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一部,經典好電影
如果說,有什麼電影能夠表達理想的最高境界,我首先想到的是《海上鋼琴師》。這部獲獎無數、豆瓣評分高達9.3分的經典之作。
弗吉尼亞人號輪船常年往返於歐洲和美洲。表面上看,它只是一個普通的交通工具,然而它非同尋常。
普通的地方在於,它和大多數輪船一樣為客人提供了頭等艙、二等艙和三等艙。不尋常的地方在於船上的工作人員。
這些人中有患有幽閉恐懼症的船長、失明的舵手、結巴的話務員以及一支超級震撼的樂隊。當然,對於乘客來說,這艘輪船最獨一無二的地方在於,它能讓他們抵達夢想的彼岸。
在輪船快抵達美洲時,船上兩千名乘客中,總有人在船頭翹首以盼,當他們看到遠方的美洲大陸時,便會心情亢奮,面帶笑意地喊出“美洲——”。
他們在海上漂泊了20天,就是為了踏上美國的土地,闖出自己的一片天。這種心情,和現在從小城市出來卻拼命往大城市鑽的人如出一轍。
在19世紀末20年代初,美國是很多人的夢想彼岸。
美國自1865年南北戰爭結束後,在南方重建的過程中,整體社會經濟結構向著資本主義的農業化緩慢轉變,從而萌生了有利於工業資產階級和資本主義發展的社會體系。
這讓美國經濟在20年的時間裡飛速發展,並在世界當時的最高水準上完成了近代工業化,趕上了德國和英國成為世界頭號工業大國。
原本屬於歐洲的世界工業中心和金融中心的名頭,一下子落在了美國手裡。
如此一來,美國這一國家突然擁有了致命吸引力,吸引著世界各地想來此賺錢、追夢的人,其中以歐洲人居多。
在往返於歐洲和美國之間的這艘輪船上,發生了很多故事,但很多故事都圍繞著一個人,他就是一九〇〇。
一九〇〇出生於這艘輪船,親生父母是誰無從知曉,但人們猜測應該是前往美國的移民,也就是住在三等艙的乘客。
對移民來說,孩子不僅是一張額外要填飽的嘴,在移民局還意味著一大堆麻煩,於是,他們把孩子留在了船上。
一九〇〇被放在頭等艙舞廳裡的鋼琴上,他的父母可能是想,如果孩子能被頭等艙的哪個富翁帶走撫養,那再好不過了。
但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放在鋼琴上的孩子,並沒有被富翁帶走,他成了一名水手的養子,這名水手名為丹尼·佈德曼。
8年後,丹尼·佈德曼因為一場事故去世了,他再次成為了孤兒。
船長在船靠岸的時候,想要把他交給當局,但他沒能找到孩子。
直到在大海上航行的某個夜晚,頭等艙的舞廳裡傳來了音樂。
大家聞聲而來,發現一九〇〇正坐在琴凳上,雙腳懸著,雙手卻彈奏著美妙的音樂。
舞廳裡沒有燈光,但大家都被他的音樂深深吸引著,就這麼站在黑暗中,默默地看著。
史密斯船長走到鋼琴前,他的心情複雜,有很多話想說,例如“這幾天你跑到哪裡去了”“你怎麼會彈琴的”,但他說出口的話,卻成了“一九〇〇,所有這一切都完全不符合規定”。
而一九〇〇則笑著告訴他,“去他的規定。”這從往後,一九〇〇開始有了一個新身份——海上鋼琴師。
如果說,原先弗吉尼亞人號載人,也載夢想,那麼現在,它還成了人們享受天籟的“漂浮城市”。
船上有一支爵士樂隊,有單簧管、班單琴、大號、小號、吉他以及鋼琴。一九〇〇也漸漸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但這27年間,他從未下過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不過,他卻對陸地上的一切瞭如指掌。他會告訴你,在巴黎最享受的事情,就是在納福橋上看落日和路過的駁船,他還能準確描繪出伯明翰街的景象。
在弗吉尼亞人號這個小型社會里,他了解不同身份的人們的生活方式,他認真傾聽他們口中的世界,然後把這些資訊都新增到他腦海中,描繪出屬於他的巨幅地圖。
但有一天,在船上待了32年的一九〇〇決定下船了,原因讓人瞠目結舌,因為他說,他下船是要去看看大海。
你可能和我一樣設想了很多讓一九〇〇決定下船的理由,但看海這個理由,我想你怎麼都想不到。
朋友說,“你看海已經32年了”。 一九〇〇特別認真地回答,“是從船上看了32年,我想從陸地上看看它。不一樣的。”
一九〇〇為什麼對從陸地上看海有著莫名的執念呢?是因為一位乘客。這名乘客是一個農民,他活了40年,目之所及不是田地,就是城市。
後來有一天,他徒步橫穿英國,因為不識路拐到了一個小鎮,就在那裡,他第一次見到了大海。
他以前從沒有看過大海,當下他的感受是,這是一種強烈的召喚,大海在用層層浪花告訴它“生命是一種博大的東西”。
而現在,一九〇〇想要跟這位農民一樣,從陸地上看看大海,體會下生命的博大。
但真的等到弗吉尼亞人號靠岸時,一九〇〇反悔了。他停在第三層臺階上,目視前方,好像在尋找什麼。然後他脫下帽子,把帽子拋向了陸地,轉身回到了船上。
沒有人知道就在那幾層臺階上,一九〇〇看見了什麼,發生了什麼。
後來,弗吉尼亞人號在戰爭中被徵做流動醫院使用,變得千瘡百孔,人們決定將它報廢。現在船員都上了岸,唯獨一九〇〇沒有。
因為,望不到邊際的陸地讓他感到恐懼。
在船上,即便有慾望,但範圍也離不開船頭與船尾之間。
但“陸地卻是一艘太大的船,一段太漫長的旅途,一個太漂亮的女人,一種太強烈的香水,一種他無法彈奏的音樂。這樣的感受,讓他恐懼。”
用一九〇〇自己的話來說,船上到陸地之間的階梯對他意義非凡。每走下一層臺階,他就要拋棄掉他的一個願望。他不願意這麼做,所以他轉身回到了船上。
一九〇〇有著自己的精神烏托邦,離開船,意味著他要放棄自己構建起來的內心世界,他並不願意。即便他要永遠在海上漂泊,與孤獨同行,他也不願意拋棄掉他的精神世界。
其實,我們又何嘗沒經歷過一九〇〇站在第三層臺階上的糾結彷徨呢?
我們都曾經歷過現實世界和內心世界的衝突。你可能也曾想過,有沒有一處地方像陶淵明的桃花源,亦或是亞當夏娃的伊甸園那樣的地方,在那裡我們能被溫暖美好的力量相伴守護。
對於一九〇〇,弗吉尼亞人號就是他的伊甸園。
他在這裡遇到了溫暖的養父,賞識他音樂的乘客,以及自己充盈的精神世界。
弗吉尼亞人號作為現實世界和精神世界之中的媒介,讓他可以自如地穿梭在不同階級、不同的生活之中。
即便一九〇〇知道弗吉尼亞人號要在大海中炸燬,他仍舊不離開。因為他寧可要獨守自己的精神烏托邦,也不要走入讓無數人著迷的萬千世界,他已經與船融為了一體。
他出生於弗吉尼亞人號,也亡於弗吉尼亞人號。
如果你的理想無法實現,你是選擇面對現實,還是與它一同消逝?