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做蘇東坡的朋友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因為，總有一群“刁民”在背後盯著蘇東坡，時刻想害蘇東坡。而每次蘇東坡遭遇政敵打擊的時候，往往都會波及到他的朋友。
宋神宗元豐二年，北宋最大的文字獄“烏臺詩案”爆發，最終蘇軾被判貶謫黃州，而他的好友王鞏甚至比他貶得還遠，被貶至廣西賓州。其他朋友如司馬光、範鎮、李公擇、陳述古、孫覺、秦觀、黃庭堅、李清臣等也俱被罰銅數斤。
但，跟這些風雨波折比起來，做蘇東坡的朋友又是天下第一等幸福的事。蘇東坡待人接物毫無城府，對朋友更是推心置腹，他曾說：吾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陪卑田院乞兒，眼前見天下無一個不好人。
是以，他的身邊從不缺朋友，即便是貶謫黃州，他的身邊依然圍繞著各種形形色色的人群，有黃州當地的農民和小商販，有遠道而來的僧人、道士、俠士。哪裡有蘇東坡，哪裡就有爽朗的笑聲，哪裡就充盈著歡快祥和的氛圍。
但這裡，有一點得說一下，那就是蘇軾喜歡和朋友開玩笑，這種玩笑能快速拉近他和朋友的距離。當然，有些時候，他也免不了開一些葷段子玩笑，或者給朋友取一些綽號。
熙寧七年（1074年），蘇軾杭州通判任滿，因弟弟蘇轍在齊州做掌書記，於是，蘇軾上書朝廷要求到離弟弟近一點的州府任職，最終朝廷讓他去密州任知州。
是年秋，蘇軾攜妻兒前往密州上任，楊元素、陳令舉、張先同船送行，路過湖州，他們一起去拜訪了他們共同的朋友，李常（字公擇）。
恰好碰到李公擇為兒子做“三朝”，大會賓客。
酒席宴上，免不了吟詩作詞，生性幽默的蘇軾，又按捺不住了，就想開開李常的玩笑。於是揮筆作《減字木蘭花》一首：
序：秘閣古《笑林》雲：“晉元帝生子，宴百官、賜束帛，殷羨謝曰：‘臣等無功受賞。’帝曰：‘此事豈容卿有功乎！’同舍每以為笑。”餘過吳興，而李公擇適生子，三日會客，求歌辭，乃為作此戲之，舉座皆絕倒。
維熊佳夢，釋氏老君親抱送。壯氣橫秋，未滿三朝已食牛。
犀錢玉果，利市平分沾四座。多謝無功，此事如何著得儂。
序言裡，蘇軾提到了一個故事，秘閣古《笑林》記載說：晉元帝生子，宴百官、賜束帛，有一個人叫殷羨推辭說：“臣等無功受賞。”晉元帝說：“此事豈容卿有功乎！”
故而在詞裡，蘇軾開玩笑說：你生孩子這事我沒幫上什麼忙，算是無功受祿了。可是話說回來，這事蘇軾又怎麼能幫忙呢？難道要給李公擇定製一頂綠色的帽子？
在這樣的場合，蘇軾就開這樣的葷段子玩笑，足見他的率真天性，以及他與李常非同一般的交情。
他不僅佔李常的便宜，還“嘲諷”李常個子矮，親切地稱呼李常為“李矮子”，就類似課本上的“豆芽菜”。
熙寧十年，蘇軾離開密州，返回京師，途中路過齊州，恰好李常為齊州知州，於是兩位好朋友又得以好好相聚了一番。蘇軾回憶起當年李常做“三朝”的場景，當時他們的好友孫覺也在。現如今只有蘇軾和李常二人。
於是在一次酒席宴會上，蘇軾向李常勸酒，寫下一首《南鄉子·席上勸李公擇酒》：
不到謝公臺。明月清風好在哉。舊日髯孫何處去，重來。短李風流更上才。
秋色漸摧頹。滿院黃英映酒杯。看取桃花春二月，爭開。盡是劉郎去後栽。
在詞裡，蘇軾對李常的風流文采進行了一番誇獎，但就是他用的詞不是很好，“短李風流更上才”，什麼是“短李”，就是李矮子，本指唐朝詩人李紳，這裡就是指李常，因為在蘇軾、孫覺、李常三人中，李常最矮。所以，蘇軾毫不介意在李常的這個傷口上再補一刀。
而另一位缺席的朋友，孫覺（字莘老），蘇軾也沒客氣，直接用“髯孫”稱呼，“髯孫”本指孫權，這裡指孫覺，翻譯一下就是孫大鬍子。
不知道大家還記不記得，我們學過一篇《核舟記》，裡面有一句“中峨冠而多髯者為東坡”，所以，蘇軾也是個大鬍子。實在不知道他一個大鬍子有什麼資格叫人家大鬍子。也許是因為孫覺不在吧。
另外，蘇東坡有一位非常要好的朋友，是他在鳳翔時就結識的，他上司陳公弼的兒子，名叫陳慥（字季常）。
蘇軾被貶黃州的時候，剛好他就隱居在黃州歧亭的杏花村。因此，蘇軾經常去找他玩，他也經常來臨皋亭找蘇軾。
有一次，蘇軾去找陳慥玩，兩人聊天，談空說有，談玄論佛，聊得很晚，這個時候，陳慥的老婆柳氏（據說叫柳月娥）大吼一聲：這麼晚了，還不睡覺！嚇得陳慥的柺杖都掉到了地上。
由此可見陳季常多麼怕老婆。但這事本來只有蘇軾、陳季常、陳季常的老婆三個人知道。
可是，後來，蘇軾寫了一首詩，還不是給陳季常的，而是給他們共同的一位朋友吳德仁的，詩名叫《寄吳德仁兼簡陳季常》，詩裡有這麼兩句：
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
忽聞河東獅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
好傢伙，這下，蘇軾不僅創造出了“河東獅吼”這個成語，也坐實了陳季常怕老婆的事實。可以說，陳季常“妻管嚴”這個標籤再也甩不掉了。
直到今天，說起怕老婆，人們或許不知道陳慥，但會知道有個人怕老婆，怕河東獅吼。
這篇文章只是列舉了一些蘇東坡和他朋友的故事，感興趣的朋友，可以閱讀林語堂先生的這本《蘇東坡傳》，這本書被譽為二十世紀五大人物傳記之一。
這本書，每一年，筆者都會翻閱幾次。去年，2021年，筆者生活頗為不順，每當筆者不順的時候，筆者就會翻閱此書或者其他蘇軾相關的書籍，試圖與自己的偶像進行隔空對話，想象假如蘇東坡遇到此類問題會如何處理。如此，內心憂慮盡釋，筆者便可心安。
人生若覺不快樂，只因未讀蘇東坡。不是說讀了蘇東坡，就能讓我們快樂，而是說，當我們在生活中感到不快樂的時候，我們有了一個排遣的物件，有了一種釋放內心情緒的方式，那就是和蘇東坡對話。
林語堂《蘇東坡傳》
￥31.9
購買
好了，這一期分享就到這裡了，我們下期再見。
文|丁十二
圖|網路
如果喜歡本文，歡迎分享轉發，您的轉發支援就是十二創作的動力
每天共話詩詞，關注十二讀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