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施一公辭去清華副校長,幹啥去了?他要創辦世界頂尖大學。
施一公是少數以科學家的身份,還能入選“胡潤富豪榜”的人之一。
施一公、趙仁濱夫婦以20億元人民幣位列“2020胡潤百富榜”第2303位,相對於那些兩袖清風,或沉浸於學術研究而不問世事的院士,施一公很容易被好事之徒置於道德審判的顯微鏡下。
古人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科學家,就不能成為富豪了嗎?只要他的財富是合法所得,就無可厚非。安貧樂道的觀念,不適合這個時代。
2008年,施一公辭去普林斯頓大學終生講席教授,毅然放棄一切回國任教;2018年,他又辭去清華大學副校長的職位,全力以赴創辦西湖大學。相隔十年,兩次請辭,不變的是施一公對中國教育的掛念。
他說:“我們是改革開放培養的一批人,我們是深諳中華文化、瞭解中國教育的一批人,我們也是在國外長期留學過,瞭解國外教育和科研最前沿的一批人。如果我能在教育上出一點力,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01
1967年5月5日,施一公出生在河南鄭州。他的名字帶有濃厚的時代色彩,父親給他取名“一公”,寓意一心為公。兩歲那年,父母被下放到農村,他在駐馬店的小郭莊度過了自己的童年。
1980年,父親被調到鄭州工學院當老師,一家人才回到鄭州。施一公是典型的學霸,高中時參加全國數學競賽和物理競賽,分別獲得一等獎和二等獎。憑藉這樣的優秀成績,他成了各個高校爭相招錄的高材生。
北大、清華、南開的老師都來到河南,希望能挖到這個人才。當時施一公本打算就讀北大物理系,但是清華的招生老師向他形容“21世紀是生命科學的世紀”,一席話打動了他。最終,施一公進入清華大學生物科學與技術系深造。
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那天,父親高興不已,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好菜。父子倆對坐舉杯,父親讚許的目光讓他既高興又自豪。
施一公本以為會在父親的注視下讀完大學,參加工作,娶妻生子,再陪伴父親慢慢老去。可是在1987年9月21日,一個意外毀掉了他嚮往的生活。
施一公的父親騎腳踏車被一輛疲勞駕駛的計程車撞倒,司機把人送到醫院。當時,施一公的父親只是處於昏迷狀態,如果馬上搶救,應該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醫院非讓司機交上五百元錢的押金,才開始搶救。
沒辦法,司機只好出去籌錢。但是當他籌來五百元錢,時間已經過了四個半小時。施一公的父親在醫院的急救室裡躺了整整四個半小時,當醫生開始搶救時發現人已經測不到了血壓,心臟也停止了跳動。
就這樣,重傷的父親因為五百塊錢沒有得到及時救治,在醫院裡去世了。當時施一公正在讀大三,父親以這樣的方式離開,讓他崩潰了。這件事對他打擊很大,他怎麼也想不通:醫生眼裡為什麼只有錢而沒有人命,為什麼見死不救。
夜裡無法入睡,他經常在凌晨三四點,一個人跑到空曠的圓明園抱頭痛哭,抒發心中的悲憤。父親去世一年多,他沉浸在痛苦中無法自拔。但他還是以院系第一名的成績從清華大學畢業,獲得生物學士學位,同時修完了數學系雙學位課程。
1990年8月,施一公獲得全額獎學金到美國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攻讀博士。遠離中國,但父親去世的陰影一直都不能在他心頭抹去。因為情緒低沉,施一公無心學習,學校甚至一度想停止他的獎學金。
幸運的是,他和哈爾濱女孩趙仁濱相戀了。趙仁濱是1986年哈爾濱市高考理科狀元,清華畢業後也到約翰霍普金斯大學攻讀博士。在國內兩人就已經相識,到了美國後就相戀了。
在趙仁濱的陪伴下,施一公逐漸從父親去世的陰影中走出來。1992年,兩人結婚,一年後生下一對龍鳳雙胞胎。一雙兒女的到來,讓施一公的心裡瞬間變得柔軟。從父親去世的憂傷中掙脫出來,他又感受到了世界的美好。
02
博士畢業後,施一公進入普林斯頓大學分子生物學系做了助理教授。四年後,他就成為普林斯頓大學終身教授,年僅35歲,是普林斯頓歷史上最年輕的終身教授。
2003年,由於探究“細胞凋亡抑制因子”的蛋白SMAC,對破解致癌原因做出了突出貢獻,施一公獲得國際蛋白質學會授予的青年科學家獎,成為獲得該獎項的首位華裔學者。
2004年,他申請專利,將自己的小分子轉化治療癌症的方法用於臨床治療。伴隨科研成果而來的,是普林斯頓大學對他開出的優厚待遇。
他在普林斯頓大學擁有自己的實驗室,每年的科研經費就有一千多萬美元,是所有教授中最高的;他的實驗室也是全校最大,整整一層樓。
與此同時,他的生活也很優越,住著一棟三層、五百多平米的獨棟別墅,妻子在國際製藥大公司工作,還有一對龍鳳胎兒女,一家四口生活很幸福。生活、待遇遠超國內,這也是為什麼很多科研人才去了國外,不願回來的原因。
2006年5月,施一公回國參加四年一次的中國生物物理學年會,清華大學的陳希找到他說:“清華急需人才,希望施一公回國。”清華大學是施一公的母校,他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當天晚上,施一公給遠隔重洋的妻子打電話,商量回國任教的事情,得到妻子的大力支援。施一公告訴陳希:“我願意全職回清華工作,但我在普林斯頓還有二十名科研人員的實驗室,需要一個過渡期。”
就這樣,施一公做出了一個轟動國際生命科學界的決定。施一公向普林斯頓校長提出回國,校長勸他:“暑假有三個月,平時你還可以回國兩個月,什麼事情五個月還做不完?”但是他還是婉拒了。
2008年,施一公正式辭掉普林斯頓終身講席教授一職。施一公回憶說:“很多人認為我錯了,認為我瘋了。連我在美國的親戚們都覺得我腦筋有問題。”
在美國的18年時間,施一公每一次回國,看到祖國發生的巨大變化,心潮澎湃。現在他終於可以親身參與這樣的鉅變,但很多人不理解他回國的決心。
在香港意外邂逅普林斯頓大學的同事,那位教授用了兩個小時,滔滔不絕地向他闡述“你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
一位很要好的學術界朋友在聚會中對他說:“一公,你現在豪情萬丈,肯定用不了兩年,就會被國內的大染缸染得看不出顏色。”施一公回應道:
“我的意志很堅定,國內學術界的潛規則改變不了我幾十年形成的人格和做事方式。兩年後不會改,20 年後也不會改。如果改了,我會覺得很悲哀,我會問自己,回來幹什麼?”
施一公回國,反響巨大,國內外媒體紛紛報道,《紐約時報》用“震驚”一詞來形容,國內一些媒體更是稱他歸國的意義不亞於當年錢學森、郭永懷的迴歸。
清華大學常務副校長評價他的歸國舉動:“會帶動一大批的海外華人科學家回國工作。中國大學的教授隊伍建設和學科建設,已經開始需要一大批國際性的大師級人物來領銜。”
03
然而施一公的回國,在網上也引起了一些批評他的聲音,讓他一度有些煩惱。有人質疑他回國撈錢,還有人說他想帶回自己的學術親信。對於這些批評,施一公難以接受。
施一公說:“中國還有很多東西亟待改進,從科技體制和基金評審到大學教學和科研水平,相對於美國一流大學還有相當差距,比較起在美國,我覺得我回來以後可以有更大的作為,這種成就感對我來說很重要。”
他義無反顧,一回到國內就馬不停蹄投入清華大學生命科學院的建立工作中。
即使遭遇攻擊,施一公也經常面對媒體表達對國內學術狀況的不滿:“一些學者利用自己的名望,在與自己無關的科研成果中掛名。有的教授帶了很多研究生,但忙於各種非學術類事務,根本沒時間指導學生。”
這些尖銳的言論,一度招來不少非議。施一公想,那就用事實來證明。他的歸國理想:
第一,從事教育,影響一批年輕人;第二,在清華建立一個世界一流的結構生物學中心、一個世界一流的高階人才培養和尖端生命科學研究基地,與大家一起努力發展中國的生命科學和基礎醫學研究;第三,與一批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推動我國科教體制的改善。
在他看來,為國家培養人才,是第一要務。對於國內的高校教育現狀,施一公也表示擔憂:“現在的大學生缺乏理想,缺乏一種任何情況都不會放棄的東西。”
2009年夏天,妻子趙仁濱賣掉在美國的別墅,帶著一雙兒女回到國內。妻兒的歸來,讓施一公非常興奮和欣慰。9月26日,施一公一家回到闊別多年的河南省駐馬店的小郭村。
他們離開這個村莊37年了,本以為沒有什麼人再認識他們。可是當他們走進村子,很快就被村裡的一些老人認了出來。鄉親們拉住施一公母親和大姐的手,問長問短。這一幕幕,讓施一公覺得十分感動。
回到清華的施一公,比在普林斯頓大學更拼命。他要建立清華大學生命科學院,要創立生物結構實驗室,每年還要為學生講一百節課。他辦公室的燈光經常亮到半夜兩三點,大年初一還在上班。
為了工作,他將每天的睡眠時間縮短到6小時。給學生上課,他充滿激情、傾囊相授。因為他的熱忱,學生們也十分崇敬他。
施一公的努力,換來了巨大的收穫。2009年之前,清華大學生命科學院在《科學》和《自然》雜誌上發表的論文只有一篇文章。施一公回國後,清華大學在這兩本頂級期刊發表的學術文章多達八九十篇。
施一公的這些成就,全世界都在關注著。2013年4月,他當選為美國國家科學院外籍院士,同年9月,瑞典皇家學院授予他愛明諾夫獎。12月19日,施一公當選為中國科學院院士。
04
施一公一直有一個夢想,希望中國能出現美國哈佛、耶魯,英國劍橋、牛津那樣世界最頂尖的大學。讓世界上最頂尖的青年學生都能來中國上學、讀博,從而搶佔科學制高點。
2011年的一次同學會上,施一公和知名學者潘建偉、陳十一等對中國科技界的一些現象,和教育界可以改進的地方展開對話。會長韓啟德建議,像他們這樣學成歸國的優秀教授,既瞭解中國文化,又清楚中國教育的優勢和短板,完全有能力創辦一所新型高等院校。
施一公聽後激動不已,辦一所世界頂尖大學的想法更加強烈了。
2015年,施一公聯合饒毅、陳十一等人向國家提交了他們的構想。由於是民辦大學,資金需要自籌。施一公利用自己的人脈,去見企業家,向他們講述創辦西湖大學的辦學理念,很多企業家被感動,紛紛捐款。
鄧營夫婦聽說了他的辦學初衷,當即捐了一千萬。後來施一公與他們夫妻吃飯,再次談起創辦西湖大學,鄧營的妻子侯屈平聽得入神,當場決定把留給孩子的一億元拿出來捐給西湖大學基金會,造福更多人。
在施一公的努力下,西湖大學杭州棲雲校區建成,雲谷校區也在籌建中。2018年1月,施一公辭去清華大學副校長的職務,全力以赴創辦西湖大學。4月,施一公被西湖大學創校董事會選聘為第一屆校長。
10月20日,施一公與五位諾貝爾得主,七十餘名國內外頂尖大學的校長,近百位捐贈人共聚一堂,見證西湖大學的成立。施一公表示:
“大家懷著一個共同的夢想創辦一所大學,當一個民族有一大批人義無反顧地精彩一道的時候,這個民族一定會創造人類最精緻的知識結構,把人類知識前沿最快速地往前推進。”
到2019年,西湖大學已經招了三屆博士生,總人數達到334人。西湖大學的本科招生,也在啟動中。
施一公首先是一個科學家,其次是一個教育家。看到網上對他的一些負面評論,還是覺得有些詫異。有人說他是因為工資低還不起房貸,才選擇離開清華大學;還有人說他創辦諾誠健華,就是為了錢。不可否認施一公夫婦的確身家數十億,但是科學家依靠研究成果創辦企業,獲得超越常人的財富,有何不可呢?
財富不應成為一個人的道德瑕疵,我們每個人又何嘗不是為了賺錢而奔忙呢?作為科學家、教育家,只有他們發財了,解決了後顧之憂,才能全身心地投入科研和教育事業中,為社會的發展和進步作出更大的貢獻。
施一公從普林斯頓大學辭職回國,加入清華大學創辦生命科學院;十年後請辭清華大學副校長的職位,一心一意創辦西湖大學。這種膽識與魄力,本身就很了不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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