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11月25號,一場盛大的婚禮正在美國洛杉磯教堂舉行。
突然,一個身穿婚紗的女人從計程車裡跑了出來,踩著高跟鞋硬往教堂裡闖,也沒帶邀請函。
門口的保安看情況不對勁,直接把她擋在了門外。
這個女人氣急敗壞,看著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只好悻悻地離開。
教堂隔音效果很好,裡面的賓客聽不到外面的聲音,婚禮沒受任何影響。
結婚3個月的新娘家中被害
1986年2月24號晚上6點半,接到一箇中年男子急促的報警電話,警察和法醫迅速趕到了現場。
報警的人是約翰,3個月前剛結婚。
他坐在客廳的地上抱著一名女子。該女子是約翰的新婚妻子雪梨,看上去身高足有1米8。
家裡一片狼藉:桌子歪了,椅子倒了,花瓶碎了。
橫在客廳中間的還有一條棉被,上面有三個小窟窿,散發著燒焦的味道。地板上凝固了一灘血液。
安撫了約翰的情緒,警察開始做筆錄。
約翰和雪梨結婚後,一起搬到這棟別墅單獨住。
因為在郊區比較安靜,別墅帶著一個大院子可以養花種草,雪梨很喜歡這個新家。
夫妻二人平時工作都很忙。
約翰在一家跨國企業做高管,總有開不完的會議。
雪梨在市區最好的醫院做護士長,每天早上7點就要出門。
案發當天是週一,雪梨請了假在家休息,因為前一天爬山途中她崴了腳。
約翰把雪梨的午餐準備好後,跟往常一樣8點準時出門去上班。
到辦公室處理完緊急的工作,約翰想打個電話回家慰問雪梨,可連續打了三次都沒人接。
接下來的時間全是會議,約翰抽不出時間給雪梨打電話。
直到晚上6點,約翰顧不上把辦公桌上的資料收拾完,便急匆匆往家裡趕去。
到自家的車庫門口,他發現雪梨平時開的寶馬汽車沒了蹤影,地上散落了一大片玻璃碎渣。
約翰一口氣跑到客廳,發現雪梨躺在棉被下已經沒有了呼吸,他強撐著身體打電話報了警。
兇手成為一個謎
聽完約翰的訴說,警察和法醫在屋子裡來回走動,一遍遍地察看,一次次地揣測,可2個多小時過去了也沒發現任何蛛絲馬跡,奇怪的是連兇手的一個細小指紋也沒找到。
看雪梨胸口的三個傷口,警察判斷她是被.38口徑的手槍射擊致命的。
她的雙臂上多處有被砸的痕跡,額頭上還有一大塊淤青。
另外,她的左手腕部位還有一塊非常顯眼的齒痕。
從客廳到房間都凌亂不堪,警察認為兇手翻箱倒櫃找過什麼東西。就讓約翰看看有什麼東西丟失。
約翰一連清點了3遍,除了自己和雪梨的結婚證沒找到,家裡其他任何東西都在,就連現金和珠寶首飾都沒被動過。
為什麼只拿走了結婚證?所有的人都感到蹊蹺。
根據現場的情形,警察認為雪梨與兇手之間一定發生過肢體上的衝突。
在扭打過程中,雪梨的身高佔優勢,她伸出左胳膊毫不費力就勒住了兇手的脖子。
兇手看情況不妙,張開嘴死死地咬住了雪梨的左手腕。
雪梨被咬得疼痛難忍,只得鬆開了兇手的脖子。
哪知,兇手一轉身就拿起了櫃子上的花瓶,對著雪梨砸過去,另一隻手同時還舉起一把椅子防身。
畢竟雪梨有傷在腳上動作不靈便,躲閃不及就被砸到頭部,她本能地伸出雙臂去擋花瓶,沒想到兇手又舉起椅子猛烈地向她的頭部砸去,雪梨可能被砸暈,倒在地上不再動。
紅了眼的兇手,一怒之下要把她置於死地,因為擔心驚動了外面的人,慌忙之中去房間拖來一條棉被,蓋在雪梨身上當作消音裝置,然後掏出手槍對準雪梨一連開了三槍。
之後,兇手又在各個抽屜裡翻找,拿走雪梨和約翰的結婚證,又從門後面取下雪梨的汽車鑰匙直奔車庫。
汽車起步的時候速度太快,後視鏡撞上了車庫的大門,玻璃碎片落了一地。
約翰不在意這些推測,他只是催促警察儘快查出兇手。
法醫離開前,提取了雪梨手腕上齒痕的唾液樣本,小心地裝起來帶走了。
一週之後,警方接到群眾舉報,洛杉磯郊外的土堆裡有一輛損壞的寶馬汽車。
經確認,那正是雪梨生前開的車,被兇手遺棄在郊外。
可惜的是,警方在車裡什麼也沒發現,兇手也沒留下指紋。
可見,在作案過程中兇手一直戴著手套。
聽到女兒被害的噩耗,雪梨的父親內森踉踉蹌蹌地趕來,進門的時候一頭栽倒在地上。
這位60多歲的老人匍匐在地上,手腳並用向著女兒躺著的地方爬去。
僅僅10多米的距離他使出全身的力氣爬了好幾分鐘。
他把雪梨的頭放在自己的懷裡,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女兒的名字。
見女兒一直不答應,他把兩隻手握成拳頭輪番向自己的頭砸去。
隨後,警察局派托馬斯警官來負責辦理這個案子。
托馬斯的辦案流程千篇一律,警員們按照他的吩咐開始分三步走:
第一,再次詢問了約翰當天的出門時間和到家時間。約翰的同事和客戶都為他作證,他當天早上8:30到公司,直到6點下班之前都沒出過公司的大門。
再說,警察趕到現場時,看到他兩隻手狂亂地抓自己的頭髮,還把額頭伸到椅子上使命地磕,這讓人沒法懷疑他對雪梨的真感情。
第二,走訪周圍的鄰居,可惜沒有一個目擊者。只有一個住得最近的鄰居說,當天上午聽到過一陣奇怪的響聲,沒多久又消失,當時太忙也就沒有當做一回事。
第三,根據雪梨的手機通訊錄,逐個盤查她的朋友。雪梨的朋友都是工薪族,都能證明自己當天在工作崗位上。
各方面排查下來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就在案子陷入僵局時,死者的父親內森提供了一條重要資訊:
女兒在婚後1個多月的時候,曾給自己打電話提及過約翰的前女友,當時能聽出她非常委屈和傷心。
雪梨說的情況大致是這樣的:週末的早上,約翰早早地去超市採購生活用品,把雪梨留在家裡休息。
沒多久,雪梨聽到門鈴響起的聲音,她趕緊起身去開門。
門口站著一個眼神犀利的女人。
她未經雪梨同意就直接走進了客廳,自稱是約翰的女朋友芬妮。
雪梨聽了有些慌亂,她穩定了情緒,說自己是約翰的妻子。
芬妮接著冷笑幾聲,說除了自己誰也別想得到約翰,勸雪梨趕緊離婚。
說到激動的時候,她還伸手過來想掐雪梨的脖子,可身材高大的雪梨一伸手就把她擋了回去。
眼看自己不佔優勢,芬妮知趣地走了,出門之前還放話說如果雪梨不離開約翰,總有一天會後悔的。
約翰回來後,雪梨立即跟他說了這件事。
約翰聽後非常吃驚,信誓旦旦地向雪梨保證,與芬妮只是普通的朋友關係,並安慰雪梨不要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心情。
可要說芬妮是嫌疑人,托馬斯警官絕對不會相信。
首先,芬妮是警察局的骨幹精英,思維敏捷,行動麻利,辦案能力超群,深得同事們的尊敬。
僅工作2年就被提升為警官,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其次,芬妮只有1米68的個頭,如果發生衝突她根本不是雪梨的對手。
最後,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約翰第一個站出來反對。
約翰說自己跟芬妮在大學期間交往了三年,深知她的為人。
芬妮冷靜理智、頭腦清晰,絕對不會做出衝動的事情。
只是芬妮性格大大咧咧,不是約翰喜歡的型別。
分手時,雙方也很平靜,沒鬧什麼矛盾。
分手半年後,約翰在朋友聚會上認識了溫柔文靜的雪梨,二人一見鍾情開始了這段感情。
芬妮去家裡找雪梨的這件事約翰非常重視,他第二天就主動找了芬妮,表明自己是已婚人士,心中只有雪梨一個人,希望她別再去騷擾自己的家庭。
當時,芬妮也答應不會再去找雪梨,這樣的事之後再也沒有發生過。
內森接二連三地向警察局打電話,要調查芬妮,並詢問這個案件的進度。
在托馬斯看來,內森一定是精神上出了什麼問題,痛失愛女,急於找一個人來償命,這種荒謬的想法不難理解。
所以,面對內森的再三催促,他嘴上雖然答應,行動上卻根本不會去考慮。
1986年洛杉磯的社會治安非常亂,平均每天就會出現2.5件兇殺案。
雪梨遇害後的第5天,在離約翰家僅僅2公里的地方,就發生一件入室搶劫案。
這案件也是托馬斯帶人去現場察看的,死者是一個老太太,身上留下的槍傷跟雪梨的一樣,也是被.38口徑的手槍射擊致命。
兇手很快被抓捕,是一個40多歲的男性,他如實交代了自己入室搶劫的全過程。
托馬斯認為,這兩起案件有一定的關聯性,可兇手只承認殺了一個老太太,沒有殺過第二個人。
眼看著轄區內的犯罪分子猖獗,上級給托馬斯不斷施加壓力,敦促他快速提升破案率,降低城市的犯罪率。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托馬斯就把精力轉移到一些簡單易辦的案子上。
很快,他把雪梨的案子與老太太的案子放在一起,都定性為“入室搶劫殺人案”。
就這樣,雪梨的案子算是塵埃落定。
對約翰來說,這個熟悉的城市一下子變成了傷心之地,才住了3個月的家他實在沒法面對。在父母的勸告下,他很快搬去了夏威夷。
雪梨的父親內森對托馬斯的草率結案行為感到非常氣憤,不停地提出質問。
然而,托馬斯做出的回答敷衍了事,後來乾脆就不理會。
內森實在咽不下這一口氣,為了給女兒報仇雪恨,他隔三差五就往警察局打電話,要求他們重新查。
可托馬斯不是拖就是躲。
兇手就在身邊
洛杉磯為了保住在美國第二的地位,政府多部門狠抓治安,犯罪率也逐年降低。
2009年,托馬斯到了退休年齡,接替他工作的人是安德魯。
新官上任三把火。安德魯下令把之前的懸案都翻出來,試著看看會不會有新發現。
翻到雪梨案件的資料時,“齒印”這兩個字引起了警員的注意。那幾年,利用DNA技術破案正流行。
於是,放在冷櫃中被儲存了23年的雪梨手腕上的唾液樣本,才第一次被拿出來檢測。
DNA檢測結果完全顛覆了結案時的判斷:雪梨左手腕上的齒痕是一位女性留下的,而1986年結案時資料卻記載兇手是男性。
利用資料庫進一步作比對,警方鎖定了5位女性嫌疑人。
透過更精準的定位,警方又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與齒印上DNA吻合的只有一個人,還是大家都非常熟悉的身邊人,那就是警察局治安科的警官芬妮,也是內森一直建議托馬斯去調查的約翰前女友。
安德魯陷入了沉思,他秘密地去調查了芬妮23年前的用槍情況。
警察局的記錄不會說謊,雪梨被害一週後,芬妮向警察局遞交過一份宣告,解釋自己因為大意丟失了一把.38口徑的手槍。
顯然,芬妮就是23年前殺害雪梨的兇手。
可是,如何才能給她定罪是一件讓安德魯傷透腦筋的事情。
畢竟,這個案件已經過去了23年。
而且,要說芬妮做過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任何人也無法相信。
20年前芬妮與約瑟夫結了婚,二人共同養育了一個優秀的女兒。
芬妮的一家,在警察局被公認為模範家庭,大家都佩服她把家庭經營得幸福甜蜜。
就在三天前,她送資料來刑偵科簽字時聽到大家在討論雪梨的案子,也主動地加入進來發表自己的意見。
離開的時候她還開玩笑說,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恐怕兇手的骨灰早已被風吹跑了,引得辦公室裡的人鬨堂大笑起來。
所有的人都不會相信芬妮跟殺人犯能扯上任何一點關係。
案件又一次走入“山重水複疑無路”的境地,安德魯不知道接下來該從哪裡下手。
這時候,約翰奇蹟般地出現在洛杉磯。
他在夏威夷生活了23年依然單身,也一直在打探雪梨案件的進展。
約翰告訴安德魯,芬妮當年跟自己分手後又後悔了,曾多次找他想重歸於好。
在得知約翰結婚的訊息,還曾跑到教堂門口想進去鬧事,幸好約翰提前找了幾個人守在門口,她沒能進去。
後來,芬妮還經常在早上7:30左右到他家門口,趁他出門上班時死纏爛打,甚至還妄想約翰跟雪梨離婚再去跟她領結婚證。
約翰以為她鬧一陣子就會消停,因為擔心這事被雪梨知道會影響夫妻感情,就一直瞞著雪梨沒說。
芬妮看約翰很難回心轉意,決定從雪梨那裡找突破口。
那個週末,她遠遠地看著約翰開車出去,就進屋對雪梨進行威脅。
第二天,約翰破天荒地主動約她,但沒想到,一見面約翰就對她一頓劈頭蓋臉的指責,還警告說如果再有這樣的事發生就對她不客氣。
曾經跟自己山盟海誓的約翰如今冷若冰霜,芬妮傷透了心。
但她是一個要強的人,咬緊了嘴唇什麼也沒說,她認定這一切都是雪梨造成的。
之後,芬妮再也沒有出現在約翰的家門口。
約翰以為,這件事就算擺平,從此大路朝天,他和芬妮各走一邊。
直到齒痕上的DNA報告出來,約翰才醒悟過來,原來芬妮是一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跪在內森面前,約翰聲淚俱下不停地道歉,責怪自己當年沒有處理好這段關係,沒有看清芬妮的真面目,害得雪梨搭上了性命。
風燭殘年的內森,滿臉滄桑步履蹣跚。
他抬頭掩面,說自己總算等到了這一天。
鐵證如山,芬妮如實交代:自己當年下定決心要讓約翰回到自己的身邊,為除掉雪梨她提前制定了周密的計劃和方案。
雪梨走後,芬妮又去接近約翰,可是無論如何也沒法走進約翰的世界。
為了驅散心中的惶恐不安,她接受了約瑟夫的狂熱追求,結婚後約瑟夫既體貼又包容,一家人看起來其樂融融。
“23年我經歷了多少煎熬,忍受了多少惶恐,只有我自己知道!”芬妮說這話的時候泣不成聲。
按照法律,芬妮被判處27年的有期徒刑。
在獄中她給自己的女兒寫了一封長長的信,悔恨自己當年的狹隘極端釀成了一生的遺憾。
這真是一件離奇的案件!
只因為一個齒痕,把隱藏在警察身邊23年的兇手捉拿歸案。
隨著時代的變遷,科技天網越來越寬廣,再狡猾的狐狸也會有露出尾巴的那一天。
除了DNA技術,日常生活中的監控、定位、聊天記錄、通話記錄、甚至朋友圈的一條動態,都可以成為破案的依據,讓壞人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