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多開國元勳中,吳法憲是一位前後半生有著極為明顯的反差的將領。他15歲就參加了紅軍,為革命兢兢業業,出生入死,擔任過黨和國家的許多重要崗位。但是在十年動盪時期,他卻誤入歧途,成為了“林彪集團”的一名打手。最終晚節不保,鋃鐺入獄。17年的牢獄生活讓他改過自新,出獄後他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回到人民陣營。那麼吳法憲的前後人生究竟有著怎樣的對比呢?出獄後的晚年生活,他又是如何度過的呢?
紅軍時代的吳法憲
吳法憲在紅軍時代有著很多輝煌光彩的傳奇經歷,是紅軍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他於1915年8月出生在江西省的興國縣。因為家境貧寒,所以吳法憲自幼便跟隨父親去放牛,文化知識的學習少之又少。
1930年,15歲的吳法憲因為要吃飯,而且出於對國民黨反動派的厭惡就加入了紅軍的游擊隊。因為年紀輕輕而且作戰勇猛,所以很快他便成了所在部隊的重點培養物件。17歲的時候,他在紅軍獨立師10團,做了青年幹事。因為本職工作搞的有聲有色,所以很快他就又得到了提拔,當上了師部警通連的指導員。這是他第一次成為部隊的只要指揮官,他的心裡是既興奮,又忐忑。不久之後,吳法憲又被調到了紅1師,在這裡他跟隨部隊參加了烏江戰鬥。這是紅軍第五次反“圍剿以來的第一次重大勝利,全殲了國民黨的一個師。
1934年的10月,兩萬五千裡的長征開始了。在一次敵軍的空襲中,紅1師政治部幹部、戰士80多人犧牲。為了填補空缺,組織命令吳法憲擔任直屬隊總支書記,帶領直屬隊繼續跟隨紅1師3團前進。
1935年1月11日,紅1師3團接到命令繼續北上渡過赤水。吳法憲所在的師直屬部隊是最後一批渡過赤水的。那天正好趕上了下雨,山路又滑又窄,處處充滿了危險。沒想到行軍至半路,還突然遭到了地方軍閥的攻擊。吳法憲臨危不亂,當即命令部隊拋下輜重,輕裝急行軍,快速透過險峻地形。有些炊事班的同志不願意把鍋碗都扔掉,於是便硬扛著行軍。好在敵人也只是試探性地進攻,不清楚我軍情況,所以也並沒有貿然追擊。
兩個月後,紅軍四渡赤水的前夕,吳法憲被調任到紅1師3團,擔任總支書記。任命的指令和作戰指令幾乎是同一時間下達的,吳法憲剛到紅3團,師部就讓部隊立即準備強渡烏江。紅3團的任務就是急先鋒,為主力部隊在烏江殺出一條血路。當天晚上,吳法憲帶領部隊去巡查對岸敵人的防備情況,結果發現對面組織鬆散,沒有絲毫警戒。所以他當機立斷,把偵察改成進攻,一舉奪取了渡口,並且成功殲敵一個營。軍團對吳法憲的臨場指揮和勇猛作戰予以了表彰和嘉獎。等到長征順利結束後,吳法憲又再次升任紅2師2團政委。
有功有過
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中,吳法憲在任上有過不少功績,但是也犯下過不少錯誤。抗戰全面爆發之際,吳法憲擔任了115師685團的政訓處副主任兼組織部長。在平型關戰鬥前,他負責去到685團的2營做戰前動員,並且跟隨2營參加了戰鬥。平型關大捷是一次振奮全國的戰鬥,在此次作戰中115師共殲敵1000餘人,繳獲物資槍支頗為豐富。戰鬥結束後,吳法憲還擔任了清掃戰場的任務在。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內,吳法憲便組織八路軍將戰場打掃乾淨,並且完成了物資裝備的轉移。
1938年1月,吳法憲升任了685團政委,與團長楊得志成了搭檔。10月的時候,羅榮桓來到685團部署任務,要這支部隊挺進太行山,然後再進軍山東。隨著作戰任務的改變,部隊番號也隨之變遷,成為了蘇魯支隊。剛到達山東和微山湖以西不久,蘇魯支隊就消滅了盤踞在當地的最大偽軍勢力王獻臣所在部。我軍殲敵2000,一戰而威震山東。經過數次的改變收納,蘇魯支隊在吳法憲和楊得志的帶領下迅速發展壯大。到後來從一個團的兵力已經發展成了一個師,人數多達13000餘人。
在組織戰鬥和部隊擴張上面,吳法憲做得風生水起。但是在政治工作上,他卻出現了巨大的紕漏。導致了很多下面同志因為政治原因遭到了迫害,有些是被拘捕,有些甚至是被殺害。雖然不是吳法憲一手發起的,但是他身為支隊政委,部隊裡出現了這樣嚴重的政治工作失誤,他責無旁貸。
當事態發展已經很嚴重的時候,羅榮桓知曉了。他十分憤怒,當即命令吳法憲來到湖西向他彙報工作。但是吳法憲卻行動遲緩,磨蹭了很久才到羅榮桓的跟前。看到吳法憲的工作態度,羅榮桓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面對他進行了嚴厲的斥責。而且向上級請求給予吳法憲降職的處分。
後來,吳法憲遭遇了一段時間的冷落。如果不是劉少奇出面說蘇北地區需要吳法憲,也許他的政治生涯可能就一蹶不振了。皖南事變以後,新四軍面臨著重組的重任。正值用人之際,所以黨中央便再次重用了吳法憲,讓他擔任了新四軍第三師的政治部主任。在此後的4年抗戰中,第三師作戰英勇,前後與敵進行戰鬥多達5000餘次,殲滅日偽軍6萬多人,自身兵力也從2萬人發展到了7萬多人。這是包括吳法憲在內的所有三師主要領導的功績。
抗戰勝利以後,新四軍第三師被編入東北民主聯軍,吳法憲重新迴歸到了老首長林彪的部下。第三師被改編為2縱,劉震擔任司令員,吳法憲則擔任政委。在東北戰場上,2縱有6最:跑得最快、打仗最多、功勞最大、傷亡最重、繳獲最多、受處分也最多。可以說2縱就是一個矛盾集合體,讓野戰軍領導是又愛又恨。能打是能打,但是惹事能力也不差。2縱所有的這一切跟作為主要指戰員之一的吳法憲也是分不開的。
在攻打瀋陽的戰役中,2縱和1縱共殲滅了國民黨軍3.1萬餘人,俘虜了敵軍兵團司令長官周福成等人。當部隊到了瀋陽附近時,吳法憲下令部隊關閉電報,因為害怕總部更改2縱進入瀋陽的作戰指令。如果真的那樣,2縱就不能再瀋陽撈到一點好處了。
瀋陽是國民黨軍在東北的重要戰略補給基地之一,進入瀋陽也就意味著進入了一個藏寶閣。吳法憲率領2縱最早進入了瀋陽,當然要收繳最多的戰略物資。什麼香菸、罐頭、餅乾啊,全都成了2縱的戰利品。吳法憲親自坐著吉普車巡視倉庫,看了9個後,他親自對此進行了劃分。只把其中三個不大不小的倉庫給了1縱,其餘的全部都收歸2縱。最後在瀋陽城中,7萬多2縱人馬,全部換了美式裝備,每個士兵都是皮靴皮帽。
發財是很爽,但這是違反黨的紀律的。所以在2縱召開會議的時候,就有將領建議主動及時認錯,這樣可能會少受點處分。吳法憲也覺得有道理,於是便在東野召開的戰後總結會議上,主動承認了錯誤。林彪什麼話都沒說,最後給了吳法憲一個處分。
1949年4月底的時候,因為吳法憲帶領幹部從天津準備趕赴武漢。路上突然遭遇了大雨,行路多有不便。於是他們便在一個小鎮子上休息了幾天,雨過天晴,吳法憲帶著他的德國獵槍想要出門打幾隻鳥烤著吃。結果鳥沒打到,槍管卻突然爆炸,當時就把他的左手拇指炸掉了。此後,吳法憲一直療傷,也耽誤了不少工作。四野曾經就此事向中央軍委致電,並且向全軍通報批評了吳法憲。縱觀吳法憲在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中的表現,我們可以知道他做過不少貢獻,但也著實受到過不少批判。
鋃鐺入獄和晚年生活
新中國成立以後,軍隊建設仍然是重中之重。在1950年7月,空軍黨委成立,劉亞樓擔任了主機,吳法憲任副書記。後來劉亞樓做了空軍司令,吳法憲也跟著做了政委。與空軍工作期間,劉亞樓和吳法憲一直都是和睦相處。因為從紅軍時期,劉亞樓就是吳法憲的老上司,所以吳法憲對他也很是敬重。在吳法憲的眼中,劉亞樓就相當於他的恩師和兄長。
1965年劉亞樓因病逝世,空軍群龍無首。於是林彪就找到了吳法憲談話,表達了希望讓他接替劉亞樓空軍司令的意願。吳法憲推辭說:空軍任務重,我怕自己不能勝任,要不我還是當我的政委算了。但林彪卻下定了決心,非要吳法憲擔任司令,並且讓他自己挑選一個政委。看到老首長如此堅持,吳法憲心中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劉亞樓
正是因為林彪的一次次提攜和關照,所以在後來的十年動盪時期,吳法憲才能對林彪忠心耿耿。在動盪的初期,吳法憲其實也受到過沖擊。有時甚至到了絕望的地步,但因為林彪的保護,他多次化險為夷。有一次,在他接受“批鬥”的時候,林彪直接派去了自己的警衛人員衝入會場把吳法憲搶了過來。並且他還親自對外宣稱:吳法憲是好同志,不僅不能批鬥,還要重用。林彪當時作為副統帥,他的話可謂是一言九鼎,有了他的背書,吳法憲從此就搖身一變成了為林彪鞍前馬後的忠誠擁躉者。
但隨著在歧途上的越走越遠,吳法憲終究是成了階下之囚。“九一三”事變以後,吳法憲被撤去了所有的職位,一夜之間從中國高層政壇上徹底消失不見了。後來,他被開除了黨籍,再後來,他被最高人民法院判處了17年的有期徒刑。
1981年,黨中央考慮到吳法憲年事已高,且悔罪態度良好,所以就給他了一個保外就醫的資格。這一好訊息來的太快,吳法憲知道以後激動到徹夜難眠。在指令下達的幾天以後,吳法憲在女兒女婿的的迎接中,走出了秦城監獄。
黨中央為吳法憲安排了一個兩室一廳的住房,屋內鍋碗瓢盆、板凳桌椅各種生活用品一應俱全。但因為長時間的監禁和年齡的增長,此時的吳法憲已經不會做飯,也不會燒水。甚至連人民幣幾分幾角都搞不清楚,更不要說什麼先進的煤氣灶了。這一切對他來說太陌生了。
為了照顧吳法憲,妻子專門趕過來與他一同生活。之後的生活中,老兩口常常一同出門。每次去菜市場,吳法憲都帶上口罩,因為害怕被人發現。儘管如此還是有眼細的市民認出了他,不過他們並沒有找他麻煩,反而是對他很尊重。有時候排隊買菜被認出來,還會有人喊著說:讓老紅軍先買。
街坊鄰居對他也很好,不僅沒有歧視和貶低,而且是盡顯和睦。常常稱呼他為“老吳”,甚至還有些稱他為“吳老頭”,不過也有個別愣頭青上來就是“吳司令、吳司令”的叫,面對這樣的稱呼,吳法憲常常是羞愧難當,連連擺手。
吳法憲的女兒和兒子也很是孝順,當他搬到濟南住的時候,他的兒子專門給他買了一臺14寸的彩電,這讓他的晚年生活充滿了色彩。黨中央也沒有忘記他,每個月都會定期給他一筆生活費,這也幫助了他晚年的生活。
除了看看電視外,吳法憲還迷戀上了書法。茶餘飯後,他經常把上筆墨紙硯,然後潛心寫上幾個字。漸漸有了一些名氣之後,會有不少慕名而來的人找他求字。每次吳法憲都是慷慨解囊,送上自己的筆墨。人們誇他書法好,他自我嘲諷說:哪裡是我書法好,分明是我“惡名”遠揚啊!晚年的吳法憲保持了一顆良好的心態,做回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熱心市民,雖然相比他之前的高官厚祿有些落差,但是獲得的心理安寧和幸福感是一點不少的。
2004年10月17日,吳法憲在濟南齊魯醫院走完了他的一生,享年89歲。他的一生黑白分明,有過輝煌歷程,也有過重大錯誤,最終經歷了一番風風雨雨雨之後,他還是選擇了光明的一方。不知道各位觀眾老爺怎麼看待吳法憲的一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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