娼和喝酒的人。" 他把老兵們分成兩組。"有破碎的和被燒燬的,空洞的眼睛,那些被摧毀的人, "他說, "然後是那些眼睛明亮的人..... "然後是那些眼睛明亮的人,他們迫不及待地想回到前線。我把蘇萊曼尼歸為後一類。"
2007年至2009年擔任美國駐伊拉克大使的萊恩-克羅克也有類似的感受。在伊拉克戰爭期間,克羅克有時會透過穿梭於德黑蘭的伊拉克領導人,間接地與蘇萊曼尼打交道。有一次,他問其中一個伊拉克人,蘇萊曼尼是否特別虔誠。答案是 "不怎麼虔誠,"克羅克告訴我。"他定期去清真寺參加禮拜。但他的驅動力並不來自宗教,而是民族主義,還有對戰鬥的熱愛。"
伊朗領導人從兩伊戰爭中吸取了兩條教訓。第一個教訓是,伊朗被遠近的敵人所包圍。對伊朗政權來說,入侵伊朗與其說是伊拉克的陰謀,不如說是西方的陰謀。1980年,美國官員知道薩達姆準備入侵伊朗,後來他們向薩達姆提供了用於化學武器攻擊的目標資訊;而這些武器本身就是在西歐公司的幫助下製造的。對這些襲擊事件的記憶特別苦澀。"你知道有多少人還在受化學武器的影響嗎?" 華盛頓近東政策研究所研究員Mehdi Khalaji說。"數以千計計程車兵。他們認為,這些是西方國家送給薩達姆的武器。" 1987年,在與伊拉克軍隊的一次戰鬥中,蘇萊曼尼指揮的一個師遭到化學武器炮彈襲擊,一百多名士兵受了傷。
從兩伊戰爭中得出的另一個教訓是,正面交鋒是徒勞無益的。1982年,在伊朗人驅逐了伊拉克軍隊之後,霍梅尼命令他的人繼續前進,"解放 "伊拉克並向耶路撒冷推進。6年後,在犧牲了數十萬人的生命後,他同意停火。
據說,蘇萊曼尼那一代的許多將軍認為,如果不是神職人員退縮,他們可能會成功。"他們中的許多人覺得自己被人在背後捅了一刀。"他說。"近三十年來他們一直相信這一點。" 但是,伊朗領導人不希望再發生一場血戰。相反,他們必須建立起發動不對稱戰爭的能力--間接攻擊伊朗以外的強國。
聖城軍是一個理想的工具。霍梅尼在1979年建立了這支部隊的雛形,目標是保護伊朗和輸出伊斯蘭革命。第一個大好的機會出現在黎巴嫩,1982年,革命衛隊軍官被派往黎巴嫩,幫助組織什葉派民兵參加黎巴嫩多派別內戰。這導致了真主黨的成立,該組織是在伊朗的指導下發展起來的。在伊朗的協助下,真主黨幫助策劃了對美國大使館以及法國和美國軍營的襲擊。"在早期,當真主黨完全依賴伊朗的幫助時,穆格尼耶等人基本上都是伊朗的心甘情願的資產。"
1998年,蘇萊曼尼被任命為聖城軍的負責人。蘇萊曼尼將聖城軍建成了一個具有非凡影響力的組織,其分支機構主要集中在情報、金融、政治、破壞和特別行動方面。這支部隊的基地設在前美國駐德黑蘭大使館大院內,有1萬至2萬名成員,分為戰鬥人員和培訓和監督外國情報員的人員。其成員是根據其技能和對伊斯蘭革命理論的忠誠度(以及在某些情況下的家庭關係)來挑選的。據以色列《以色列報》報道,伊朗在中東招募戰鬥人員,在設拉子和德黑蘭接受訓練,在庫姆的耶路撒冷行動學院接受灌輸,然後 "被派往阿富汗和伊拉克執行長達數月的任務,以獲得實地工作經驗。他們通常打著伊朗建築工人的幌子活動"。
蘇萊曼尼上任後,加強了在黎巴嫩境內與穆格尼耶和真主黨首領哈桑-納斯魯拉的關係。當時,以色列軍隊已經佔領黎巴嫩南部16年,真主黨急於控制黎巴嫩,所以蘇萊曼尼派聖城軍的特工人員前來幫忙。"他們在當地的存在及其活躍--訓練、建議、策劃,"克羅克說。2000年,以色列人在真主黨的無情攻擊下精疲力竭地撤退了。這是什葉派的勝利訊號,克羅克說,這是 "敘利亞和伊朗這樣的國家如何在明知我們不能的情況下,還能玩一個長期遊戲的另一個例子。"
自那時以來,該政權向該地區反對美國在該地區的盟友,比如沙烏地阿拉伯和巴林的各種伊斯蘭教聖戰團體提供了援助。這些援助不僅給了什葉派,也給了像哈馬斯這樣的遜尼派團體--幫助他們形成了一個從巴格達到貝魯特的聯盟群島。"德黑蘭沒有人一開始就有一個建立抵抗軸心的總計劃,但機會出現了,"一位駐巴格達的西方外交官告訴我。"在每一種情況下,蘇萊曼尼都比該地區的其他人更聰明、更快、更有資源。他抓住機會,慢慢地、但紮實地建立起了這個組織"。
在“9•11”恐怖襲擊後的混亂日子裡,當時的國務院高階官員瑞安-克羅克謹慎地飛往日內瓦,與一群伊朗外交官會面。"我週五飛出去,週日再飛回來,所以辦公室裡的人都不知道我去了哪裡,"克羅克告訴我。"我們會在那些會議上徹夜未眠。" 在克羅克看來,伊朗人似乎很清楚,他們是在向被稱為"卡西姆聖徒 "的蘇萊曼尼效忠,他們渴望幫助美國摧毀共同的敵人塔利班。雖然在1980年美國駐德黑蘭的美國外交官被劫持為人質後,美國和伊朗斷絕了外交關係,但克羅克並不驚訝於蘇萊曼尼的靈活態度。"你不可能在8年的殘酷戰爭中活得相當務實,"他說。有時,蘇萊曼尼會給克羅克傳遞資訊,但他避免把任何事情寫成文字。"蘇萊曼尼太聰明瞭,"克羅克說。"他不會給美國人留下紙上談兵的。"
在轟炸開始前,克羅克感覺到伊朗人對布什政府越來越不耐煩,認為攻擊塔利班需要的時間太長。在2001年10月初的一次會議上,牽頭的伊朗談判代表站起來,將一沓檔案摔在桌上。"如果你們再不停止在天上建立這些童話般的政府,實際上開始在地面上進行一些射擊,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他喊道。"當你們準備好了要談正經的戰鬥,你們知道去哪裡找我。" 他跺著腳走出了房間。"那是一個重大時刻,"克羅克說。
兩國之間的合作一直持續到戰爭初期。有一次,首席談判代表遞給克羅克一張地圖,上面詳細列出了塔利班部隊的分佈情況。"這裡是我們的建議:先打他們這裡,然後再打他們這裡。這裡的邏輯是這樣的。" 愣了一下,克羅克問道:"我可以做筆記嗎?" 談判代表回答說:"你可以保留地圖。"
資訊的流動是雙向的。克羅克說,有一次,他向對方提供了住在東部城市馬什哈德的 "基地 "組織協助者的位置。伊朗人拘留了他,並把他帶到阿富汗的新領導人那裡,克羅克認為,他們把他交給了美國。
這種好意沒有持續下去。2002年1月,當時擔任美國駐喀布林大使館副館長的克羅克有一天晚上被助手叫醒,助手告訴他,喬治-布什總統在國情諮文演說中把伊朗列為 "邪惡軸心 "的一部分。和許多高階外交官一樣,克羅克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第二天,他在喀布林的聯合國大院見到了這位談判代表,他很生氣。"你徹底毀了我,"克羅克回憶起他說。"蘇萊曼尼憤怒得撕心裂肺。他覺得自己受到了傷害。" 這位談判代表告訴克羅克,蘇萊曼尼冒著巨大的政治風險,一直在考慮對美國進行徹底的重新評估,他說:"也許是時候重新考慮我們與美國人的關係了。" "邪惡軸心 "的講話使會議結束了。政府內部主張與美國和解的改革家們,被打入了防線。回憶起當時的情形,克羅克搖了搖頭。"我們就差那麼一點,"他說。"一次演講中的一句話改變了歷史。"
在會議破裂之前,克羅克與首席談判代表談起了在伊拉克開戰的可能性。"聽著,"克羅克說,"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但我確實對伊拉克有一定的責任--這是我的投資組合--我可以讀懂這些跡象,我認為我們要進去了。" 他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機會。伊朗人鄙視薩達姆,克羅克認為,他們會願意與美國合作。
"我不是入侵的粉絲,"他告訴我。"但我在想,如果我們要這麼做,讓我們看看能不能把敵人變成朋友--至少在戰術上能把敵人變成朋友,然後看看我們能把它帶到哪裡去。" 談判代表表示,伊朗人願意會談,伊拉克和阿富汗一樣,也是蘇萊曼尼任務的一部分。"這是一個人在主持兩個節目。"
2003年3月入侵開始後,伊朗官員們瘋狂地讓美國人知道他們希望和平。他們中的許多人眼看著阿富汗和伊拉克的政權倒臺,確信他們是下一個。"他們被嚇得屁滾尿流,"前中情局駐巴格達官員馬奎爾告訴我。"他們派人越過邊境對我們的情報員說,'你看,我們不想和你有任何麻煩。我們佔據了巨大的上風。" 同年,美國官員確定,伊朗重新安排了發展核武器的計劃,以更緩慢、更隱蔽的方式進行,以免引來西方國家的攻擊。
薩達姆政權垮臺後,克羅克被派往巴格達組織新政府,名為伊拉克管理委員會。他意識到許多伊拉克政客都飛往德黑蘭進行磋商,於是他抓住機會間接與蘇萊曼尼談判。在這個夏天,克羅克把可能的什葉派候選人的名字遞給他,兩人逐一稽核。克羅克沒有提供否決權,但他放棄了蘇萊曼尼認為特別不喜歡的候選人。"組建執政委員會本質上是德黑蘭和華盛頓之間的一次談判,"他說。
那次交流是伊朗與美國合作的高潮。"在我們組建了管委會之後,一切都崩潰了,"克羅克說。隨著美國的佔領動搖,蘇萊曼尼開始了一場激進的破壞運動。我採訪過的許多美國人和伊拉克人都認為,戰略的改變是機會主義的結果:當對美國入侵的恐懼開始消退時,伊朗人變得咄咄逼人。
多年來,蘇萊曼尼一直派人進入伊拉克培養什葉派民兵,因此,當薩達姆倒臺時,他已經有了一支戰鬥部隊:巴德爾旅,這是一個被稱為伊拉克伊斯蘭革命最高委員會的什葉派政黨的武裝派別。該黨的領導人非常認同伊朗革命,以至於巴德爾民兵在兩伊戰爭中與伊朗軍隊並肩作戰。
巴德爾旅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對復興黨人進行報復性的殺戮,並在很大程度上抵擋住了美國人的火力。但另一支由伊朗人支援的民兵組織--由民粹主義教士穆克塔達-薩德爾領導的馬赫迪軍很早就開始與美國人對抗。2004年8月,在美國人發動了一場血腥的反攻之後,我在巴格達南部聖城納傑夫的一個臨時墓地裡走了一圈,發現了幾十個淺淺的墳墓,每個墳墓上都有一個小玻璃瓶,裡面有一張寫著陣亡戰士姓名和地址的紙條。其中許多墳墓上都標有 "德黑蘭"。
蘇萊曼尼發現薩德爾難以預測,難以管理,因此聖城軍開始組織其他願意攻擊美國人的民兵。其特工人員在伊朗訓練戰士,有時還得到真主黨的戰友的幫助。蘇萊曼尼有時似乎完全控制了一些伊拉克民兵。有一次,一名伊拉克高階官員在訪問華盛頓時,公開指責最高領袖使伊拉克的暴力升級。他告訴我,回到巴格達後不久,他就收到了兩支伊拉克什葉派民兵組織的領導人發來的資訊。都提出了同樣的問題。你想死嗎?
2004年,聖城軍開始向伊拉克境內部署致命的路邊炸彈,美國人稱其為E.F.P.s,即 "爆炸性彈丸"。E.F.P.s發射能穿透裝甲的熔融銅彈頭,開始對美軍造成嚴重破壞,佔戰鬥死亡人數的近20%。E.F.P.s只能由熟練的技術人員製造,而且它們往往是由複雜的運動感測器觸發的。"根本不知道它們是從哪裡來的, "斯坦利-麥克里斯托爾將軍,當時是聯合特種作戰司令部的司令,告訴我說. "我們知道伊朗的所有工廠都在生產E. F. F. P. s。”
蘇萊曼尼的反美運動跨越了遜尼派和什葉派的分歧。伊拉克和西方官員告訴我,在戰爭初期,蘇萊曼尼鼓勵阿薩德政權的情報部門負責人為遜尼派極端分子透過敘利亞與美國人作戰提供便利。在許多情況下,"基地 "組織在伊朗也獲得了一定程度的自由。克羅克告訴我,2003年5月,美國人收到情報,稱伊朗境內的 "基地 "組織戰鬥人員正準備對沙特境內的西方目標發動攻擊。克羅克感到震驚。"他們就在那裡,在伊朗的保護下,策劃著行動,"他說。他飛往日內瓦,向伊朗人發出警告,但無濟於事;武裝分子在利雅得的三個居民區製造爆炸事件,造成35人死亡,其中包括9名美國人。
事實證明,伊朗教唆遜尼派極端分子的戰略遭到了可怕的反擊:佔領開始後不久,同樣的極端分子開始攻擊什葉派平民和什葉派主導的伊拉克政府。這是即將到來的內戰的預演。"歡迎來到中東,"這位駐巴格達的西方外交官告訴我。"蘇萊曼尼想讓美國人流血,所以他請來了聖戰分子,事情就失控了。"
然而,伊朗對美國人在伊拉克的政策並不完全是敵對的--畢竟,兩個國家都在試圖增強伊拉克什葉派多數派的力量,所以蘇萊曼尼在與美國人討價還價和殺了他們之間交替進行。在整個戰爭期間,他召集伊拉克領導人到德黑蘭進行交易,通常都是為了最大限度地擴大什葉派的力量。至少有一次,他甚至跑到巴格達的美國勢力核心地帶。"蘇萊曼尼進入綠區是為了會見伊拉克人,"這位伊拉克政治家告訴我。"我想美國人想逮捕他,但他們認為他們不能逮捕他。"
由於雙方都在尋求優勢,效忠關係的轉變導致了令人不舒服的、有時是離奇的交鋒。庫爾德人的兩個主要政黨的領導人馬蘇德-巴爾扎尼和賈拉勒-塔拉巴尼經常與蘇萊曼尼和美國人會面。雖然庫爾德人與美國人的關係通常是熱烈的,但他們與蘇萊曼尼等伊朗領導人的關係更深、更復雜;伊朗政權在與薩達姆的戰爭中曾庇護過伊拉克的庫爾德人。但這從來都不是平等的關係。
庫爾德人領導人說,蘇萊曼尼的目標一直是保持伊拉克各政黨的分裂和不穩定,保證伊朗不被削弱:兩伊戰爭從來沒有離他遠去。"我們很難對蘇萊曼尼說不,"一位庫爾德高階官員告訴我。"當我們說不,他就會給我們製造麻煩。爆炸事件。槍擊事件。伊朗人是我們的鄰居。他們一直都在那裡,而且永遠都是。我們必須和他們打交道。"
巴格達的一名高階情報人員回憶說,他在伊拉克北部旅行時,曾到塔拉巴尼的家中拜訪過他。當他走進去時,卡西姆-蘇萊曼尼正坐在那裡,穿著黑色襯衫和黑色夾克。兩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對方。"他知道我是誰;我知道他是誰。我們握了握手,沒有說什麼。"軍官說。"我從來沒有見過塔拉巴尼會被任何人如此藐視。他被嚇壞了。"
在入侵後的幾年裡,麥克里斯托爾將軍集中精力擊敗遜尼派叛亂分子,而且,像其他美國駐伊拉克的指揮官一樣,他基本上沒有追捕聖城軍的特工人員。挑釁伊朗只會加劇衝突,而且無論如何,許多特工都是在外交掩護下行動的。但是,隨著戰爭的拖沓,伊朗支援的民兵的規模越來越大。2006年年底,麥克里斯托爾告訴我,他組建了一支特遣部隊,殺害和抓捕伊朗支援的叛亂分子以及聖城軍的特工人員。
那年12月,美國突擊隊突擊隊突襲了強大的什葉派政治家阿卜杜勒-阿齊茲-哈基姆的大院,找到了聖城軍行動負責人穆赫森-奇扎裡將軍。突擊隊扣押了奇扎裡,在巴格達掀起了震動的浪潮。"所有人都驚呆了,"一位前軍方高階指揮官告訴我。"所有的伊朗人都驚呆了。"我們違反了不成文的法律。"伊拉克總理努裡-馬利基要求美國人交出奇扎裡。當他們不情願地交出奇扎裡時,馬利基就釋放了他。
一個月後,麥克里斯特爾收到報告說,伊朗革命衛隊的司令賈法裡將軍可能在一個車隊中,向伊拉克邊境進發。根據其他情報人員的說法,蘇萊曼尼與他同乘一車。當他們越過邊境時,一群庫爾德戰士正在等待迎接他們。麥克里斯特爾決定讓伊朗人越過邊境。"我們不想和庫爾德人發生槍戰,"他說。
麥克里斯特爾的人在車隊開進伊拉克一百英里的時候,跟蹤了車隊,到了庫爾德人的城市埃爾比勒,在一棟不起眼的建築前停了下來,上面寫著 "領事館 "的小牌子。沒有人知道有這樣一個領事館,但事實上,它的存在意味著裡面的人是在外交掩護下活動的。美國人還是進去了,抓走了五個伊朗人。他們都持有外交護照,據麥克里斯托爾說,他們都是聖城軍的成員。蘇萊曼尼和賈法裡都不在現場;他們顯然是在最後一刻脫離了車隊,躲進了庫爾德族領導人巴爾扎尼控制的安全屋裡避難。"蘇萊曼尼很幸運,"前摩薩德負責人達甘在提到這次突襲時告訴我。"幸運是很重要的。"
諜王蘇萊曼尼的中東密戰往事
隨著與伊朗的暗戰愈演愈烈,美國官員們考慮過越境進入伊朗攻擊訓練營和炸彈工廠。"我們中的一些人非常想打他們,"一位當時在伊拉克的美國高階軍官告訴我。這些爭論一直持續到2011年,直到最後一批美國士兵離開伊拉克。每一次,美國人都決定不越過邊境,認為伊朗人很容易將戰鬥升級。
大約在同一時間,蘇萊曼尼與美國高階官員建立了通訊聯絡,透過中間人傳送資訊,有時是為了安撫美國人,有時是為了套取一些東西。
其中一次是在2008年初,伊拉克總統賈拉拉勒-塔拉巴尼將一部手機交給了前一年接任美軍司令的大衛-彼得雷烏斯將軍,上面有一條簡訊。"親愛的彼得雷烏斯將軍,"簡訊中寫道,"你應該知道,我,卡西姆-蘇萊曼尼,掌控著伊朗對伊拉克、黎巴嫩、加沙和阿富汗的政策。事實上,駐巴格達的大使也是聖城軍的成員。接替他的人是聖城軍的成員。5名美國士兵在卡爾巴拉遇害後,蘇萊曼尼給美國大使發了一條資訊。"我對著霍梅尼的墳墓發誓,我沒有授權對美國人開槍。"蘇萊曼尼說。美國人都不相信他的話。
彼得雷烏斯在給白宮的一份報告中寫道,蘇萊曼尼是 "真正的邪惡分子"。然而,兩人有時還進行談判。根據維基解密披露的外交電報,彼得雷烏斯透過伊拉克官員向蘇萊曼尼發出資訊,要求他停止對美國大使館和美國基地的火箭彈襲擊。2008年,美國人和伊拉克軍隊正在對馬赫迪軍的什葉派民兵發起進攻。出於報復,馬赫迪軍時不時在綠區製造爆炸事件。蘇萊曼尼感到在政治上有機可趁,他給彼得雷烏斯發了一條資訊,對這種情況表示同情,並說他已經派人去抓捕襲擊者。彼得雷烏斯回覆說:"我是星期天出生的,但不是上個星期天。" 最終,蘇萊曼尼在薩德爾和政府之間斡旋達成了停火。
有時,蘇萊曼尼似乎以嘲諷美國同行為樂。2006年夏天,在以色列和黎巴嫩真主黨在黎巴嫩的三十四天戰爭期間,巴格達的暴力事件似乎有所收斂。這位伊拉克政治家告訴我,戰鬥結束後,蘇萊曼尼據說給美國指揮部發了一條資訊。"我希望你們在巴格達享受著和平與寧靜,"上面寫道。"我在貝魯特一直很忙!"
2010年12月22日,美國駐伊拉克大使詹姆斯-傑弗裡和駐伊美軍最高指揮官勞埃德-奧斯汀將軍向伊拉克人民發出賀信,祝賀努裡-馬利基總理領導的新政府成立。在議會選舉陷入僵局後,該國已經有9個月沒有政府了。政府的組成非常關鍵;選舉時,該國仍有近十萬美軍駐紮,美軍指揮官仍希望留下一支殘餘的部隊。"我們期待著與新的聯合政府合作,推進我們對民主伊拉克的共同願景。"兩人說。
傑弗裡和奧斯汀沒有說的是,讓伊拉克政府聯合起來的關鍵交易不是由他們兩個人做的,而是由蘇萊曼尼做的。
據幾位伊拉克和西方官員稱,在之前的幾個月裡,蘇萊曼尼邀請什葉派和庫爾德族高階領導人在德黑蘭和庫姆與他會面,並從他們那裡榨取了支援馬利基的承諾。這筆交易有一系列複雜的利誘因素。馬利基和阿薩德彼此不喜歡對方;蘇萊曼尼透過達成協議,將他們拉到一起,從伊拉克到敘利亞邊境修建一條利潤豐厚的石油管道。為了拉攏神職人員穆克塔達-薩德爾,蘇萊曼尼同意將他的人安置在伊拉克的服務部。
據伊拉克和西方官員稱,最難得的是蘇萊曼尼對伊拉克人提出的兩個條件。第一個條件是讓伊朗政權的長期朋友賈拉勒-塔拉巴尼成為總統。二是馬利基和他的聯盟夥伴堅持要求所有美軍離開伊拉克。"蘇萊曼尼說:沒有美國人,"這位伊拉克前領導人告訴我。"十年的關係,一敗塗地。"
伊拉克官員告訴我,在傑弗裡宣佈時,美國人知道蘇萊曼尼把他們趕出國門,但又不好意思當眾承認。"我們當時還在嘲笑美國人,"這位前伊拉克領導人回憶起當時的情況,越說越氣憤。"去他的!去他的!"他說。去他媽的!"他說。"蘇萊曼尼完全壓倒了他們,在公開場合,他們還在祝賀自己把政府搞起來了。"
這項交易對親美的世俗派政治家阿亞德-阿拉維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他的政黨在選舉中贏得了最多的議會席位,但未能組成一個多數派聯盟。他在約旦接受採訪時說,如果有美國的支援,他本可以組建一個多數派聯盟。相反,美國人把他推到一邊,支援馬利基。他告訴我,美國副總統喬-拜登曾打電話告訴他放棄競選總理,說:"你不能組建政府。"
阿拉維說,他懷疑美國人不願意對付伊朗人,如果他當上了總理,就會給伊朗人帶來麻煩。他說,他們希望留在伊拉克,但前提是所涉及的努力是最小的。"我需要美國人的支援,"他說。"但他們想離開,他們把國家交給了伊朗人。伊拉克現在是一個失敗的國家,是伊朗人的殖民地。"
據美國和伊拉克前官員稱,蘇萊曼尼透過向官員付費、補貼報紙和電視臺,以及必要時進行恐嚇,對伊拉克政界施加影響。很少有人能不受他的誘惑。"我還沒有看到一個什葉派政黨不從卡西姆-蘇萊曼尼那裡拿錢,"這位前伊拉克高階官員告訴我。"毫無疑問,他是伊拉克最有權勢的人。"
即使是馬利基,也常常覺得自己是伊朗人的俘虜。被薩達姆流放,馬利基在伊朗生活了很短的時間,但後來搬到了敘利亞--認識他的伊拉克人說,部分是為了逃避伊朗的影響。克羅克說,馬利基曾經告訴他,"你不能知道什麼是傲慢,直到你是一個被迫和伊朗人一起避難的伊拉克阿拉伯人,才知道什麼是傲慢。" 這位與兩人關係密切的伊拉克政治家告訴我,馬利基對蘇萊曼尼很反感,這種感覺是相互的。"馬利基說,蘇萊曼尼不聽話,"他告訴我。"蘇萊曼尼說,馬利基只是在撒謊。"
儘管如此,馬利基可能還是要充分回報蘇萊曼尼讓他當上總理的努力。據這位前高階情報官員稱,馬利基政府正在主持一些計劃,每年的金額達數億美元,幫助伊朗政權躲過西方經濟制裁。一位著名的伊拉克商人告訴我,伊朗支援的特工經常利用伊拉克的銀行系統進行欺詐性交易,讓他們能夠高價出售伊拉克貨幣,賺取暴利。"如果銀行拒絕,就會被政府關閉。"他說。
官員們說,伊朗人的另一個主要收入來源是石油。馬利基的政府每天預留出相當於20萬桶石油---按目前的價格計算,大約價值2000萬美元,然後把錢送到蘇萊曼尼手中。透過這種方式,聖城軍使自己免受西方制裁的經濟壓力。"這是一個自籌資金的掩護行動專案,"這位前高階情報官員說。"蘇萊曼尼甚至不需要伊朗的預算來資助他的行動。"
去年12月,當阿薩德政權似乎接近崩潰時,美國官員發現敘利亞技術人員正在準備將裝有神經毒劑沙林的炸彈裝上飛機。所有跡象表明,他們正在策劃一場巨大的化學武器襲擊。憤怒之下,美國人給俄羅斯的領導人打了電話,後者給德黑蘭的同行打了電話。據美國國防部官員說,蘇萊曼尼似乎在說服阿薩德不要使用這些武器方面發揮了作用。
為了拯救阿薩德,蘇萊曼尼呼叫了他接管聖城軍以來建立的一切資產。真主黨戰士,阿拉伯世界的什葉派民兵,以及他能從自己被圍困的政府中擠出的所有資金和物資。在巴格達,一個自稱阿布-哈桑的伊拉克什葉派青年告訴我,他是被一群伊拉克人招募去打仗的。他乘車前往伊朗城市馬什哈德,在那裡,他和其他三十多名伊拉克人接受了伊朗教官的兩週指導。這些人來到大馬士革附近的什葉派聖地Zaynab,在那裡,他們與真主黨計程車兵和伊朗的狙擊手一起為阿薩德政府戰鬥了三個月。"我們損失了很多人,"阿布-哈桑告訴我。
蘇萊曼尼最大的成就可能是說服他在伊拉克政府中的代理人,允許伊朗利用其領空將人員和彈藥運往大馬士革。詹姆斯-馬蒂斯將軍告訴我,如果沒有這次援助,阿薩德政權幾個月前就會垮臺。這些航班由伊拉克交通部長哈迪-阿姆裡負責監督,他是蘇萊曼尼的老盟友--巴德爾旅的前旅長,也是兩伊戰爭中伊朗方面的一名士兵。阿姆裡在巴格達接受採訪時否認伊朗人利用伊拉克領空運送武器。但他明確表示了對前指揮官的感情。"我愛卡西姆-蘇萊曼尼!"他拍著桌子說。"他是我最親愛的朋友。"
馬利基抵制了透過伊拉克向阿薩德提供陸路補給的壓力。但他並沒有停止飛行;敘利亞境內的激進遜尼派政權的前景克服了他對捲入內戰的保留意見。"馬利基不喜歡伊朗人,他厭惡阿薩德,但他討厭勝利陣線,"克羅克告訴我。"他不希望在大馬士革有一個基地組織政府。"
這種明顯的教派氣氛可能是蘇萊曼尼對中東地區最持久的影響。為了拯救他在敘利亞和黎巴嫩的伊朗帝國,他助長了一場遜尼派-什葉派衝突,這場衝突有可能在未來幾年內吞噬該地區,而他似乎很樂意發動這場戰爭。"他完全有理由相信,伊朗是該地區正在崛起的力量,"馬蒂斯告訴我。"我們從未對他進行過物理上的打擊和消滅。"
西方許多人希望伊朗也能幫助尋求結束敘利亞境內的殘酷戰爭。阿薩德的副總理最近提出了停戰的可能性,他說:"讓大家都不要對當前形式的政權繼續存在感到恐懼。" 但他沒有說阿薩德會下臺,叛軍說這是談判的必要條件。一直以來,有實力雄厚的伊朗人暗示,阿薩德不值得支援。前總統雜湊米-拉夫桑賈尼在最近的一次講話中說:"人民已經成為自己政府化學武器攻擊的目標。" (在講話的錄音被洩露在伊朗引起軒然大波後,拉夫桑賈尼否認了這一言論)。但一個不那麼同情敘利亞的政權會分裂抵抗聯盟,從根本上使伊朗與真主黨的合作關係複雜化。無論如何,伊朗政權可能會因為過於分裂而無法達成共識。
對蘇萊曼尼來說,放棄阿薩德就意味著放棄佔領了他十五年的擴張計劃。最近在專家委員會----選擇最高領袖的神職人員----的一次演講中,蘇萊曼尼用激烈而堅定的語言談到了敘利亞。他說:"我們不關心敵人的宣傳,因為敘利亞是抵抗的前線,這一現實是不可否認的。"我們有責任保護穆斯林,因為他們正受到壓力和壓迫。" 蘇萊曼尼正在與他一生都在戰鬥的敵人打同樣的戰爭;對他來說,似乎國家政策的妥協無法與戰場上的天堂相比。"我們將支援敘利亞戰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